第五章 閣樓
辭云醒來時,天已經(jīng)亮了。窗前隔著一層淺綠的薄紗,只有淡淡的光照進來。辭云微瞇著眼,看著窗口,視線又緩緩移到屋內(nèi)的別處,直到把整個屋子看了個遍。
辭云一下子驚坐起來,這是哪兒!?她這是在哪兒!?
辭云趕緊摸了摸胸口,又摸了摸自己衣服。
穿戴整齊,
還好,都在。
沒事。
辭云松了好大一口氣,又吐了好幾口氣,才開始仔細的打量這間屋子。
屋內(nèi)布置豪華,氣勢非凡,一看便是大戶人家的布置。但此屋雖然布置豪華,卻不顯庸俗,倒有幾分清素淡雅。極見此屋主人的品味,絕非平庸之輩。
辭云走進窗臺,伸手粘起薄薄的窗紗。質(zhì)地絲滑幽涼,是一等一上好的料子。她輕輕的掀開窗紗,看向窗外。
窗外有清風拂過,恰似春風拂柳般溫柔;從窗口望下去,碧悠悠的一潭湖水映在眼底;湖邊上有幾顆不知名的樹,樹枝如楊柳一般的柔韌,卻又比楊柳多了幾分情意,與湖面上朵朵含苞待放的紅蓮相互映襯,倒是一副初夏清幽的好畫卷。
辭云眨了眨眼,伸出手去感受外面清涼的晨風。剛伸出去一會兒,房門便被人打開了,一個人走了進來。
來人清秀俊雅,舉手投足之間都是君子風范。里面穿著一件單薄的蠶絲里衣,外面披著一件淺綠色的墜珠薄衫。綠白相間,輕紗飄悠,直至腳踝。
辭云轉(zhuǎn)頭看著他,一時竟有些認不出眼前這人是誰,唯一熟悉的就是他那雙似有霞光般的眼睛。言尾端著一個木盤,上面放著幾碟清淡的小菜。他悠悠的將它放在桌上。
“餓了吧,吃點東西?!毖晕草p輕的開口。
辭云點點頭,緩緩的走過去,對著言尾鞠了一躬,道:“多謝言公子救命之恩。你我不曾相識,你卻這般待我,辭云至死不忘?!?p> 言尾有些悵然的看著她鞠躬的樣子,須臾片又恢復了神色,伸手將辭云扶了起來,輕笑道:“辭云姑娘何必多禮,你我雖不曾相識,卻是似曾相識,這豈不就是相識了?!闭f著又扶辭云在桌旁坐下了。
辭云也笑了笑,不再辯解。
辭云一個人隨意吃了些東西就不再吃了。原本她是想勸說言尾和她一同進食的,不料言尾說他還有事情要辦,便先走了。辭云看著他離去的背影,總覺得有些落寞。
辭云想到了西二郎的事,他體內(nèi)的鬼陰之氣已經(jīng)快將他完全吞噬了,若不及時制止,到時候追悔莫及,再多的辦法的回天乏術(shù)了。況且,照此情形看,西二郎一家三口人,僅有他一個壯年男子陽氣被吸食殆盡,而那兩名孩童竟至始至終都相安無事。
按照常理來說,一般的陰鬼都會選擇年紀尚小的孩童作為陽氣的供應(yīng)者。因為孩童尚小,身體各方面都還未健全,沒有保護自我的能力;且孩童的陽氣,未受外界污濁玷污的陽氣,最為珍貴誘人。
而這只陰鬼,與平常情況完全相反啊,竟是選擇了壯年陽氣旺盛且具有戰(zhàn)斗能力的青年男子。
難道這西二郎體內(nèi)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或者說,這個陰鬼,無法接近那兩個孩童?
兩種推測,都有可能,但辭云憑著直覺認為,更可能是后者。畢竟,體內(nèi)能有什么天賦異稟的人,少之又少。
辭云一想到西二郎的事,心便急了起來。可她現(xiàn)在連自己身在何處都不知,如何又能保證他人的安危呢?
可在這兒干坐著著急,又有什么用呢。
辭云推開房門,想要去尋一尋那陰鬼的蹤跡。一人之力雖然微不足道,但比起沒有,總要好很多。
一推開門,辭云便看見了靠在欄桿上的言尾。
辭云一時便愣住了,過了半晌都沒說出話來。
“我和你同去。”倒是言尾先開了口。他緩緩的轉(zhuǎn)過身,平靜的看著辭云。
辭云望著他,張了張嘴,卻還是沒說出來什么。她低下頭輕聲嗯了一句。
兩人就這樣一前一后的走下了閣樓,到了閣樓的正廳堂,有幾個眼尖兒的仆人連忙上前,對著言尾和辭云噓寒問暖。
辭云被這突如其來的問候搞得一陣發(fā)懵,她連忙擺擺手,又急急的道了幾聲謝,蜷縮著躲在言尾的身后。言尾好似輕笑了幾聲,揮了揮手,那幾名仆人便悻悻的走開了。
辭云這才從言尾的背后走出來,有些尷尬的呵呵笑著。言尾也不笑話她,只是微微的抿笑。
兩人走出了閣樓,辭云回頭看了看那棟錦繡繁華的閣樓,欲言又止。
待她再回頭看時,那棟閣樓已如煙云般消散了。
辭云驚詫不已,瞪大了眼睛驚奇道:“那……那閣樓不見了!”
言尾看著她,笑了笑,道:“走吧?!?p> 辭云歪著頭看了他幾眼,又回頭看了看閣樓消失的那一方。
“哦?!鞭o云這才道,也不再多問。
走出閣樓,外面就是尋常的小道了,完全看不出這荒涼之地竟會有一座閣樓屹立在此。
兩人默默的走了一陣,辭云還在想著那閣樓的神奇之處,突然念頭一轉(zhuǎn),辭云回頭道:“我們這是去哪兒啊?去找那邪物?還是去西二郎家?”
言尾看著她,邊走邊道:“西二郎你為他渡了些許陽氣,暫時無性命之憂。那邪物才是此事的罪魁禍首,必定要將他揪出來?!?p> “那你有什么線索嗎?”
“線索……如果我的推測沒有錯,此事的幕后使者應(yīng)該就是那半透明人了。你我都見過?!?p> 辭云有些點點頭,道:“我也是這樣想的,此事必定與他脫不了干系?!鞭o云頓了頓,又道:“只是,我們要去何處才能找到他呢。這幾日都是只發(fā)生怪事,不見怪人,必定他也是來無影去無蹤的,我們兩手空空,怎么抓得到他呢?”
“那我呢,我不是也來無影去無蹤么?!毖晕蔡袅艘惶裘嫉?。
辭云驚喜的險些沒跳起來:“對啊!你也是會法術(shù)的人,這樣就不愁抓不到他了!”
言尾輕笑了幾聲,沒說什么。
辭云又道:“那我們現(xiàn)在去哪兒?你還沒說呢?!?p> 言尾抬了抬頭,朝一個地方看去。辭云順著他的目光望過去,遠遠的看見了一片湖水,湖水上有一座橋。
那兒,不正是西二郎家嗎?
辭云一下子回過頭,詫異的看著言尾。
言尾神色不變,仍是看著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