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孤獨患者
半個小時后，陳凡將一桶油買回來了。
只有800毫升的花生油，正常人可以用一個月，埃索人估計五天就沒了。
這還是宅在家里，盡量減少消耗的情況下。
如果有戰(zhàn)斗消耗，或者愈合傷口的消耗，可能一天就沒了。
埃索人，想要在人類社會中生存，難如登天。
陳凡不敢喝太多，只喝了一小口。
——他于6月7日晚上7點13分，買回一桶800毫升食用油，這都是有記錄在案的。
時間、地點、分量，每一桶油的交易，都會被CCI詳細記錄。
如果被人發(fā)現(xiàn)，剛買回一天就用了一半，肯定會被列為懷疑對象。
陳凡不禁陷入了迷茫。
以后，他一直要過這種茍且的生活嗎？
“咚！咚！咚！”
突然，家門外傳來了敲門聲。
“誰？！”
陳凡嚇了一跳。
“是我！”
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
陳凡跑到了門口，通過貓眼朝外看了一眼，門外站著的人，是他的好友郭飛。
陳凡松了口氣。
他發(fā)現(xiàn)自己有點神經(jīng)質(zhì)了，一驚一乍的，以前他可不是這樣。
陳凡打開門，郭飛直接走了進來。
“老鐵，考的怎樣??？怎么電話都不接？”郭飛笑道。
“考的還行吧，可能手機沒電了。”陳凡道。
郭飛拍了把陳凡的肩膀，笑道：“啥也別說了，出去宵夜，去吃你最喜歡的小龍蝦！班里的幾個兄弟都在呢！”
“班里的兄弟……”陳凡一愣。
陳凡身為班長，待人友好，在班上也有不少朋友。
每次考試結(jié)束，他們都會聚在路邊攤，去吃油燜大蝦，再加上冰啤酒和燒烤，那叫一個酸爽。
至今回想起那個感覺，都讓人難忘。
不過，現(xiàn)在的他，還能一起吃東西么？
“愣著干啥，現(xiàn)在就走吧，就等你一個了！”郭飛興致勃勃的道。
“好?！标惙颤c了點頭。
郭飛來訪之后，陳凡煩悶的心情緩解了不少。
這個時候，他也只能盡量分散自己的注意力，才能不回想起那件事。
…………
海州城郊外，一個街邊燒烤攤上。
陳凡、郭飛，還有班里的幾個同學，總共五個人，點了兩大份油燜大蝦，再加上一堆燒烤，還有三件冰啤酒。
這個攤子，是他們常來的地方，味道很正宗，價格公道，老板人也好。
剛剛高考結(jié)束，他們都是來放松的，目標是不醉不歸。
“哈哈！陳班長，我們班就你最牛了！高中都能滅了埃索人，我就佩服你！”
“江老二，一輩子只能當個老二了！”
“陳凡，你準備進哪所大學?。俊?p> 面對同學們的疑問，陳凡笑著說“還沒考慮好”。
既然陳凡不說，他們也沒追問，反正是三大名校三選一，以陳凡的實力，想去哪里都有人搶著要。
其實，相對于三大名校，陳凡更想去被喻為“死亡大學”的川西武大，只是他哥大概不會樂意吧。
眾人津津有味的吃著。
陳凡卻沒什么食欲。
他已經(jīng)試過了，無論是燒烤，還是他最喜歡的小龍蝦，都沒有任何味道，吃下去之后，還會感到惡心。
這是埃索人對食物的排斥反應(yīng)。
“班長，你這是咋了？感覺你沒胃口啊?！币粋€同學疑惑道。
陳凡拿起一瓶啤酒，狠狠灌了下去，一口喝光了。
他只是一個勁的喝酒，都喝了整整五瓶了。
“這是咋了，有煩心事？”眾人疑惑。
郭飛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賊笑道：“嘿嘿，肯定是因為……劉曦唄？”
“噢！！！”
眾人頓時恍然大悟，隨即開始起哄。
“讓你追你不追，這下倒好，沒機會了！”
“誰說沒機會了？繼續(xù)追啊，怕個啥！”
陳凡也不說話。
他發(fā)現(xiàn)，啤酒的味道還湊合，可以補充一點饑餓感。
這是因為，里面有酒精的成分嗎？
“兄弟，啥也不說了，哥今天陪你喝個夠！”
郭飛見狀，拿起啤酒瓶。
…………
兩個小時過去，眾人已經(jīng)喝的暈頭轉(zhuǎn)向，郭飛也迷迷糊糊的。
陳凡倒沒什么感覺，反倒精神越來越好，可能是吸收了酒精的緣故。
這一旦喝多了，話匣子就關(guān)不住。
“誒！你們說，咱們班，有沒可能有埃索人？”
突然，有人提出了這么個問題。
眾人不由得一愣。
“不可能！我們?nèi)嘣趺磿邪Ｋ魅耍俊庇腥说馈?p> “怎么不可能？之前不就是有新聞，一個班查出了五個埃索人，都破記錄了，就連老師都是埃索人！”
“那是例外，全國就這么一例?！?p> 眾人興致勃勃的討論著。
“咔！”
突然，陳凡手中的啤酒瓶，裂開了縫隙。
陳凡一愣，連忙松開手。
郭飛立刻吼道：“瞎說什么啊！都快畢業(yè)了，就不能說點好聽的？咱們班有埃索人？虧你們想得出來！”
“對！對！我的錯，我自罰一瓶！”
“是啊，三班怎么會有那種怪物！”
“就算有，也被班長給滅了！”
眾人一起喝酒。
陳凡深吸一口氣，讓自己放松下來。
剛才，他一時緊張，竟然沒控制自己的情緒，這是他的不對，今后這種錯誤，不會再犯了。
時間慢慢流逝。
啤酒上了一件又一件，已經(jīng)數(shù)不清是第幾件了，廁所也去了七八趟。
眾人已經(jīng)徹底喝蒙了，連話都說不清了。
郭飛喝的七葷八素，不省人事。
還有一人趴在路邊就吐了起來。
陳凡是機器人，按理說不會喝醉，但是腦袋有一點搖搖晃晃的，不知是什么原因。
“殺死埃索人！”
“創(chuàng)造和平世界！”
“殺光埃索人！”
眾人喊著口號，在路邊發(fā)酒瘋。
郭飛趴在桌子上，醉醺醺的道：“陳凡，你是我郭飛……這輩子……最好的兄弟，我知道，你心情不好……有什么不爽的事，千……千萬別憋著?！?p> 陳凡看著郭飛，平靜道：“假如我是埃索人，我還是你兄弟嗎？”
郭飛頓時一拍胸脯，借著酒勁，大聲嚷嚷道：“廢……廢話！別說你是埃索人了，就算你他娘的是外……外星人，照樣是我兄弟！”
陳凡聽見這樣的話，頓時笑了。
“謝謝?！?p> 弱不可聞的兩個字，從陳凡口中說出，不過沒人能聽到。
他知道，這是郭飛喝醉后說的醉話，但他還是挺高興的。
至少，有人在不清醒時，還能認可他。
陳凡叫了一輛出租車，將眾人都送回去了。
之后，陳凡走進廁所，將之前吃的食物和啤酒，全都吐了出來。
吐出來的液體，沒有酒精味，這說明，其中的酒精成分都被他吸收掉了。
陳凡陷入疑惑。
埃索人雖然喝酒，但也只是喝純度很高的酒精，可以直接點燃的那種，沒聽說過喝啤酒的。
…………
海州城，長江邊上。
陳凡坐在江堤上，吹著江風，聽著音樂，思考著今后的生活。
因為一次意外的事故，讓他變成了埃索人。他擁有人類的靈魂，卻是一幅機械的軀體。
他不敢告訴任何人，心里的苦悶，就連最好的朋友也不敢與之分享。
在身邊的同學也喊著“殺光埃索人”的口號時，以后的日子，他應(yīng)該怎么辦？他該何去何從？
耳機里播放著一首《heal the world》，這首歌是他的理想，曾經(jīng)夢想拯救世界的他，如今連自己都拯救不了。
……
江堤上面，人煙稀少，非常的安靜，傳來陣陣風聲。
陳凡想到了父母，想到了陳瀟，想到了死去的爺爺奶奶。
他在瀕死之際，曾經(jīng)想象出父母的樣子，也不知道，他們現(xiàn)在怎么樣了。
他不敢去CCI求助，因為沒人相信他。
但如果是父母，肯定會相信他吧！
陳凡拿出手機，從手機里翻出了父母的照片。
“爸！媽！”
陳凡看著照片，心中的委屈再也無法隱藏。
“我心里有好多事，但是，我不敢說！江邊沒有一個人聽見，我連自言自語都不敢！”
“我該怎么辦？”
陳凡坐在江邊，鼻子漸漸發(fā)酸。
…………
長江邊，一座水塔上。
一個黑色的長發(fā)人影，站在水塔頂端，手持望遠鏡，朝江邊瞭望著。
當目光鎖定在陳凡身上時，一個冰冷的聲音隨之響起。
“陳凡，黑色死神的弟弟，終于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