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男子倒下不省人事后,女子輕拍了拍手,身后的大樹上便跳下一個衙役打扮的女子,衙役女子遞上一件披風(fēng),瞥了一眼地上昏迷不醒的男子,淡淡開口問道:“這就是近來興風(fēng)作浪的兇手?”
粉衣女子搖了搖頭,接過披風(fēng)搭在身上,“只是一個多事的路人?!?p> 衙役微微點了點頭,“那此人該如何處置?”
粉衣女子雙手環(huán)胸歪頭想了一想,“浪費了我五十兩銀子從花滿樓老鴇那兒買來的‘溫柔鄉(xiāng)’,還浪費姑娘我的美色與他周旋,瞧這打扮應(yīng)該是富家子弟......那就搜了他的身,給他一紙罰款罪狀書吧?!闭f完,抬腳向前走去。
身后聲音響起,“那該定個什么罪?”
女子擺了擺手,頭也沒回。
“妨礙公務(wù)?!?p> -----
街上人聲熙攘,粉衣女子路過處,皆有百姓與之打招呼,女子也不生疏,與他們寒暄。
陳員外夫人走上前來,雙眼含淚,緊握女子雙手,“大人,多虧您,我家那二狗子才從鬼門關(guān)上給拉回來呀!您就是二狗子他再生父母呀!二狗子!快,叫聲娘!”
隨后一只嬌小可愛的哈巴犬吐著舌頭上前沖著女子‘汪’了一聲。
女子嘴角抽了一抽,“下官不過是見它下不了樹抱了下來,舉手之勞而已,夫人不必在意?!?p> “不管怎么說,大人救了我家二狗一命,這些禮品,還請大人不要嫌棄?!闭f罷,便差下人遞上一眾禮盒。
“這可使不得!”女子后退幾步,連連擺手,“陳夫人,您這可是光天白日賄賂官員!下官還有公務(wù)在身,就不奉陪了,告辭!”說完,如腳底抹油般,一溜煙跑了。
“唉!大人.....”陳夫人欲上前挽留,無奈跟不上,只得作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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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跑至一處金光閃閃的的大門處,女子抬了抬頭,瞧了瞧頭頂金光閃閃的‘六扇門’三個大字,才喘了一口氣,抬步踏了進去。
剛?cè)氪筇?,便見一少年在倒騰一只公雞,公雞上蹦下跳,羽毛飛了一地,她心頭一緊,猛地大喝道,“小屁孩兒!你在干嘛!給我放下!”
少年嚇得腳底一個打滑,‘哐當(dāng)’一聲撲倒在地。她慌忙上前,從少年手中搶過公雞,小心翼翼的放入庭院,痛心疾首道,“這最后一只打鳴的,你都不放過。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少年快速的從地上爬起來,扶正歪掉的官帽,怒喝道:“沈泠瀟!我叫顧淳奕,不叫小屁孩兒!就比你小三歲你充什么大!我可是你上級,你就不能和我好好說話!還有,我正在長身體,吃只雞怎么啦!”
沈泠瀟臉上堆起笑,“是,顧‘大人’。咱們都喝了三個月的西北風(fēng)了,要再不節(jié)省一些,您老人家就又要去街頭賣藝了?!?p> 顧淳奕喉頭一哽,到底還是沒能說出話來。
眼中神色霎時黯淡了下去。幾年前,他還是這六扇門最高長官的公子,年幼無知,只知頑皮搗蛋,氣的父親總是吹胡子瞪眼。好景不長,父親辦案途中遭遇兇徒,不幸身亡。這一打擊,使得母親多年孱弱的身子雪上加霜,不久后也離開人世。朝廷久久未有回復(fù),門中衙役見前途無望另尋他處,不愿讓父親一生心血付之東流,小小的他只得街頭賣藝賺錢貼補,為求重振六扇門。
說是賣藝,不過是他拿著長劍亂揮一通糊弄糊弄。周圍人見他年紀(jì)尚小,且看在他父母顧氏夫婦在世時所行下的善行,也不戳穿,幫襯著他一些,倒也磕磕碰碰的過了些許時日。
在一次賣藝后回家途中,遇見了暈倒在路上狼狽不堪的沈泠瀟,便施了幾個饅頭,可憐她身負重傷,便留了她在六扇門。身體恢復(fù)之后,因無其他去處,索性留了下來,幫他管理起門中事務(wù)。
隨著沈泠瀟的著手,六扇門也漸漸恢復(fù)了生氣,三年來,沈泠瀟教他武藝讀書辦案技巧,明明不會武功還總是拿著一把長劍,還經(jīng)常灌輸他一些歪理,例如自創(chuàng)版女子‘防狼十二式’,辦案時‘色誘兇徒’......
最讓他搞不清楚的是,沈泠瀟明明毫無內(nèi)力,輕功爛的都追不上院中的大公雞,哪里知道那么多武林絕學(xué)的?
每次一問她,她總是嬉皮笑臉的回答:“當(dāng)然是我見多識廣,學(xué)識淵博。更何況我如此聰慧,你這個小屁孩兒就不要擔(dān)心再去街頭賣藝?yán)?!?p> 每每于此,顧淳奕都會給他一個大大的白眼,當(dāng)時餓暈在路邊靠他個賣藝的小屁孩兒接濟的又是誰?
見顧淳奕久久沒有回話,沈泠瀟知道觸到他的傷心事了,她輕嘆了一口氣,摸了摸他的臉蛋撫慰一下。
“‘荷妖’一案毫無進展,偽裝荷妖吸引兇手一計已然落空。明日我再去察探一番受害者尸體,看看有沒有什么線索被漏下?!?p> 顧淳奕忙忙抬頭看著她,“歹徒窮兇極惡,多注意安全?!?p> 沈泠瀟點了點頭,準(zhǔn)備回房換下這身‘涼快’的衣裙,身后又傳來顧淳奕尚顯稚嫩的少年嗓音,“哦,對了。你散發(fā)的征召令,有人應(yīng)招了。”
沈泠瀟愣怔了一下,六扇門內(nèi),除了她和顧淳奕以外,便只有一個來自南疆的姑娘,年紀(jì)比上沈泠瀟要小上一歲,名喚夏允雙,半年前因為舉目無親,走投無路,淪落到金陵,見她沒有去處,饑寒交迫,顧淳奕就像當(dāng)初收留沈泠瀟一樣,留下了她,此般,六扇門便多了一個衙役。
前不久,沈泠瀟心血來潮,玩心大起,隨便弄了一個征召令,一直都沒人,便就放諸腦后了。
沈泠瀟甚是詫異,“居然有人應(yīng)招?難道咱最窮六扇門的名號花落他家了?”
顧淳奕沉吟了一番,“若此人品行端正,那此人必須留下為我所用。傳令下去,此事甚為重要,所有人都給我看機靈點,不管用什么方法,這人,可不能放跑了。”
沈泠瀟撇了撇嘴,朝著院子里給蔬菜除蟲的夏允雙,“雙兒,聽見了哈?”
夏允雙抬頭朝她甜甜一笑,“聽見啦,瀟瀟姐?!?p> 顧淳奕突然邪笑一聲,“你那只雞,保不住咯?!?p> 沈泠瀟悲憤的一甩袖子,“這日子,簡直沒法兒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