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研正按照千容雨的話乖乖地在水龍頭下沖他被燙得微紅的手指頭,就聽見門外千容雨的喊聲,水流嘩嘩地響,聽不真切。
“我出去一下啊。”她這么說道,“我藥箱里有燙傷藥膏,一會兒你自己抹一下啊?!?p> 雞湯還沒喝呢,怎么就要走?
齊研連忙關(guān)上龍頭,跑到外面一看。
千容雨端著一鍋雞湯,用胳膊夾著劇本,正慌慌忙忙往外走。
“你干什么去?”他捧著自己還隱隱作痛的手指頭,問道。
“有點事情,你別管了?!?p> 千容雨頭也不回,消失在門外,只有聲音殘留在空中。
她出了門,直奔樓上。
手里端著東西,千容雨顧不上坐電梯,從樓梯蹬蹬蹬就往上跑,直奔到一間房間門口。
捋了捋急促的呼吸,她低頭大略觀察了一下自己的儀容,還算能見人。
一切準(zhǔn)備就緒,千容雨正想敲門,卻發(fā)現(xiàn)自己雙手端著鍋,根本騰不出空。
無奈之下,她抬起腳尖,輕輕踢了踢門邊。
咚咚咚。
門里靜了片刻,傳來人聲。
“誰?”
千容雨立刻清了清嗓子,回道:“是我?!?p> 然而,話剛說出口,她便覺到了不對。
“是我”這兩個字,哪里能表明敲門人的身份?根本是說了就跟沒說一樣。
“啊,我是,千......”她后知后覺,立刻補(bǔ)充道。
可沒等她說完,門已經(jīng)被打開。
澹臺宋,一身藏青藍(lán)絲質(zhì)睡衣,站在門口。
清冷如松柏般的氣質(zhì),從渾身散發(fā)出來。
“知道。”
他開口道,算是回應(yīng)了她自報姓名。
千容雨心里暗喜,他對她的聲音這么熟悉嗎?她不過說了兩個字,就知道是她嗎?
而她在盤算小心思的時候,澹臺宋也在打量她。
千容雨腦袋后扎著一個高馬尾,腳踩一雙粉嫩的萌兔毛毛拖鞋,身上則穿著印著粉兔子的真絲睡衣套裝。
是一套嗎?澹臺宋有些弄不清楚。
不過,這個女人,是傻子嗎?
連鞋都不換,就這么跑出來,敲一個單身男人的門。
腦海中閃過許多思緒,可表面上,澹臺宋卻半點不露情緒,他淡淡地地問道:“什么事?”
“我...”千容雨來之前,原本打算地好好的,可面對他一切就變得困難了起來。
“沒事我關(guān)門了。”
澹臺宋手扶著門把手,就要把門合上。
“等一下!我說,我是來送雞湯給你的?!?p> 她端著鍋,往澹臺宋面前一送。
澹臺宋瞇著眼:“雞湯?該不會有毒吧?”
這人,會不會說話?
千容雨賭氣道:“你不喝算了?!?p> 她作勢,轉(zhuǎn)身要走??赡牧系?,身后那人壓根沒有任何要攔住她的動作。
這要一走,可就功虧一簣了。
是面子重要,還是里子重要?
不走,肯定要被損,可要是現(xiàn)在走了,明天的戲......
一秒鐘都不需要,千容雨就做出了決定。
她轉(zhuǎn)過身,笑意暖暖:“雞湯真的很好喝哦。”語氣里是淡淡的撒嬌意味。
澹臺宋沉吟,他側(cè)身讓開位置。
千容雨臉上的笑意更甚,她端著鍋蹦蹦跳跳地進(jìn)了屋。
呦吼,今晚有大神輔導(dǎo),明天的考試應(yīng)該不會掛科了?
澹臺宋留在門口,將敞開的大門帶上。
門關(guān)上的一瞬間,從縫隙中可以看到,對面墻角閃過一個黑影。
他回頭望了一眼正哼著小曲盛湯的千容雨,心中有了計較,并沒有多說,只默默將門帶上。
“快來喝湯!”千容雨招呼道。
桌上兩只白瓷碗,連勺子都已經(jīng)擺放好了。
澹臺宋站在桌前,倒是沒什么表示。
千容雨眼色極快,她拉開椅子,眼睛亮亮地望著他:“請坐。”
見他落座,她才坐到旁邊的椅子上,有一口沒一口地喝著湯,時不時瞟他一眼。
兩人默默喝了一會兒,席間無話。
千容雨瞅著時機(jī),小心開口:“好喝嗎?”
澹臺宋放下勺子,碰到碗邊,發(fā)出清脆的聲響。
“你聽過一句話嗎?”他答非所問。
千容雨疑惑:“額,什么話?”
“無事獻(xiàn)殷勤,非奸即盜?!?p> “那個,我,沒有啦.......”千容雨擺著手,下意識反駁。
澹臺宋揚(yáng)了揚(yáng)下巴,示意她看向桌角擺著的劇本。
他肯定道:“那好像不是我的?!?p> 當(dāng)然不是他的,千容雨也很肯定。
因為,那是她帶來的。
她垂著眼,輕輕搓著手指,下意識的反應(yīng)暴露了她心中的搖擺。
開口求人,還是需要一些勇氣鋪墊的。
澹臺宋也沒催她,只撐著下巴靜靜看著她。
雖然他早就洞悉了千容雨這次來的意圖,或者說她表現(xiàn)地太明顯,很難不讓人發(fā)覺。
可澹臺宋還是選擇了裝糊涂,他很樂意看千容雨煩惱的小模樣?!班?..”千容雨斟酌了半晌,露出自己最無辜的表情,雙手合十,望向澹臺宋。
“我可不可以再麻煩你一次???”
她見澹臺宋沒表示,又舉起劇本,遮住了自己下半張臉,大大的眼睛忽閃忽閃。
澹臺宋面對她的賣萌攻勢,卻別過臉去。
沒用嗎?她放下劇本,臉上是掩不住的失望。
“好?!?p> 正當(dāng)她束手無策之時,澹臺宋卻突然開口應(yīng)下。
他起身往沙發(fā)走去:“拿著你的東西過來。”
千容雨趕忙跟上,心中竊喜。
果然,賣萌是王道。
那晚,澹臺宋的房間燈光長亮不熄。
路過這間房的人,如果貼著門仔細(xì)聆聽,就會聽到時不時傳出的嘆息。
天蒙蒙亮,千容雨這幾天迅速養(yǎng)成的生物鐘,讓她準(zhǔn)時自然醒。
趴在桌子上睡了一晚,她渾身疲憊。勉強(qiáng)睜開酸澀的眼睛,她轉(zhuǎn)了轉(zhuǎn)脖頸酸痛的脖子,咔咔作響。
澹臺宋睡在沙發(fā)上,他高大的身材讓整個沙發(fā)顯得有些窄小。清晨的微光從白色紗質(zhì)窗簾透過來,朦朧地籠罩在澹臺宋臉上。
蜷縮在這里一晚上,一定很不舒服吧。
千容雨內(nèi)心微微歉疚,為了給她搭戲,他累了一整晚,而今天還要拍戲,也不知能不能撐住。
她從里屋拿出一張毛毯,輕輕給他蓋上。
雖然睡得沒那么舒服,可好歹還能再瞇一會,她不忍心將澹臺宋叫醒。
千容雨做完這一切,才輕手輕腳地離開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