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第一節(jié)阿憨的兼職
和天下所有的父母一樣，阿憨希望把最好的東西送給孩子，可是他能力有限，別說給孩子最好的，能保證學(xué)業(yè)維持溫飽已是不易。兩個孩子正在長身體，營養(yǎng)搭配那是奢望，一個禮拜吃上兩頓肉魚的都不能保證，阿憨急呀，琢磨干點(diǎn)啥再多掙點(diǎn)。
嘉園小區(qū)有一片空地原本規(guī)劃是做小區(qū)業(yè)主休憩游玩的小廣場，開發(fā)商一看房價有利可圖，加蓋兩棟樓房，一共是六個單元。
物業(yè)同事知道阿憨正為創(chuàng)收的事煩惱，把掃樓道的活安排給他，兩棟樓每月增收三百元。要求是一星期至少打掃一次樓梯，一個季度擦一次玻璃。
阿憨六個單元每天排一個，周日休息。他是個實(shí)心眼的人，每次清掃都是洗衣粉水拖一遍，清水投一遍，下班時間除了星期日，周一到周六延后一個小時。
阿憨手里多出的那部分錢還沒捂熱乎，就大手筆消費(fèi)一頓，父女兩為此還吵了一架，爹心疼閨女閨女心疼爹，好心對好心卻正正得負(fù)。
秦月覺得事情不對，爸爸工資擺在那，每個月流水大部分經(jīng)她的手，爸爸哪來的錢？她決定探個究竟。
周六她和韓星趕在爸爸快下班時候去嘉園小區(qū)。嘉園小區(qū)在學(xué)校西側(cè)，小區(qū)樓房從外觀看像積木搭起來，造型不是方方正正刻板樣子，外墻涂料黃色為基調(diào)，紅色白色條塊分割，建筑設(shè)計凸起凹陷部分錯落有致，整體卡通視覺效果。
小區(qū)休憩區(qū)域有市民晨起健身，秦月和韓星一路問詢找到物業(yè)辦公室。老張正站在外面回廊伸胳膊蹬腿舒展筋骨，秦月問他：“伯伯我爸爸在嗎？我爸姓秦?！薄澳闶切∏氐拈|女秦月？”“我?guī)銉扇フ宜?，你爸爸打掃樓道這會應(yīng)該沒完事?！辈疅嵝哪c地帶他兩找到爸爸，并簡明扼要介紹阿憨第二份工作內(nèi)容。
樓道的門開著，能看到阿爸正一個臺階一個臺階擦拭，他擦得很專注也很用力，有頑固污漬地方還要用小刮刀清理。兩人誰都沒有說話，站在門外靜靜地看著爸爸。
有人上樓，阿憨側(cè)過身準(zhǔn)備讓道，手里的拖布被來人搶過去，誰家的孩子惡作劇？搶過拖布幫干活的小孩好熟悉呀，又一個熟悉身影手里拎一把干凈拖布從他身旁經(jīng)過。呀呀阿憨一連幾個呀，兩個孩子誰都沒接茬，他兩生爸爸的氣，這么大事不知會一聲。他以為自己是超人呢。
瞞著兩個孩子加班掙外快，阿憨自知理虧，“阿月，阿星???”兩人沉默以對，這兩孩子倒是一條心，和他杠上了。“天真熱，爸給你兩買冰棍去?！薄安怀??！碑惪谕暰芙^美食誘惑。錢是爸爸汗珠子掉地摔八瓣掙的，他兩于心不忍。
姐弟兩一個向上一個向下在中間匯合。一遍就挺干凈，阿憨招呼姐弟收工回家。一路上兩人商量好似的沉默不語，“爸爸錯了不該瞞著你兩?！卑⒑┯谜\懇眼神看秦月，沒用，“爸爸是怕你兩擔(dān)心，”誠懇眼神投向韓星，韓星垂眸。“咋樣你兩才原諒爸爸？”
“以后這活你不要干了，”秦月語氣強(qiáng)硬地開口，“那哪成？”阿憨急了，咱家經(jīng)濟(jì)狀況你兩不是不知道，“交給我兩?！鼻卦聸Q定了不容置疑的口氣?！霸蹅?nèi)?？”阿憨講條件，兩人一副免談樣子。這兩孩子老子的話都不聽，老爸的威嚴(yán)哪去啦？阿憨心里在吶喊。
“爸爸我們兩長大啦，家里不能只讓你一個人扛?！鼻卦碌脑挵⒑┎⒉毁澩鞍职帜惴判?，我不會耽誤學(xué)習(xí)，禮拜六一棟樓禮拜天一棟樓，還累不著我兩?！?p> 阿憨想我先妥協(xié)，到時候我該收拾還收拾，小孩子還能強(qiáng)過大人去？阿憨打定主意三人暫時達(dá)成口頭協(xié)定。
第二節(jié)阿憨的大禮包
阿憨的如意算盤沒打響，他收拾一遍，兩孩子周六周日雷打不動再去收拾一遍。而且阿憨回家兩孩子還沖他掉小臉子，這才叫費(fèi)力不討好。為了他們燦爛如春花般的笑臉，那我還是歇著吧。雙方較量以阿憨妥協(xié)告終。
于是一個稍微大一點(diǎn)，一個小孩子每到周末如期而至，他們是這兩棟樓里居民口中別人家的孩子。秦月備了一把水瓢，桶里臟水她拎不動，得一瓢瓢的舀出去。
有了這份兼職，阿憨手頭寬松不少，不但生活質(zhì)量有所提高，從以前每個月捉襟見肘，到現(xiàn)在略有盈余。阿憨計劃半年之內(nèi)給孩子買輛自行車。
季度之內(nèi)阿憨完成計劃，他請女同事幫忙到車行挑了一輛二四型號女士坤車。買車的事他從沒跟兩人提過，想給他們意外驚喜。
車子是阿憨推回去的，新車車輪轉(zhuǎn)動聲音聽起來特別清脆，行人稀少路段他叮鈴鈴摁響車齡。天氣真好難得的大晴天，阿憨心里被快樂充盈，他想放聲歌唱，我們走在幸福的康莊大道上???他心里想著嘴里唱出聲來，聲音有些顫巍巍調(diào)還拐著彎。他四下里瞧瞧，還好沒人注意他。
家里添件大件要低調(diào)，他忍住離家半里路喊孩子出來迎接的沖動，直到家門口停好車子，一人一車站定，阿憨被忽視，兩個孩子坐在家門口陰涼處，韓星正給秦月念書。
和他預(yù)想的一樣，他兩眼睛瞪溜圓，徑直沖到車子前，仔細(xì)查看每個部件，“爸爸咱家的？”阿憨坐在陰涼地，一臉矜持點(diǎn)頭，“爸爸你買的？”我從車行推回來沒有十公里也有七八公里，阿憨捶打雙腿，坐下來才覺出累。
兩人乳燕投林般鉆到他懷里，“爸爸最好啦?！币笄诘財v扶他進(jìn)屋，阿憨頻頻回頭，新車子在門口沒鎖。車梯子秦月踹兩下沒踹動，她沒舍得用勁跟給車子撓癢癢似的。她一運(yùn)氣把車子拖抱進(jìn)院子，放到窗根底下，隨時在視線之內(nèi)便于欣賞。
菜飯都在悶鍋里熱著，他兩等爸爸也沒吃，爸爸帶個大禮包回來，秦月又加道小炒菜花。阿憨又累又困吃過飯上床休息。
車子醒目地站在陽光下，隨時都在邀請姐弟兩拭騎幾圈，姐弟兩和車子對望一會，決定還是靠兩條腿量到市場，晚上做兩硬菜慰勞爸爸。
身無分文，門戶大開亦能睡得酣然，因?yàn)樾臒o牽掛；床下藏了一堆金幣，睡覺都要睜只眼睛，因?yàn)樾挠兴?。所以秦月特意鎖上大門才放心離開。
阿憨是被誘人的香味叫醒的，好香阿憨吸吸鼻子香味濃郁，他閨女又放啥大招？韓星手捧一杯自制冰鎮(zhèn)汽水進(jìn)來，醋白糖涼白開勾兌拿井水拔一下。阿憨砸吧嘴品的有滋有味，他的小棉襖小皮襖冬暖夏涼暖心貼心。
一覺醒來小半天過去，現(xiàn)在十八點(diǎn)，二十點(diǎn)他接班。溫度適宜的洗臉?biāo)购?，韓星手捧毛巾一旁侍立，“兒子，老爸沒到讓人服侍洗臉年紀(jì)?！薄皟鹤臃棠沣逶?，這是做兒子的本分。”韓星一本正經(jīng)地回答。
秦月正往盤里盛菜，聽爺倆唱雙簧笑道：“你兩別演了就我一個觀眾，不冷清嗎？”阿憨鞠一捧水，趁韓星不注意撩他臉上，韓星被偷襲，錯愕功夫洗臉?biāo)@些成漱口水。
阿憨洗臉同時撩把水直接洗頭，他現(xiàn)在毛寸都不留，貼頭皮留一毫米頭茬，韓星幫他抹勻洗發(fā)液，拿水瓢兌好溫水澆他頭上洗凈泡沫。
桌上紅燒肉燉毛筍、油爆花生、一瓶啤酒、鍋盔。阿憨過上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日子，酒足飯飽阿憨走出家門，他的待遇保留在雖然簡陋但充滿溫情的一方庭院里。
韓星能找準(zhǔn)自己位置，他給自己定位后車座。秦月騎車他坐車無形中提高車子利用率。秦月腿長夠腳蹬子沒問題，她上身短，夠車把身子前傾有賽車手既視感。
車子真是太給力了，秦月騎車上學(xué)，路上少說能節(jié)省一個小時，自從有兩個轱轆坐騎，距離不是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