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則天早已經把太宗皇帝李世民的雄姿深深的印在心中,即使太宗皇帝對她也不怎么感冒。
太宗皇帝李世民對待武媚娘就如同尋常女人一樣,屬于可有可無的范圍,頂多是一匹小烈馬。
可武則天越是走到今天,就越是迷戀太宗皇帝的那種氣勢。
天下舍我其誰的胸襟!
不光是天可汗的名頭,更多的是身為君主,身為男人的那種獨特魅力,都深深的吸引著武則天。
可惜李治不是這樣的男人,天下也沒有像太宗皇帝那樣的男人。
面首薛懷義只是像個女人一樣在極力討好自己。
那武則天只好選擇自己做這樣的女人。
做一個像太宗皇帝一樣,天下獨一無二的女人。
基于這個目標,武則天正在一步一步的努力著。
大唐暗衛(wèi)監(jiān)視著領兵大將,監(jiān)視著李唐宗親,阻礙自己腳步的人,都得死!
武則天喜歡斗爭,享受斗爭的過程,更喜歡所有人臣服在她腳下的感覺。
只有這樣,才能離太宗皇帝的高度更近一些。
四腳銅獸依舊在大殿內靜靜的口吐芬芳。
一看天后手指頭都不在搓動,那一定是在仔細思考問題,待在天后身邊服侍多年的上官婉兒,更是不敢出聲打擾。
揣摩上意這件事,不是誰都能做得出來的。
上官婉兒只曉得這封密報是軫宿發(fā)來的,南方七宿之一,楚地,連想到天后發(fā)往楚地的敕旨,近日來只有一封。
那封敕旨還是自己寫的,天后莫名其妙的賞了葛王九子李易為中郎將。
因為據大唐暗衛(wèi)探明,岳州中郎將王方就是李易所殺。
至于其中緣由,上官婉兒也是知曉的,只是不明白天后的這步棋為何要這樣下?
李易的畫像自己也看過,倒是長的還算入眼,看密報,文韜武略具有,言其總是喜歡嘴角掛笑。
真想不到他做事如此殺伐果斷的人,笑起來倒是有那么點意思。
今年大唐各地都鬧了饑荒,南方更是飛起小蝗災,他李易開始宛如敗家子一般收購蝗蟲,結果卻是讓人刮目相看。
天后認為這一切都是李素節(jié)的謀劃,李易不過是被葛王推到前臺的傀儡罷了,反正他兒子多的是,死了這么一個還有十一個。
坐在不同位置,所思考的同一件事必定會得出不同的結果。
其實上官婉兒心中則是更加傾向于,這些都是李易的手筆。
葛王李素節(jié)一輩子謹小慎微,要是想改變在兒子病重無醫(yī)可求的時候就該變了,何必等到后來呢。
一個人經歷過生死大劫,挺過來之后必定會有改變,這是上官婉兒所信奉的道理。
比如自己,就從犯官之后,一介奴仆,努力的熬到了天后身邊的女官。
有時候就能在宮中代表天后的意志。
天后的愿望,上官婉兒是最清楚不過的,如今天后距離那個位置只差了一步,說不定什么時候就坐上去了。
到時候必定會引起一片血雨腥風,這個節(jié)骨眼給葛王兵權,莫不是要?
上官婉兒偷偷瞥了一眼一旁的天后,天后此時應該是思考完了,她的手指繼續(xù)觸碰手指。
養(yǎng)蠱殺之!
上官婉兒腦中透露出這個想法之后,微微嘆了口氣,葛王一家已經被天后推上斷頭臺了。
倒是可惜了李九郎這么個俊俏的模樣。
不過這個想法只是在腦中一閃而過,現(xiàn)在上官婉兒對待男女之事,不甚在意。
跟在天后身邊,看男人的眼光難免要拔高一些,此時正是積累自身政治資本的時候,只有抱緊天后大腿,將來才能更好的挑一個夫君。
畢竟天后已經六十多歲,就算坐上九五至尊的位置,無論她是還政李家,還是傳給武家,都免不了是男人上位。
在那之前,便是自己抉擇押寶的時候到了。
在朝堂上,玩正治的人,無論男女,對待感情之事都極為不在意,重要的是正治資本。
在上官婉兒看來,只要是天后想殺的人,至今還沒有殺不了的。
特別他李易還是蕭淑妃的孫子。
“婉兒!”
“在?!鄙瞎偻駜阂粋€激靈,跪拜在地:“天后有何吩咐?”
“你方才嘆息了?”
武則天重新拿起一封密報,渾不在意的說了一句。
上官婉兒伏在地上,腦子快速轉動,應該怎么說。
“在嘆息什么?”
武則天不緊不慢的追問了一句。
“婉兒在嘆息天后如此晚了,還在為大唐國事勞累,朝中群臣卻處處針對。婉兒為天后心疼。”
“狗吠了,殺了便是,管它叫喚作甚,嗡嗡的除了震耳朵之外,再無厲害之處,朝中酸儒太多,可有些事總得人做,又不能全殺了。
只得隨意挑選一些叫的大聲的,叫的激烈的,殺了,至于剩下小聲叫的,不叫的狗,能留便留著,不能留,便扔的遠遠的,省的在眼前徒增人煩。
可有的狗,盡管你不想看他,還得它在朝堂上站著,當個人樣子給別的狗看?!?p> 把王公大臣當成狗,也只有天后能這么說,上官婉兒是不敢搭話的。
武則天推開憑幾,扔掉奏報,懶洋洋的坐了起來,看也不看跪伏在地上的上官婉兒:“你說,人為了活命,會拋家舍業(yè),遠走蠻夷之地嗎?”
四腳神獸還在靜靜的口吐芬芳。
“婉兒不敢說?!?p> “說說?!?p> 上官婉兒這才直起身子,脆生生的道:“會的,活著才能擁有一切,只要不是榆木腦袋,便會做出遠走他鄉(xiāng)的選擇,各州縣活不下的百姓多有舉家背井離鄉(xiāng),變?yōu)樘討?,更何況王孫乎。”
武則天聞言笑了笑,有的人不怕死是為了名,為了家族,可大多數(shù)人都是畏懼死亡的,更何況王孫乎?
“正事總也處理不完,夜深了,且安了?!蔽鋭t天站起身,自有侍女上前整理衣衫:“去把薛懷義喚來。”
另一侍女盈盈拜退,出了長生殿,吩咐守在外面的太監(jiān)去傳喚天后的面首,前來侍奉。
“啊!”
李易跳下船板,站在岸邊,用力的伸了個懶腰,終于踏上嶺南的土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