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家后,十七抱著郎敖英熱好的飯菜一頓猛扒。
大福則被她塞根胡蘿卜啃的有滋有味。
“我去隔壁找了件孩子衣裳,先給他換上吧?!?p> 郎敖英抱著衣服回到院子,見大福在啃胡蘿卜,便知是十七塞給他的。
從大福手上將胡蘿卜拿走,郎敖英溫柔的說道:“小孩長身體,要多吃飯菜?!?p> 本意為他好,但大福見自己喜歡的胡蘿卜被人拿走,當即紅著眼,呲牙咧嘴,像只小獸似的盯著郎敖英。
郎敖英被他的眼神嚇了一跳,退后兩步,又緩緩將胡蘿卜遞還給他。
十七見狀一巴掌拍在大福腦袋上,說道:“怎的跟個野獸似的?!?p> 意在提醒他,現(xiàn)已化身為人,不能再像從前做兔子那般粗魯。
郎敖英贊同地點點頭,確實像個小獸,遂心有余悸的問道:“這孩子好生奇怪,你在哪撿的?”
“后山一個洞里,他沒名字,咱們的兔子剛死,索性就喚他大福?!?p> “可若他家人著急尋他如何是好?還是問問家在哪,給人送回去吧。”
不等十七開口,大福便道:“族人,被,抓走了,就剩下我一只?!?p> 一只?
郎敖英敏感的抓住這個字眼,但思及他不過六歲孩童,便也不再細想。
“被誰抓走的?”
大福指著十七奶聲奶氣的說道:“同她一樣的人?!?p> 十七自是聽出話外之意,郎敖英卻皺著眉,不解的問道:“跟十七一樣的男子嗎?”想來小孩不會表達,說的應(yīng)當是男子。
大福沒搭理他,十七問道:“附近的‘人’?”
“嗯。”算是附近吧,離得也不遠。
聞言,十七摸著光禿禿的下巴,瞇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郎敖英的目光在大福與十七身上來回切換,不知他們打什么啞謎,索性開口問:“你們在說什么?”
十七笑瞇瞇的道:“無事無事,哥哥無需操心?!?p> 郎敖英蹙眉輕喚:“十七!”
十七笑笑,將郎敖英往外推攘,道:“要給他換衣服,哥哥先出去?!?p> 郎敖英嘴角一抽,道:“廚房換?”
想了想,也沒甚不妥當,便道:“不會偷吃東西的,哥哥先回房看書好不好?”
郎敖英無奈嘆口氣,正欲離開,便聽門外一陣吵嚷。
“村長,大事不好了,州翔哥死了,你快去看看吧。”
郎敖英心頭咯噔一下,如千斤墜石。
怎會這樣?趙州翔也死了?
十七急忙給大福胡亂套上衣服,便跟著郎敖英來到趙州翔家。
三人面色凝重,看著地上同蔡花一模一樣的尸體,心頭頗不暢。
十七依然懷疑是喜食人血的妖邪,為提升修為而殘害這里的村人。
就是不知,是不是抓走大福族人的那只。
郎敖英面色蒼白地蹲在尸體旁,捏了捏還熱乎松軟的胳膊,心下斷定他剛死不久,至少不會超過半個時辰。
但在如此短的時間內(nèi),兇手如何做到將人殺死呢?他究竟要做什么?
為何死者會呈驚恐狀,且血還被榨干?
難不成真是鬼魂在作祟?
良久,郎敖英抬頭環(huán)顧一圈圍著的眾人。
現(xiàn)在還圍在趙州翔家觀看的僅剩老弱病殘和他家人。
其他人早在聽說趙州翔也莫名其妙死后,收拾包裹的收拾包裹,離開的離開。
總之,他們堅信村里進了鬼,再不走下一個死的可能就是自己。
不知為何,郎敖英忽然覺得這等死狀必然不是人為,沒有人可以做到放干人血而不留半點痕跡。
至少他們村的人做不到。
片刻,郎敖英站起身,本想叫十七走,卻見她一臉沉思的神情,似乎知道些東西。
他道:“十七,你若知道什么,一定告訴我?!?p> 十七回過神,沒再敷衍他,認真點頭道:“先回去,我慢慢說與哥哥聽。”
郎敖英沉思片刻,嗯了聲。
交代趙州翔家人處理好后事,并向村人承諾一定會找出兇手。
安撫好半晌,他才帶著十七與大福離開。
還沒出院子,就見一個老人一瘸一拐的跑來,哭喊道:“村長,村長我兒子他,他也死了,這可怎么辦啊,老頭子我就這么一個兒子啊。”
什么!
圍觀村人在聽說又死人后,瞬間炸開鍋,吵吵鬧鬧不停休。
郎敖英身形一晃,險些栽下去。
十七急忙扶住他,悄無聲息的渡給他些許靈氣,以保不會氣急攻心。
愣神片刻,郎敖英深吸口氣,直起身鎮(zhèn)定的說道:“大家先不要慌,都先回自己家呆著不要出門,以免賊人有機可乘?!?p> 言罷,便拿開十七的手朝老人走去,他扶著老人胳膊,安慰道:“周爺爺身體要緊,咱們先回去看看周大哥?!?p> 十七皺眉,拉過身旁一人問道:“那位大爺家在哪兒?”
妖邪剛害人應(yīng)當沒走遠。
那人抬手指了個方向,回過頭十七已不見,他揉揉眼睛,正奇怪這人去哪了,便聽別人喊自己,當下也就忙活去了。
十七帶著大福一路疾行,卻連半點妖氣都未曾察覺出來。
這樣的情形只有兩種可能,修為比她高,或并非妖邪。
忽然,心頭閃過一個念想,十七頓覺大事不好,忙往回走。
一回頭她就懵了,自己現(xiàn)在在哪呢?
這時才想起一旁被冷落許久的大福,她問道:“你可找得到郎敖英?”
大福弩弩鼻子,手指向一個方向:“那邊。”
你丫屬狗的啊。
震驚之余,十七無暇玩笑便順著大福指的方向疾行。
“這邊,那邊。”
大福在一旁充當向?qū)А?p> 不一會,就看見地上扶著老人的郎敖英。
兩人趴在房頂,十七神色嚴肅地問道:“你看那個老人有問題沒?”
大福思索片刻,搖頭:“正常人?!?p> “嗯嗯,我也這么覺得?!?p> 言罷,跳下房,繞到郎敖英身后走出來。
跟在她身后的大福,翻個白眼。
還以為她會發(fā)現(xiàn)什么?搞半天,全是裝的。
十七故作氣喘吁吁地朝郎敖英喊道:“哥哥,哥哥等等我,我也去。”
大福一個勁嫌棄她,撇嘴學(xué)十七喚郎敖英的語氣,小聲道:“哥哥,哥哥……”言罷,做嘔吐狀。
郎敖英回頭見是十七,便也未阻止他跟來。
村子道路彎彎繞繞,郎敖英心里全是如何找到兇手,故絲毫未留意十七是如何找到自己的。
“你快些?!?p> “好嘞好嘞,就來?!?p> 跑到郎敖英身旁,十七笑瞇瞇的問老人家道:“你兒子何時死的?”
沒心沒肺的模樣,引來郎敖英好一頓瞪眼。
老人余光撇了眼十七,開始哇哇大哭。
郎敖英一陣無言,嘆口氣,便低聲安慰老人。
四人在村中繞了好一會,盞茶后才到老人家。
十七已然被繞的云里霧里,若此時讓她一人出去,保準迷的七葷八素。
郎敖英率先來到停放尸體的地方,仔細檢查起來。
十七牽著大福在老人院中走來踱去。
看起來就像隨意走走,但只有大福知道,此刻整個院子已被她的神識包裹的密不透風。
“村長,你可看出什么沒?知道兇手是誰嗎?你一定要為老頭子我做主,我老婆子死的早,唯剩一個兒子與我相依為命,如今慘遭賊人殺害,村長一定要為我做主。”
老人家撲倒在郎敖英腳邊,一個勁的哭喊,喊得郎敖英腦仁子疼。
本就沒頭緒,再被這么一哭喊,郎敖英更是心亂如麻。
但他還是很好脾氣的溫聲安撫老人,并將其扶坐在凳子上,這才繼續(xù)查驗。
左看右看,尸體還是一樣,怎也看不出個所以然。
但奇怪的是,周子申也就是老人的兒子,尸體余溫表明他比趙州翔晚死至少一刻鐘。
兇手如何能在極短時間內(nèi)同時殺掉兩人,何況兩家人一東一西,腳程半個多時辰。
另一邊,讓十七頗覺奇怪的是,這座過于幽靜的院子里,她竟感受到另一人的氣息,盡管相當微弱,但著實是有的。
可當她再深入細探位置時,卻又不見了,仿佛一切都是自己的錯覺。
但此處,除尸身上包裹的一層淡淡黑氣外,并無其他妖邪停留過的氣息。
十七朝老人望去,見他一副痛失愛子的傷心滄桑狀,皺眉疑惑起來。
沒等她想明白,郎敖英便道:“周爺爺,我會盡力找出兇手還村子一個安寧,您注意身體節(jié)哀順變,我回頭找人幫您處理周大哥的后事,明日再過來看您?!?p> 老人顫顫巍巍站起來,一把鼻涕一把淚將郎敖英等人送到門口,徘徊良久,才轉(zhuǎn)身回去蹲在尸體旁繼續(xù)痛哭。
郎敖英一直擰著眉頭,離老人家遠些他問道:“十七,你覺不覺得有些奇怪?”。
十七牽著大福點頭道:“嗯,覺得?!?p> 郎敖英心喜忙問道:“哪里奇怪?”
看她察覺到的蹊蹺之處,與自己是否相同。
十七摸著下巴,沉思片刻,嚴肅的說道:“哥哥,你認真做事的模樣,真好看!”
笑意瞬間僵硬在臉上,郎敖英面色通紅,不自然別過臉,嘆息一聲,說道:“十七!正經(jīng)點。”
十七撇下大福,轉(zhuǎn)到郎敖英面前戲虐道:“哥哥說說我哪里不正經(jīng)?”
被扔下的大福無語片刻,心頭大罵:見色忘義的臭女人!
郎敖英回避十七的目光,結(jié)巴道:“我是男子,你也是男子,不能,不能這般說?!?p> 十七調(diào)笑道:“若我是女子,是不是就能夸哥哥好看了?”
郎敖英小心回頭。
十七正睜著大眼睛眨巴眨巴地望著他,巴掌大的小臉笑意嫣然,就仿佛女子一般。
“也,也不,不能。”
“為何?”
“……我會……”害羞兩字還未出口,大福便忍不下去道:“你倆夠了,我還在呢?!?p> 郎敖英臉色更加通紅,直紅到脖根。
十七瞪他一眼,道:“哪涼快哪呆著去?!?p> “走就走,我才不稀罕?!?p> 這一鬧,郎敖英才反應(yīng)過來,他對十七一男子害羞什么勁,怪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