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允禮從水域回到魔殿不過是轉(zhuǎn)瞬之間,他的修為靈力已突破元階,連如今的水神寒鏡也不是他的對手,這才敢孤身一人踏足神界水域。
魔殿內(nèi),司徒允禮慵懶地躺在一張在毛絨白色狐裘軟榻上,隔著朦朧的九狐貍圖騰薄紗屏風(fēng),對著跪在外面的下屬說道:“本座要開始閉關(guān)修煉,魔界暫由九尾狐張嫣替本座代為掌管,若有不服者,殺無赦?!?p> 他的聲音尤為冷厲低沉,狐貍眼漫不經(jīng)心的眼波流轉(zhuǎn),透著一股陰沉狠戾的殺意。
“屬下謹(jǐn)遵法旨,如有違背,形神俱滅!”
“魔尊一統(tǒng),日月失色,天地臣服,唯魔族永不滅!”
即使跪在殿外的眾魔族首領(lǐng)看不到司徒允禮的面色表情,僅是一聲令下,也可以令人感受到顫栗不止的殺氣在蠢蠢欲動。
是魔尊的骨血?dú)庀⒃趬褐浦娙?,僅憑司徒允禮的一滴心頭血就可以影響到魔族人,牽制他們的喜怒哀樂,七情六欲。
這是狐族修為的最高境界,稱之為魅術(shù)。
殿外,眾魔族首領(lǐng)退散離去,只剩下九尾狐張嫣和花妖紅袖。
司徒允禮慵懶地從軟榻上坐起,站在軟榻兩旁的侍女立即將薄紗屏風(fēng)撤走,他可以看到跪在地上的兩人,保持著僵硬的跪伏姿勢。
“都起來吧?!?p> 司徒允禮沒有一絲半點感情的聲音在空曠余音的魔殿內(nèi)響起。
“是,主人?!?p> 張嫣和紅袖異口同聲地應(yīng)道,這才起身挺直站立,聽候司徒允禮的吩咐。
“阿嫣?!?p> 司徒允禮撫摸著左手尾指的碧玉扳指,喚了張嫣的名字。
“主人。”
張嫣抬頭看了一眼紅袖,走上前一步行禮。
紅袖只能嫉妒地盯著她背影,不敢有任何的怨言。
畢竟,九尾狐才是魔尊器重的下屬,而她根本不算什么。
“聽說你的幻境織夢已經(jīng)修煉滿級?”
“是的,主人,我的確修煉成了幻境織夢?!?p> 司徒允禮平淡尋常的語氣,讓張嫣一時間難以猜透,他到底打算做什么?
“把張霧之給放了?!?p> 司徒允禮仍是淡漠的樣子,語氣溫和地對她命令道。
“主人,我……?!?p> 張嫣有些急了,卻不知道該如何說服司徒允禮,主人有令,她不得不從。
“主人,紅袖認(rèn)為應(yīng)該把那個張霧之給殺了!免得張座使為了個男人分心,掌管不了魔界眾首領(lǐng)?!?p> 紅袖站在一旁幸災(zāi)樂禍地提議道,終于讓她逮到機(jī)會了,如果司徒允禮因此棄用了張嫣,那她還有機(jī)會可爭奪輔佐之位。
在魔界,除了魔尊之外,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就是四位輔佐使,張嫣,俢蠻,閻魔,紅蓮。
九尾狐張嫣主統(tǒng)領(lǐng),負(fù)責(zé)主持眾魔族日常事務(wù),比武擂臺,魔族眾首領(lǐng)出現(xiàn)分歧時,她也會出來主持公道。
俢蠻,主治愈,擅長各種煉藥醫(yī)術(shù),經(jīng)常消失得不見人影,采集各種仙丹靈芝藥草,以此用來煉化仙丹魔藥,是魔界中少有的雙修,清修魔修都是頂階的高手。
閻魔,主殺戮,通常待在魔界后山,負(fù)責(zé)懲戒魔族中的階下囚。
紅蓮,主酒色財氣。
張嫣聽到紅袖這般偏激的言語,氣得跟她理論:“你!你這人心思怎么如此歹毒?。课铱v使有七情六欲,也絕不會怠慢魔中事務(wù)?!?p> “哼,難道我說得不對?張座使整日魂不守舍的,不就是因為一個男人?”
紅袖掩唇輕蔑地笑了下,明顯是對她的嘲諷譏笑。
“夠了,你們兩個莫再爭論,本座決定的事情,是不會輕易改變,阿嫣,你可知道?”
司徒允禮輕描淡寫地說道,嗓音低沉暗啞,尾音柔和。
很明顯地,他在給這個忠心耿耿的下屬張嫣一次機(jī)會。
“是,主人?!?p> 事已至此,張嫣只能服從。
“七情六欲這種東西,本座勸你還是少碰為妙,我不希望你成為下一個閻魔,為了一個死去的女人,從此一蹶不振。”
司徒允禮見她沉悶不語,繼續(xù)嘆息道:“他的魂魄屬于地府,與你終究不是同路人,十世之后魂飛魄散,而你還在,那時候該如何自處?不過是被拋下的人而已?!?p> 張嫣木訥地站在那兒,聽著司徒允禮的勸誡,她低眉垂首,沉默無言以對。
“好了,你和紅袖都退下吧?!?p> “是,主人!”
冷清華貴的魔殿大門關(guān)上,最終只剩下司徒允禮獨(dú)自一人。
他寬大的黑衣袖袍隨手一揮,將身子底下側(cè)臥的白色狐裘軟榻變成了一張座椅。
在司徒允禮面前還擺著一張四四方方的矮茶幾,他身子斜靠慵懶地坐在白色狐裘椅上,手隨意地搭在椅子扶手,他面無表情地看著關(guān)上的大殿門,終是扶額落寞地閉眼。
他的矮桌上是一瓶玉露酒,打開瓶塞子,里面的酒香氣撲鼻而來。
不過,他現(xiàn)在無心飲酒作樂。
魔殿內(nèi)虛無的半空中,出現(xiàn)了一面幻鏡浮動,隱約出現(xiàn)一道女子的身影,撕心裂肺地沖司徒允禮喊道:“救命!”
可惜,司徒允禮無動于衷,反而微勾起嘴角冷笑了下,甚至還有心情端起酒瓶給自己倒一杯酒。
司徒允禮頗有興致地把玩著手中的酒杯,冷眼看著女子在幻鏡中掙扎逃命。
女子的模樣狼狽不堪,面色蒼白憔悴,衣衫簍縷,眼神空洞絕望,而她的周圍一片荒蕪,寸草不生,死寂沉沉的絕境中,除了她,沒有別人。
在她絕望之時,司徒允禮幽幽開口道:“我救你,誰來救我?”
隨后,幻鏡中的場景不再是這個喊著救命的女子,而是被困在幻鏡中的顏紫衣。
顏紫衣被困在五萬年前的幻鏡中,她卻是不知情的,以為自己真的回到了五萬年前。
她只記得在狐王暮夜的洞中修煉,誰知道魔修那么容易走火入魔,不僅讓她恢復(fù)真身化龍,還差點元神出竅,最后直接暈過去了。
這是來到五萬年前的第二次暈倒了,第一次是被蛇族人給算計了。
蛇族有一種專門對付龍族的迷藥,為的是能得到和龍族雙修的機(jī)會,如果光憑法力,他們還不足以和龍族抗衡。
只是魔界和龍族井水不犯河水,一般魔界的蛇族人不會有機(jī)會使用這種卑鄙手段來對付龍族。
第二次昏迷醒來,已經(jīng)是五天之后的事情,顏紫衣還在狐族地界的山洞中,她揉著頭疼欲裂的腦袋,從千年寒冰的石床上起身緩緩睜開眼,被子滑落,她僅著里衣,漂亮白皙的鎖骨上有許多道紅印子。
“主人,你醒啦?”
朱雀一襲侍女粉衣襦裙,紅潤粉嫩的臉頰,扎著俏皮的雙發(fā)髻坐在床邊,見顏紫衣醒來,便將她扶起身靠坐于床頭,“狐王大人說主人醒來會很餓,所以準(zhǔn)備了很多吃的?!?p> “他在哪里?”
顏紫衣現(xiàn)在準(zhǔn)備殺了他的心都有。
“咳,我在這。”
狐王暮夜悄聲無息地出現(xiàn)在她身邊,面對顏紫衣,他的眼神透著一絲飄忽不定,眸光閃爍,殷紅緊抿的薄唇輕啟,猶豫著該如何向她解釋。
總之,怎么看,顏紫衣都覺得他是在做賊心虛,所以才不敢面對直視她。
“朱雀,你先出去,我有話要跟這位狐王大人談?wù)?。?p> 顏紫衣冷若冰霜地說道,神情嚴(yán)肅的眉眼,看起來不像是要好好談?wù)劦臉幼印?p> “是,主人?!?p> 朱雀擔(dān)憂的眼神在這兩人之間來回,最終還是走到了山洞外面守著。
山洞里只剩下顏紫衣和暮夜兩人,她聲音冷沉地對暮夜說道:“你騙我,你根本不是一只狐貍,你是那條笨龍對不對?”
“顏兒,我沒有故意要騙你?!?p> 暮夜從石桌上端起一碗蓮子羹,走到她床邊坐下,用白玉勺子打算喂她。
“我不吃?!?p> 顏紫衣抗拒地偏頭,伸手抵著他湊近的白玉勺子,繼續(xù)說道:“你冒充一只狐貍來欺騙我,還輕薄我,休想讓我原諒你!”
“當(dāng)時你因為修煉入了魔,我才情急之下想到渡真氣給你。”
“那我這里怎么回事?我相信你是條厚臉皮的笨龍?!?p> 看到她白皙漂亮鎖骨上的一道道紅印子,暮夜的眼眸瞬間變得晦暗幽深。
他的喉結(jié)不自覺動了一下,湊近她耳畔聲音暗啞地說道:“那是因為一時情難自禁,我太久沒有見到顏兒了?!?p> 顏紫衣頓時耳根子通紅,只得無奈轉(zhuǎn)移話題道:“說吧,你怎么來到這里的,而且還成為了狐王暮夜?”
“顏兒這是原諒我了?”
“別廢話說清楚,然后離我遠(yuǎn)點坐好?!?p> 顏紫衣羞惱地瞪著他,不希望他一直對著自己的耳畔吹氣。
“我們現(xiàn)在不是回到五百年前,而是被困在了司徒允禮編織的幻境中,至于我為什么變成了狐王暮夜,只是不想讓他稱心如意,自以為能掌控一切,讓他以為我魂飛魄散所使用的手段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