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蒂娜忽然開始高歌!
這清脆婉轉(zhuǎn)的歌聲并沒有任何巫術(shù)或者法力包含在內(nèi),但是少女的聲音已經(jīng)足夠吸引其他人的注意力。
那歌聲悠長卻不惆悵,只有幾許青春的悔意稍稍充斥其中,百靈鳥不愿意在百花齊放的季節(jié)就黯然落幕,但面對血手也只能用歌聲為自己送葬。
那是巫女們代代相傳的挽歌,即使是用人類的語言唱出來也依然合拍:
“天生就被眷顧著的女兒們,也難以獨自生存?!?p> “女傭也可以有著比公主更寶貴的品質(zhì),卻只有少數(shù)人能夠擁有自由的靈魂?!?p> “火焰和冰霜澆灌出來的鮮花,即使不夠美麗,但足夠強大!”
“凡人畏懼巫師,強者敬重巫師。”
“巫女只在容顏老去時嘆息,沒有人能夠摘下這朵花兒?!?p> “今天一位巫女的魂兒將要離開凡世,去到真神允諾給女巫們的天堂?!?p> “在那里沒有人會對女巫另眼相看,即使是年邁的巫師也可以歡快的舞蹈?!?p> “女巫們身著盛裝,重又回到最快樂的舞會?!?p> 一曲歌畢,惡魔也踏著步點來到了兩人面前。李石看著惡魔身后勉強追來的眾人,內(nèi)心竟然一點想法都沒有,他還有空說了一句:“唱得不錯,就是這歌聽著不吉利?!?p> 他聽見了身后女人的輕笑,又或者沒有,也許只是他聽錯了。
在惡魔一拳擊出時,這一切都沒有意義了。他不會立刻就死,但是稍后他的意志會看見其他所有人一個一個的死去,他才會最后一個死去,這也是這個世界對卡牌術(shù)士的眷顧。
這一拳,最終并沒打到李石的身上。
在惡魔一拳擊出的同時,李石就發(fā)現(xiàn),主場的環(huán)境已經(jīng)在破碎,而原本濃烈的惡魔氣息,也在大把大把的回到頭盔之中!
惡魔的攻擊雖然受到阻礙,但是那一拳依然到了李石的長劍之前,最終只化為一縷淡淡的黑煙,輕輕的觸及到了一下長劍,便隨風而去!
緊接著就是,頭盔人的那枚魔法銀幣,失去了魔法力量,來到了李石手上。所有李石的卡牌都緩緩消失,只剩下李石和貝蒂娜兩個人,在逐漸出現(xiàn)的現(xiàn)實世界巷道里發(fā)愣。
“這……”李石實在是不明所以,他根本不知道剛剛發(fā)生了什么,這樣一場邀約死斗,就以這種方式結(jié)束了。
貝蒂娜也怔怔的看著李石,半晌,她忽然用一種頗為夸張的方式笑了起來,笑聲在這小巷里久久不曾停息。
“……你…貝蒂,你沒事吧?”李石是真的有點擔心。
好一陣子,貝蒂娜才算緩了過來:“是那個刺客——我是說那個卡牌術(shù)士,他死了決斗就會結(jié)束的對吧?”
李石點點頭:“沒錯。“
“他召喚來的惡魔氣息太濃厚、太強大了,在惡魔化侵蝕他的同時,也在殺死他的生命力。最終,他完全變成了一個惡魔,然而,他也死了?!必惖倌刃χχ蹨I就流了下來,不知道是因為幸存下來感到高興,還是因為死亡帶來的恐懼?!叭绻皇窃跊Q斗的場地里,他就像那些魔化了而被各大教會消滅的惡魔一樣,繼續(xù)以惡魔的形態(tài)存活下去。但是好像作為卡牌術(shù)士的他就這樣死亡了……”
李石的也沒想到是這個情況,但是貝蒂娜的說法合情合理,他也就接受了。從死亡邊緣突然幸存,給他帶來的絕不是什么慶幸,而是心跳突然加速,渾身冒汗。
他伸出手,給貝蒂娜擦了擦眼淚,但貝蒂娜推開了他的手,自己擦拭了起來,并且說道:“我沒事,沒問題的?!?p> “那就好。”李石有些沉默,“我們……現(xiàn)在回去吧?”
貝蒂娜稍微收拾了一下在戰(zhàn)斗中已經(jīng)不成樣子的頭發(fā)和面龐,點點頭。
在兩人重又走出巷道,看見白天的陽光的時候,李石從沒感到這樣的放松和愜意。他偷偷瞄了一眼貝蒂娜,一向沉穩(wěn)的女巫似乎也有類似的感覺。
兩人一路無話,直到進入會館,李石才吩咐下去,讓全員保持戒備,防范可能的刺客。并且把自己遭到刺殺的消息,分別通知卡洛斯、阿方索和胡斯托。
馬克西姆和阿列克夏聽說李石回程的路上遭遇刺殺,都感到十分吃驚。用馬克西姆的話說:“這是對北方城邦和自然教派的挑釁!是最惡劣的行為!是宣戰(zhàn)!”
倒是真正逃得一條性命的李石顯得很是大度:“得了吧,別忘了我們本來就是戰(zhàn)時。況且雖然是在王國的地盤上,但是一來人家刺客說了是為了賞金而來,二來嘛,卡牌術(shù)士的刺殺,也沒有人能夠預(yù)防的了啊?!?p> 他惱怒的并不是自己遭到刺殺,而是對方很顯然觀察了他很久才挑到這樣一個時間點,更重要的是還牽連到了貝蒂娜。當然,對于自己的實力他也有所不滿。
由于不知道到底是哪個勢力給頭盔人加了錢讓他刺殺自己,所以李石反而沒有對可能的幾方有什么怨恨,僅僅是更加警惕和這些人的關(guān)系。
在安排好警備事宜之后,他又去看望了在房間中休息的貝蒂。
他敲門之后,貝蒂立刻就把門打開了,倒是讓他有些吃驚。李石走進房間,看的出來,貝蒂娜一直就坐在椅子上,屋內(nèi)的一切擺設(shè)都還是侍者準備好的樣子:“你還好吧?”
貝蒂娜只是點點頭,沒有說話。
“今天真是多虧了你……總之,讓你牽扯到這種事情上,對不起。還有,我的能力也有限,不能夠保護你的安全,對不起。”李石說的這番話,倒是真心實意的,他對于朋友是很誠懇的。如果不必須的情況,他也不愿意讓朋友以身犯險。
“不,我們是朋友嘛?!必惖倌让嫔届o的說著,“如果反過來,刺客的目標是我,我想你也不會袖手旁觀?!?p> 李石有些尷尬的笑了,他的心中還是有一些大男子主義的思想,覺得貝蒂娜是女孩子,就有一些特別對待。
不過現(xiàn)在想來,貝蒂娜這種從來不扭扭捏捏的、一直都落落大方的女生,倒確實不是需要別人照顧的那種——更何況一直以來,身為資深冒險者的貝蒂娜都在各個方面對李石有著很多的幫助、提點。
“那……你要不就在這里休息吧?”李石只能這樣說著,他不禁摸了摸鼻子,“我一會派人把小莫也請過來。你們倆都在的話,互相也能有個照應(yīng)。反正你們也玩的差不多了……這段時間情勢可能有點不太妙,還是多小心小心。”
“沒問題。我們倆在這里的話,你也更安全一點。如果刺客都是這個水平的,還真是用的上小莫的時候。”仿佛在說別人的事情一樣,經(jīng)歷過生死關(guān)頭的貝蒂娜似乎和平時不太一樣了。
李石覺得氣氛已經(jīng)越來越尷尬了,他只能閑扯了幾句你好好休息、有什么需要盡管跟我說這樣的客套話,然后落荒而逃。
在他的身后,貝蒂娜倒是迷惑的眨了眨眼睛,喃喃道:“我有這么可怕嗎?”
莫萊諾接到消息,就和來人一起火速趕往會館。在確認兩人毫發(fā)無傷之后,指天罵地的批判了兩個人一點防范意識都沒有,弄得貝蒂娜和李石都有些難看。
不過雷厲風行的小莫根本絲毫不在意,立刻就組織起會館的防衛(wèi)工作,以他專業(yè)斥候、兼職刺客的身份給出了大量意見,或者說,命令。
使團武官阿列克夏突然面對這樣一個指手畫腳的陌生人,難免面上有些掛不住,尤其是在一些布置是他親手指揮的情況下。
不過很快,小莫的專業(yè)水準讓一直沒有深入接觸過這方面內(nèi)容的阿列克夏感到很信服。甚至都不需要李石的刻意吩咐,在阿列克夏的配合下,莫萊諾就完成了整個會館的防衛(wèi)布局,并且給阿列克夏傳授了很多潛行方面的攻防經(jīng)驗。
在一切大致搞定之后,莫萊諾才有空把李石拉倒一邊:“李!你這是從哪惹上來的煞星?聽說你和貝蒂兩個聯(lián)手都差點沒贏?你要知道貝蒂可是我見過實戰(zhàn)最強的巫師了,你也是有頭有臉的卡牌術(shù)士!”
李石有些哭笑不得:“貝蒂的水平我知道。但是我只是個普通的低階卡牌術(shù)士啊……更何況,敵人也是一個卡牌術(shù)士。而且在我看來,至少是中階。我們兩個人能夠活下來就不錯啦!這些事情都結(jié)束之后,我請你們倆喝酒!”
莫萊諾仍然憤憤不平:“這事肯定沒完。說是賞金獵人,你信嗎?如果按你所說的是一位中階卡牌術(shù)士,請動他出來露露臉也需要一萬金磅!怎么會這么輕易的就為了這么點小錢送了性命?”
“他倒是提過,有其他人給他額外的賞金——也就是加錢了。更何況,如果僅僅是對付我的話,對他而言可能就是砍瓜切菜一樣……也就是真的出來遛個彎順帶解決我,價錢上倒是和你說的露個臉一萬磅對上了?!崩钍膊辉敢獬姓J,但是事實就是這么個事實。
“總之,既然你們僥幸沒事,那剩下的時間就一定要做好防范。你是代表北方來談判的,想辦法和卡洛斯什么的談一談,讓他們加強加強護衛(wèi),別沒事在國都鬧刺殺!這幾天我和貝蒂會在這里陪著你。你自己也要注意!”
李石點點頭,莫萊諾這才放過了他。
怎么會沒事呢?回到了自己房間,李石忍不住為這次的刺殺感到后怕和……心痛。雖然貝蒂娜和自己都沒事,已經(jīng)是最好的情況了。但是對于他的卡牌而言,可謂是損失巨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