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夜（下） 達成協(xié)議
阿妙從荷包里抽出一串手鏈，讓我把手伸出來。一臉嫌棄的摘了我手腕上新買的鐲子，嘴中碎碎念著什么咒語，把那串珠子戴在了我的手腕上。
我仔細看了看，這串手鏈上有九顆較大的珠子，還有一顆鏤空的金屬球里裝著一些墨色的細小碎塊，按照顏色深淺排列。大每兩顆較大的珠子之間，用一個較小的透明珠子間隔，珠子之間沒有線連接的痕跡。
在手腕上有些松散，但剛好不會掉下來。
“這是妖主大人的遺物，說起來他當年制作這串手鏈的原因，還覺得有些好笑...”阿妙頓了頓，眼睛里閃著淚花，繼續(xù)說道，“他對顏色有識別障礙，可確認別人的靈階又需要用顏色識別。然后有一次他外出游歷回來時，就帶回來了這串珠子。雖然它有更強大的功能，但在妖主大人的手里，就只是一串用來對照靈階的珠子。”
“不過現(xiàn)在它可以用來保護你，讓別人無法看透你的靈階。無法看透就意味著靈階更強，也就無人敢隨意找你麻煩。”
“如今你的靈階雖低，但今日你展示了你在駕馭靈器上的能力。靈器之間也有等級壓迫，這串手鏈是四界（除了神界）中最強的靈器，如果你以后駕馭別的靈器，就會更加容易，對你的靈力消耗也更少?！?p> 我看這串手鏈的眼神，已經(jīng)從最初的打量，變成了如今的星星眼。
“它不會被別人看上，然后強取豪奪嗎？”我有些害怕，懷璧有罪的道理我還是懂的。
阿妙喝了口茶平復了一下的心情，“別人是摘不下它的，就連現(xiàn)在的你，可能也摘不下?！?p> 聽她這么一說，我試著摘下手鏈，確實如此。
但這也不像個好消息，“那他們要是為了得到它，傷害我怎么辦？”
“傷害你？”苗慕揚像是聽到了什么好笑的事，“這串手鏈的功能就是保護你不受傷害，至少她能保護你的軀體不受嚴重傷害。就是說，你的手指可能會被玫瑰花刺刺破，但你的手臂絕對不會被惡人斬斷?！?p> “但...但它保護不了你的靈魂，”阿妙剛剛平復下來地心情，再一次游走在了失控的邊緣，“妖主大人之所以會身魂俱滅，就是因為靈魂被撕裂，導致軀體由內(nèi)而外灰飛煙滅。那顆代表漆靈階的珠子，也因此破碎?！?p> 聽到這我的肚子突然不合時宜的叫了一聲，我尷尬的偷瞄了一眼阿妙。她擦了擦眼角的淚，看了看已經(jīng)上了許久，快要涼了的菜。
“算了，先吃飯吧?；馗?，還有很多更重要的事要告訴你，飯桌確實不是個好的選擇?！?p> 我的直覺告訴我，阿妙要跟我說的事，是我到這個世界的關鍵所在。
“你應該記得苗慕揚曾告訴你‘想回去，就先完成你的使命’吧？”阿妙開門見山的問道，“你居然沒有問過我，關于使命這件事。你在恐懼嗎？”
她說對了，我害怕為了一個別人的使命，讓我萬劫不復。這種找上門門的事，只會是禍事。他們既然不提，我也不愿履行。
現(xiàn)在他們提起了，我能不去面對嗎？
“我的使命是什么？”我感覺到我的聲音有些顫抖，不知道里面有幾分渴望，幾分恐懼。
“你早就看出來我們身份不凡，不是嗎？現(xiàn)在我們已經(jīng)確認了你的利用價值，也可以開誠布公的跟你談談了?！?p> “現(xiàn)在的我們是經(jīng)營十二府的商人，在妖主大人還活著的時候，我們曾是他的忠仆，也是他的摯友。我的職務用你們的話說，相當于秘書。傳達他的意志，照顧他的生活。
“妖界五神獸族中各有一位妖界尊者，苗慕揚是第六位，算是妖主大人的貼身侍衛(wèi)。妖主大人外出歷練時，不喜歡用他自己的本來面貌，經(jīng)常借用苗慕揚的容貌。所以狐王等人見到苗慕揚時，才會如此惶恐。
“說到你的使命了。其實很簡單，就是收集零散在妖界各處的，九片妖主大人的靈魂碎片，幫助我們復活他。其零散的大致范圍我們已經(jīng)掌握，只需要你去找到它們。在整個過程中，我們會保護你。
“同時我們會對一些妖族的統(tǒng)治，進行小小的調整，有時可能會需要你的幫助。等這些事情都了結后，你就可以恢復自由，回到你原來的世界?！?p> “為什么是我？”我對阿妙的話還是保持懷疑態(tài)度的。
“你的靈魂內(nèi)寄存了一縷妖主大人的精魂，你能來到這個世界，就是它指引著你。它也會指引著你，集齊妖主大人的靈魂碎片。不需要你做什么，它會替你做決定?！?p> 阿妙的話像是在安慰我，更像是怕我退卻，挑了些聽起來容易的告訴我。
“你沒有選擇。你的靈魂輪轉了十八世，每一世都受噩夢侵襲，每一世都不得善終。一切的源頭都是那一縷精魂，只有釋放了它，你才能回歸正常的生活?！?p> 我承認這個條件確實讓我有些心動。
“如果你拒絕，我們也別無選擇。只能摧毀你的靈魂，讓那縷精魂寄存在別處，幫我們實現(xiàn)復活妖主大人的目標?！?p> 紅臉加白臉，我沒有退路，點了點頭，算是向他們妥協(xié)。
“我有條件，”聲音抖得厲害，我努力為自己爭取些更多利益，我不希望讓他們覺得我便宜可欺。
阿妙贊賞的笑了笑，示意我繼續(xù)說。
“在完成使命的過程中，我要確保我的現(xiàn)實生活不受影響，我的朋友、親人平安健康。妖界應該沒有什么極端組織，想要阻止你們的妖主復活，從而對我下死手吧？”我實在是想不出別的對我有益的條件。
如果我能免除噩夢影響，那保護我的現(xiàn)實世界不受侵擾，就是我唯一想做的。
阿妙意味深長的看了我一眼，“保護你的現(xiàn)實世界這件事，我們已經(jīng)著手開始做了，你不用擔心。至于你的親朋好友，我們避免外加災難，但無法避免一些注定的是。說實話，現(xiàn)在的妖界烏煙瘴氣混亂不堪，但我們會盡最大的努力，保證你不受任何傷害。”
“這些都是我們的義務所在，除此之外，事成之后你會得到更多別的獎勵?！?p> “那好吧，”我并不介意好東西，這種獎勵機制對我很受用。
“那就簽了誓書吧，”苗慕揚從懷里掏出一塊白布，展開放在我面前，有些擁擠的桌面上。
我推了推被直接堆在桌子上的，今天上午買的東西。突然一個不大的長方形盒子，掉在了地上。里面的東西也掉了出來，是我早上買的那支梅花簪。
我彎腰把它撿起來，準備把它裝回盒子里。
“爾等小妖竟敢偷聽？還不顯形？”苗慕揚表情陰沉，聲音中帶著怒氣。
我有些好奇的看著苗慕揚，等待著他口中的小妖顯形。
“覓清，別管他，把右手食指放在這。”阿妙指著那塊白布上的一處，說道。
我照著她的指示，把手指放在那個位置。手指一陣刺痛，在那塊白布上開出了一朵紅色的花。隨著花的綻放，紙上顯現(xiàn)出紅色的紋理，像是圖騰，像是文字。
還沒來得及細細打量，阿妙就把它收了起來，“好了，誓書完成了。我們之間的合作關系，也就正式達成。”
“現(xiàn)在，我們來料理不知是哪族的不懂事的小妖吧。”阿妙的語氣中有些躍躍欲試。
突然我手上還沒來得裝起來的那支梅花簪，閃爍了起粉色的光芒。光芒熄滅之時，簪子上的梅花不見了。地上跪趴著一個身披粉色薄紗的人，身體極瘦，如同一副骷髏。長發(fā)凌亂，遮擋著他的臉。
“我...不是有意在此的，你們的交談我可以什么都沒聽到。我知道你們都靈力深厚，所以想求你們一件事，如果可以，我愿意以死鳴謝。”那人身體不停的顫抖，聲音嘶啞難聽，呼吸沉重，每說一句話都十分費力。
“我要你的命并不費力，別想要挾我們?！泵缒綋P警告道。
那人想笑，他的身體卻無法支持他，“咳咳，我這種低等廢人，不敢要挾。我是真心求你們，我可以跟你們交易。”
“給我們看看你的籌碼，”阿妙來了些興致。
“你們出現(xiàn)在這，就說明狐族領地里有你們要的，碎片？我知道一個地方，很多年前受到一股強勁的靈力沖擊，就在浮玉山脈內(nèi)?！闭f道這他停了下來，抬頭看阿妙和苗慕揚的反應。
“你要是告訴我們它的所在，確實能幫我們省去不少麻煩。我們也可以考慮，幫你完成你心中的那件事。”阿妙語氣輕快，可以看出她現(xiàn)在心情確實愉悅。
“就在紫弈峰?！?p> 我沒想到他會這樣直接說出來，阿妙就只給了他一個口頭承諾，他這樣就不怕成為棄子嗎？
“很好，說說你想讓我們幫你做什么事吧?！笨吹侥侨说闹苯恿水敚⒚钜灿行┐胧植患?，但也只猶豫了一瞬間。
“幫我找一個梅花妖。我屬蟲宗，本應避世，當年年少輕狂，喜歡云游四海。游歷至紫弈峰時，我遇到了她。她是我游歷多年，遇到的第一個植宗的妖。
“我對她的一切都非常好奇，可那時她還沒化形。我為了見證她的化形，化成了一朵梅花。一直守在她身邊，每日給她講述我的見聞和經(jīng)歷。
“后來有一天，從天空墜下了一股極強的，幾乎要化為實質的靈力。在那股靈力的沖擊下，我陷入了沉睡。
“等我再次醒來，我成了一個老人手中正在雕刻的木簪上的花。我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所以我悄悄回了她所在的地方。那里只剩下了一截木樁，她...但那時她還活著，那節(jié)木樁還有生命。
“我要找到她?？蛇@么多年過去了，我沒有她的任何音訊，很大程度上已經(jīng)結束了。我自己的靈力也在不斷流失，我不在乎，我想要陪著她一起走向死亡。
“我想這么多年，我已經(jīng)愛上她了?！?p> “故事不錯，我們會幫你的?！卑⒚罟麛嗟某兄Z道，語氣中對那人表露的感情沒有任何感觸，轉而又對苗慕揚說，“叫人來好好照顧他?！?p> 不一會兒，進來了兩個人把那個人扶了下去。
“植宗...總是因這種事無妄之災而亡命?！卑⒚羁粗侨说谋秤?，有些的傷感說道。
“我們會盡心幫他吧？”我小心的問道。
“怎么？”苗慕揚挑了挑眉，“怕我們騙了他？”
“我們是妖主大人的使者，不為自己，也要為妖主大人的威信考慮。欺騙，這種令人不齒的行為我們絕不會做。如果有做的必要，我們也不會親自做。況且蟲宗和植宗是妖界的弱勢群體，不論交易是否，我們都要盡力幫他。”阿妙解釋道。
看著阿妙認真的模樣，我對他們口中的妖主更好奇了些。能由我復活這個受人敬仰的人，對我而言也是件好事吧！
“今天，你也不全惹禍了，至少做了三件好事。為了獎勵你，就讓你睡個安穩(wěn)覺吧！”
我看了看外面，天還大亮，有些疑惑的看著阿妙。
她把食指點在我的眉間，最后的嘴型像是，‘歸’。
之后的我怎樣了呢？
如阿妙所說，我安穩(wěn)的睡了很長一段時間，一直到中午十二點，我才漸漸醒了過來。
這一覺雖然無法完全消除我的疲憊感，但我可以感受到我由靈魂到身體，全面的輕松和舒適。
昨夜同阿妙和苗慕揚定下的協(xié)議，更是讓我心里有了盼頭，我覺得我的人生真的出現(xiàn)了轉機。我很快就可以正常的生活在這個世界。
為了達成我的目標，我愿意盡心盡力的幫助他們。在那個世界做什么都可以，只要傷害不到自己，我都可以做。
‘上帝為你關上一扇門的同時，也會為你打開一扇窗?！也恍叛鏊?，但這個道理就應驗在我身上。
拓靈也好，御器也罷，只要我能夠保護自己，都是一樣的。
我還是會想起胡爾容這個名字，和那張無害的臉。我有感覺，他很快就會出現(xiàn)。
今天的柜門仍沒關緊，我很確認，里面沒有什么需要透氣。
但愿是我想多了。
沈覓清評語：
現(xiàn)在的我，是不是已經(jīng)完成他們的任務，重回凡界得以正常生活的我？
只用了一個月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