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fēng)嘯嘯,
冬日里的昆侖山更加的冷了,大雪茫茫,鮮有生靈外出活躍。
破舊的寺廟里,灰暗的亮著一抹溫暖的火光,為冷清的場景增添了幾分暖意。
一堆柴火,幾把簍椅,大和尚小和尚還有個半大不大的小孩正圍著火堆烤番薯。
三個人緊緊的擠向這火堆,刺骨的寒風(fēng)一直沒有停歇,卻讓人覺得稍微暖和了些。
大和尚知道這么冷的天,倆個孩子肯定沒有興趣聽自己念經(jīng),于是便說起了爛陀寺的過往...
“爛陀寺是從呂州密教中分裂出來的,密教是爛陀寺的前身,當(dāng)然,現(xiàn)在很少有人能聽聞密教的傳言了。其實,當(dāng)今的佛教大多是都是從密教分裂出來的,包括白馬寺和雞足寺?!?p> 大和尚掏了掏火堆里的番薯,分給身邊的倆人,又接著講:
“大和尚的師傅的師傅是這么講的...當(dāng)時的密教比較保守,佛法欠缺,數(shù)來數(shù)去也沒個幾本,念來念去也就那幾本,很多新進的僧眾當(dāng)然是不滿意的啊,都覺得這很不合理,這么多年了,竟然也不增添一些經(jīng)文,既然是覺得不合理,當(dāng)然也就會出現(xiàn)很多分歧,很多爭吵,吵來吵去也沒個停歇,有的說應(yīng)該自主編寫新的經(jīng)文,或者去東邊西邊南邊再北點的北邊去看看其他和尚念的經(jīng)書,也有的說這是千百年傳下來的經(jīng)書,而且都是佛陀留下的,如今的僧眾怎么能尚自編寫經(jīng)書呢?去找其他地方的經(jīng)書那也不是自家的經(jīng)文,怎么能拿來念呢?總之,你說服不了我,我也說服不了你,吵鬧聲圍著密教數(shù)年不停歇,怎么辦呢?再吵下去,大家都不用禮佛了,寺廟里早就撒滿灰塵,就連個做齋飯的人都快沒了。”
大和尚看了看身邊的倆人,希望有人能回答這個問題。
小王爺當(dāng)然知道大和尚的意思,卻只是懶懶的翻著柴火,希望火光能在旺些,溫度能在暖些。
小和尚自然不會不理大和尚,也沒怎么想就開口說:
“不如讓他們分開唄,與其一直爭吵下去,不如分開來的好些,起碼每個人都能做著自己以為對的事情?!?p> 大和尚聽了點點頭,又看向小王爺,干癟的臉上卻有著靈動的眼睛,撲騰撲騰的眨巴著,像極了討要糖果的孩子。
小王爺本不想搭理,只是一看邊上的小和尚...得,這回倆雙大眼睛撲騰撲騰的沖你眨巴著,怎么拒絕呢...
原來小和尚的這些小把戲是從您這學(xué)來的啊,真是好的不教壞的瞎學(xué)....這么想著的小王爺沒奈何的答了話:
“讓新派系出去游歷,試試不就知道是老一派的好還是新一派的好?!?p> 說完又地下了腦袋,接著折騰地上的柴火。
大和尚聽了,欣慰的笑了。
“確實,如何知道新派出去后做的事情相比老派的更適合密教呢?按功德?名望?”
大和尚說完,又接著看向小王爺。
這回小王爺連頭都不抬了,省的心煩...
“佛法教義怎么說怎么來就是了,那么啰里啰唆...我外行不懂你們內(nèi)行的門道,大師傅直接說便是?!毖韵轮饩褪牵阍賳栁椅乙膊淮罾砹?。
大和尚這回沒點頭了,想了想措辭又接著說:
“那個時候的和尚頭頭還不叫住持,喚作靈佛。那一屆的靈佛是通玄大師,這位大師很聰明,用的方法也確實是曹施主說的,把新派系的僧眾派遣出去,命他們四處宣揚佛法,同時把所見所聞記下,七年之后回到寺中大家再做商討。然后,新派系的人本就受不了老派的陳舊不作為,如今能夠外出游歷,當(dāng)然是開心的很。那老派系的呢,新派的人走了,自然沒有人打擾自己吃齋念佛,若是多念幾段,便可早登極樂,成位佛陀了,皆大歡喜。那么怎么判斷誰對誰錯呢?通玄大師其實沒想過的,只是眼見寺中紛爭不斷不是個事,想了個辦法分開了倆邊的人。”
大和尚說到此間,看了看倆人。
小和尚認認真真聽著故事,小王爺散散漫漫沒個精神。
又接著說:
“可轉(zhuǎn)眼七年過去了,僧眾們要回來了。這時候通玄大師還是不著急,因為啊當(dāng)年出去的和尚寺里是不給盤纏的,想來真正去了遠方見了世面的僧人回不來幾個了,而沒走的太遠的想來也沒什么本事。可后來,意外總是會發(fā)生的...讓通玄大師想不到的是,人不但基本都回來了,而且回來的人遠遠超過了去時的人數(shù)。怎么回事?滿腦子的疑問充斥著通玄大師的腦袋。出去的和尚,有幾個也是特別能干的,不緊緊是游歷了一番,而且認認真真的宣揚著佛法,久而久之身邊聚集了一群仰慕自己的人,也就是收了一大堆徒弟。這可怎么辦啊,去的時候不足百人,回來的時候卻有上萬人,甚至有傳言有數(shù)十萬,其中大多是些不明其間道理想看看熱鬧的家伙。通玄大師的腦袋清閑了七年之后還是躲不過咋咋作痛的命運。這就是萬人朝佛的典故了。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明明不是如何評判誰對誰錯的事情,而是怎么想辦法別讓這少說幾萬人餓死在呂州??墒瞧吓傻娜司投⒅@個不放,整天纏著通玄大師說道,明明說好的是宣揚佛法去了,怎么帶回來了這么多的麻煩,竟給別人添亂,還要渡人?怎么可能做得到呢。通玄大師一聽,得,自己也不用心煩了,直接交給這倆伙人不就結(jié)了?誰解決了這個問題,誰就是對的...”
“便是如此,拯救數(shù)萬乃至數(shù)十萬信眾的重任就落在了倆派和尚的肩上。浩浩蕩蕩的行動就開始了...
那時候的呂州滿是荒原,人煙稀少。
老派的和尚做的還是那套,吃齋念佛。只是這么多人,哪里來的齋飯能夠供給呢?天上可不會掉餡餅,餓的慌了和尚們就說多念念經(jīng),早登極樂。說的也沒錯,這些人是快餓的早登極樂了。
再看新派的人怎么做的?大家聚在一起商量了幾天,看了看老派的做法,有了這么多年的游歷經(jīng)驗,當(dāng)然不會學(xué)著老派的做法,拍板定案,做下了決定,留了一部分人開墾荒地,四處尋找水源,再派遣了一部分人去周邊幾個州府發(fā)展信眾求得糧食,足以支撐到下個豐收季節(jié)。久而久之,莫說是信眾們,就連那些個老派的僧眾也都跑到了新派這邊,畢竟吃飽喝足了才是正確的道路嘛...最后結(jié)局,是新派贏了?也不是,最后卻是不好計較輸贏的。這個世道終歸還是武力至上,密教的和尚四處宣揚佛法,周邊的地界州府全然成了僧眾,當(dāng)?shù)氐拇笮萘Σ粯芬饬税。约业淖迦伺投寂軄硇欧鹆?,家中田地傳承怎么辦?于是紛紛上門討要說法,通玄大師頂不住壓力,又讓新派的和尚分別離了寺廟,去往各個地州重新建立佛院寺廟,這就是現(xiàn)如今的大大小小佛門寺廟的來歷了...這個故事說明了什么呢?”
總算說完故事的大和尚,才想起來找點番薯吃著果腹,卻見地上篝火都熄滅了,倆個孩子都圍著篝火席地睡著了。有些無奈的笑了笑,步履蹣跚的進了禪房,找了幾條棉絮,哆哆嗦嗦的蓋在了倆人身上,用那雙干枯的滿是皺褶的手掌慈愛的摸了摸倆人的腦袋,自己也披上一條,在廟里睡下了,大和尚也變成老和尚了啊,也對,畢竟小和尚都長大了。
這個故事又說明了什么呢...
PS:晚上稍微晚點會再更新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