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楊世會向小薛講起了他在上海時的日常,同時也講到了石季婉。
小薛忽然有些悶悶不樂起來:“你有了石小姐,她是你的太太?”
楊世會詫異地說:“我一直都和你說過的?!?p> 小薛吃驚地說:“我還以為是假的!”
楊世會尷尬地笑了笑。
難道他楊世會看上去像是娶不起老婆的那種人嗎,小薛也真是太看不起他了!
像他這個年紀的人,怎么可能會沒有太太呢?即使沒有石季婉,家里不還有個精神不正常的太太嗎?
小薛是真的天真,還是在故作天真呢?
不過,在他的花言巧語下,小薛不久便又破啼為笑了。
雖然他在政治上并不得意,但是在哄女人這方面,他可是地道的行家里手。
他固然喜歡小薛的年青純潔,但是對于石季婉,他也是不肯放手的。
因為石季婉的身世,對于他這個出身于貧寒的人來說,是一面顯赫的金字招牌。
在外面,對于鄉(xiāng)下人和城市里的文化人,他會說石季婉的英文十分的了得,西洋文學的書在她讀來,像是剖瓜切菜一般容易,看到他們一個個吃驚的樣子,他自己暗地里非常的喜歡。
對于官宦人家的太太小姐,他就向她們炫耀石季婉的家世高貴,母親和姑姑都出國留過學,她九歲就開始學鋼琴,那些太太小姐們聽了,馬上就泄了氣,而他自己也得意非凡。
石季婉曾經(jīng)有一張照片,看上去珠光寶氣的。
雖然石季婉自己并不喜歡這張照片,但是在楊世會看來,卻勝過任何的淑女。
他曾經(jīng)把這張照片拿給一個當軍長的朋友看,然后又把石季婉的家世又拿出來炫耀了一番,引得這個軍長羨慕不已。
就這樣,雖然楊世會自己是草根出身,沒有什么顯赫的身世可以炫耀,但是石季婉的身世,卻讓他驕傲無比,一和別人講起這些,他就仿佛覺得自己也馬上熠熠生輝了一般。
夏天的時候,有日本大使館的人來到武漢,和楊世會商討開辦軍事政治學校的事情,打算十一月里成立。
楊世會躊躇滿志,希望能建成一座武漢的黃埔軍校,自己能成為一校之長,將來也能培養(yǎng)出一批忠于他的軍隊人材來。
當然,他的野心其實是很大的,大到甚至于想借助于日本人的力量,自己當皇帝的心都有。
七月的時候,郁江亞請假回家去。
楊世會于是委托他到南京BJ上海去看看,幫他物色一下軍政學校的教官人才。
郁江亞走后,楊世會發(fā)現(xiàn)他在賬務上做過一些小手腳,于是很生氣,郁江亞再來信,他也直接不理了。
他就沒有想想,他每次回去給石季婉提的那些成箱錢,還有給他在上海自己養(yǎng)他的一大家子的那些錢,哪個不是他貪污的報社經(jīng)費?
還有他擅自給小薛吃空餉的事情,他自己怎么就沒有一點的難為情呢。
即使郁江亞手腳上有一些不干凈,但是和他比起來,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了。
可惜,他是看不到自己的污點的,他要求的只是別人,而對于他自己,那是無論做什么都是有理的。
這一點,頗有些像石季婉的母親。
她自己在外面風流成性,情人一個接著一個地,每次見到男人,似乎每個毛孔都舒張開來,故作少女的嬌羞狀。
可是她卻要求自己的女兒一定要忠貞啦,不能說這個啦,不能說那個啦。
從某種意義上說,楊世會和石季婉的母親丁緋瓊,倒是真正相配的一對極品,各自虛偽成性,表面上還裝模作樣,自以為自己要比別人高尚得多。
就像上一次郁江亞好心提醒小薛,楊世會是有老婆的,讓小薛當心。
但是楊世會居然還追著郁江亞,大聲地呵斥說人家“卑鄙“,這種厚臉皮,不是一般的人能夠做得出來的。
當然像小薛這種女孩子,知道楊世會有老婆后,還和他繼續(xù)來往,自己本身也不是什么好女孩。
而她居然還自欺欺人似地騙自己,覺得楊世會說他有老婆的事情,都是在騙她的。
作為一個小妾所生的女兒,家里父愛的缺失,使得她對楊世會充滿了一種戀父式的情結(jié),完全迷失在了他的花言巧語之中。
說到底,這一切都是宿命。
雖然楊世會早有預感,但是那一天還是不以他的意志為轉(zhuǎn)移地到來了。
一九四五年八月十五號,日本天皇向全世界廣播投降的詔書。
當時正是中午時分,楊世會在江漢路的人群中聽到之后,頓時大汗淋漓。
他走到報館時,日本報導班已經(jīng)送來了電訊,確認無誤地證明了日本人的戰(zhàn)敗事實。
楊世會有些不甘心,他不相信重慶方面做事會那么迅捷,他覺得抗戰(zhàn)勝利是天意使然,并不是重慶的功勞。
當然,他作為曾經(jīng)的汪偽政府中的一員,之后又投入到了日本人的懷抱,他自然也知道重慶方面在掌控全國之后,他會是什么樣的下場。
既然這樣,他無論如何也要負隅反抗一下,趁現(xiàn)在重慶方面還沒有掌控全局的時候。
于是他找到駐扎在武漢的二十九軍的軍長,密謀與他宣布武漢獨立。
他認為,武漢是重慶方面東歸的要道,如果武漢獨立,國民黨就會派軍隊沿長江來攻打,這樣至少可以往后推遲兩三個月左右。
如果重慶的大軍來到,他們那時就放棄武漢,讓開一條路讓他們的軍隊過去,而他們則退到湖北江西湖南的三角地帶。
楊世會想的是,重慶方面可能要急于爭取南京上海,且留下主要的精力去對付共產(chǎn)黨,所以不會留下主力軍來徹底地打擊他們,他們就可以站得往腳。
這樣的話,五個月后,隨著形勢的變化發(fā)展,重慶方面便再也無法消滅他們了。
他原來準備在武漢辦軍事政治學校的宗旨也是這樣。
他想為自己的野心培養(yǎng)一批忠于自己的軍隊,可是現(xiàn)在,已經(jīng)來不及了,只能借助于武漢這些現(xiàn)成的軍隊。
他向日軍人要了一萬人的武器裝備,用于增強他們這些準備獨立的軍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