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眼的那一刻,是刺眼的白光突如其來。
沈煙下意識的閉上了眼睛,眼角便不由自主的淌下了兩顆淚水來。
適應了這樣的環(huán)境后再次睜開眼睛,她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不是在帝女陵中,而是躺在了陌生的房間里面。
又穿著青衣的侍女開口詢道:“沈姑娘,你可終于醒過來了。還有沒有哪里不舒服的地方?”
“這里是哪里?”沈煙坐起身來,手中觸到的東西讓她整個人頓時一僵。
那竟然,不是夢。
執(zhí)著那卷在黑暗中被玄月塞過來的書卷,沈煙的思緒不免也變的紛亂起來。
那書卷之上,有著幾個娟秀的小字,寫著:涅槃心經(jīng)。
【“這是我修煉的功法,出去之后,沈煙姑娘可以按照上面的進行修煉。記住,一定要將我的話帶給師父?!薄?p> 青衣的侍女并未探過頭來查看沈煙手中的東西,只是立在一旁,聞言回應道:“這里是漁陽城,九樓總壇?!?p> “九樓?”沈煙喃喃的念了一聲。她還記得,滄溟說起會介紹她入九樓之中。但是帝女陵中發(fā)生的一切,卻讓她如遭雷擊,救下她姓名的鬼神醫(yī)滄溟先生,真的還可以信的嗎?
九樓,可以相信嗎?
“對了,我怎么會到這里來的?”
“是樓主將姑娘帶回這里的。”
青衣侍女并不是話多的人,但是沈煙問的,她卻都會如實的回答。
沈煙原本還想要再問些別的,門外又有人端著飯食走了進來。
“沈姑娘想要問別的什么,還是等先用過飯后再說吧。你已經(jīng)整整睡了兩天兩夜了,應該已經(jīng)餓了吧?”
新進來的侍女著一身淺黃的衣裙,性格似乎也比青衣侍女要開朗活潑一些,放下了端來的東西后便向沈煙說著。
沈煙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先前沒有說還不怎么覺得,但是現(xiàn)在卻突然覺得腹中確實餓得不得了。
她也沒有客氣,從床上下來坐在了桌邊。淺黃衣裙的侍女帶來的都是適合剛剛醒過來的人食用的米粥與一些清淡的小菜。
見沈煙在用膳,青衣侍女屈了屈身告辭離開了。淺黃衣裙的侍女則笑著在旁邊站著,道:“樓主如今還在外面未曾歸來,凌燕知曉沈姑娘心中應當由不少疑慮,不過這些事情還是要問一問樓主才行的。稍后若是樓主回來了,應當會傳信過來見一見沈姑娘才是?!?p> 沈煙正好將一勺米粥放入口中,聞言,手中的動作不免頓了一下,而后才反應過來,到:“多謝凌燕姑娘告訴我這些?!?p> 看來,所有的一切還是要見到那位九樓之主才可以知道了。
也不知道長生和白上仙他們現(xiàn)在在哪里,又怎么樣了。
帶著這樣的憂慮,沈煙有些心不在焉。
快近日暮的時候,凌燕才匆匆的到了沈燕所在的廂房,向她說道:“沈姑娘,樓主已經(jīng)回來了,你現(xiàn)在方便的話,可以隨我前去小樓。”
小樓并不是真的很小的樓,而是名字就叫做小樓。但實際上,只是一處庭院。不知道是不是主人并不將其放在心上,比起別處花木都有人照顧修剪,這里的花草樹木不僅不是什么名貴產(chǎn)品不說,還是天生天長沒有人力照顧修剪的痕跡。只是堪堪清理出了幾處重要的過道還能叫人下得去腳到達那處不大不小的湖中涼亭里。
九樓的主人在江湖之中是很神秘的存在,沒有人知道她究竟是什么模樣,也沒有人知道他到底是男是女如今年紀幾何。在江湖之中的傳言里,九樓之主出現(xiàn)在大家眼中的形象各不相同,有時候是妙齡的姑娘,有時候是白發(fā)的老嫗,有時候是普通的漢子,有時候是俊美的郎君......總之,那些見到過九樓主人的所看到的,都是不一樣的人。
小樓里面并沒有設(shè)立護衛(wèi),就連帶路的凌燕也只是將她帶到了小樓外面就停下來了。
“樓主在湖心亭里等著你。沈姑娘只管進去就是了?!?p> 沈煙點了點頭,進了大門后見到眼前的這一幕不免有些意外。
湖心亭其實很好找到,因為這小樓之中就只有這一處湖泊,進門后轉(zhuǎn)個彎就能看到了。
亭子里面有一披著厚實狐裘的人背對著她坐著,時不時就會發(fā)出一陣咳嗽的聲音。
許是聽見了身后的動靜,那人便開口詢問道:“可是沈姑娘到了?”
是個清冷的女子聲音。
“是?!鄙驘熚⑽㈩D了一下,而后連忙回答了一句,猶豫著又道:“沈煙見過蘇樓主?!?p> “不必客氣,過來坐下說吧?!?p> 蘇卿轉(zhuǎn)過身來,確實是個女子。她看上去年紀還輕的很,但是面容帶著病態(tài)的蒼白,一雙唇瓣也沒有半點血色,一見便知是沉疴在身的。
她掩著唇又咳嗽起來,看著沈煙在自己的面前坐下來后,才又說道:“那日我聽聞滄溟先生去了無界之森,正好順路經(jīng)過那里,便想著停下來歇息幾日或許能趕上先生出來。不過,沒有等到滄溟先生從無界之森走出來,卻是先見到了沈姑娘出現(xiàn)在森林邊緣。彼時你沉睡不醒,又正逢燕門城出了些亂子,我便帶了你一起,離開了無界之森?!?p> “蘇樓主可知道,可知道滄溟先生真正的身份是什么?”不敢一開始就將事情的真相講出來,沈煙遂帶著幾分試探的問了這樣的一句話。
蘇卿微微一愣,輕笑了一下:“先生的真實身份,不就是鬼神醫(yī)么?”
“當然不是?!鄙驘熣f到這里的時候,呼吸變得微微有些急促起來。她捏緊了衣角猶豫了許久,才說道:“蘇樓主可能會不相信,但是接下來我說的,都是真的。”
接著,她便將這一次進入無界之森所經(jīng)歷的都說了出來。只是,到最后卻引去了玄月的那一段,只說自己不知道為什么就陷入了昏迷中,再醒來就已經(jīng)是在九樓里了。
蘇卿聽完了她這一番話后,許久都沒有說出話來。倒是在長久的沉默之后,掩著唇劇烈的咳起嗽來。
沈煙忙上前去為她輕拍著后背順氣:“蘇樓主,你怎么樣了?凌燕應該在外面,我去讓她找個大夫來吧......”
“不必了?!碧K卿擺了擺手,常年頑疾在身總是讓她的聲音帶著一種虛幻不定的感覺?!熬褪菧驿橄壬矡o法治愈我這病,換個人來也該是沒有辦法的?!?p> 沈煙頓時沉默下來。且不論滄溟真實身份如何,他又為了喚醒滄月做了什么,在這彼岸大陸之上,論醫(yī)術(shù)的話,他說第二便真的無人敢說第一。就算是修行者也不敢。
“就算事情當真是按照沈姑娘所說的那般.......不過先生曾救我性命叫我還能拖著病體茍活到今日,亦是對我有大恩。卻不知沈姑娘如今作何打算?”
蘇卿很清楚,就算她自己愿意留下沈煙,有滄溟所托這個前提存在,恐怕沈煙也是不愿意在九樓留下來的。但到底是滄溟曾經(jīng)傳信托付給自己的事情,如今也沒有收到對方改變主意的消息,她便也將沈煙的事情放在了心上,故此才會有這樣的一句問話。
沈煙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接下來還能去哪又做什么。原本以為的滅門之禍竟然是敬重有加的救命恩人一手導致,對于滄溟,她心中是愛恨交織復雜極了。但是那一場莫名其妙的昏迷讓她并不清楚帝女陵中后來又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只是想到了黑暗中玄月曾經(jīng)交代她的話,抬頭問道:“蘇樓主,您認識姑灌山的白止上仙嗎?”白止與滄溟交好多年,若是蘇卿亦是認識償命許久的話,或許也會認識白止呢。
但實際上蘇卿對白止并不熟悉,她只是因為滄溟的關(guān)系,知道有這個人的存在罷了。聽沈煙的稱呼不難猜出那個叫白止的人應當是仙門的修行者,而且實力和地位還不會低。
蘇卿想了想,問道:“沈姑娘是打算去找那位白止上仙?”
“是的。”沈煙點了點頭,“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需要找到白上仙與他說明。能不能請?zhí)K樓主幫幫忙,找找白上仙如今身在何處?”
蘇卿抿了抿唇,到:“既然是修行者,我也不能保證一定就能找到他?!?p> 雖然她是如此說的,但是沈煙也還是松了一口氣,拱手一禮道:“多謝樓主,您愿意幫忙就已經(jīng)很好了?!?p> 玄月只是透露出了了妖族打算卷土重來的消息,卻并沒有說到底是什么時候。滄溟因為滄月的原因不降罪人族已經(jīng)算是好的了,恐怕不會再相助人族。自己知道且認識過的人中,莫非羽死去。名劍山莊的老莊主江致遠既然和滄溟曾有過交易,便也不能肯定對方就一定會相信自己,懷玉是太玄宗新任掌門,卻不知道其他的長老和弟子們究竟知不知道他真正做了些什么,要找到能夠?qū)@件事情有所幫助的人,最好的人選還是白止。玄月是長生的半魂,對方一定不會忽視這個消息。
若是找不到白止,沈煙覺得自己還是需要去太玄山或者名劍山莊一趟才行。不管怎么說,這是事關(guān)整個人族的大事。
這么一決定下來,沈煙便打算接下來第一個要去的地方,就是姑灌山。從帝女陵出來后,她便不知道白止與長生二人的情況如何,或許他們現(xiàn)在不會在姑灌山中,但只要有一絲希望,沈煙也決定先去看看。
蘇卿擔心她一個武功并不是多好的女孩子上路,特意派遣了凌燕隨行,同時還送出了九樓的信物。
“有什么需要幫忙的地方,你盡可以拿這個去各處分壇?!彼约簩嵲诓贿m合去寒冷的地方,不然的話,蘇卿倒是可以一起跟著去。
而現(xiàn)在,卻也只能看著沈煙她們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