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雷的目標是延平郡王號右舷艦艉部位,這里有戰(zhàn)艦最重要的輪機室,一旦被打中,就會喪失航行能力與供電能力。
延平郡王號此時正在練習拋錨與拔錠,根本想不到有顆魚雷正向它的要害射來。
魚雷射速與射程呈反比關系,mark14型魚雷能用四十六節(jié)的航速打出四千米,也能用三十一節(jié)的航速打出八千米。
不管怎么算,延平郡王號此時都在有效射程內,好在這枚魚雷采用的是遠航程模式,射速只有三十一節(jié),也就是五十七公里每小時,郡王號還有三分鐘左右的躲避時間,但這條戰(zhàn)艦狀態(tài)很差,未必能及時啟動……
冷汗浹背的高少滸想通這一點,立刻對通訊兵下令道:“命令,要求延平郡王號立即前進,規(guī)避魚雷!”
延平郡王號的一號指揮室內。
水聽器已經放入海中,兩名水聽兵對沈焰報告道:“長官,水聽器工作正常?!?p> 孫尚香瞪大一雙美目,好奇道:“能聽到聲音嗎?”
旁邊的軍官們在心中偷笑:聽到聲音就麻煩了!
見孫尚香對水聽器很感興趣,杜海安提議道:“不如長官與孫上校聽聽海中的聲音……”
兩名水聽兵立刻將自己的耳機遞給沈焰與孫尚香。
戴上耳機后,只能聽到“嗡嗡”的聲音,沈焰感覺就像是把貝殼放在耳邊,也并非特別稀奇,便要將耳機還給士兵,這時,突然聽到“?!钡囊宦暣囗?。
“啊,有聲音呢!”孫尚香也聽到了這個聲音,她興奮地問沈焰:“你聽到了沒?”
沈焰點頭笑道:“聽到了,‘?!囊宦?,就像兩個金屬棒敲在一起……”
話未說完,又傳來一聲“叮”,孫尚香開心道:“又來了,好有趣,這就是大海的聲音嗎?”
杜海安與其他官兵大為費解,怎么可能會聽到“?!钡穆曇?,莫非水聽器壞了?
“長官,能不能讓卑職聽一下?”
沈焰見杜海安一臉疑惑,便將耳機遞給他。
杜海安立刻戴好耳機,屏息凝神等了片刻,果然也聽到了“?!钡囊宦暎@讓他面色一緊,下意識地向窗外的海面望去。
孫尚香沒注意到杜海安古怪的神色,依舊在專心聽著耳機里傳來的“叮?!甭?,這聲音不斷響起,而且間隔也越來越短。
杜海安猛然反應過來,扭頭對著沈焰撕心裂肺地吼道:“魚雷!”
在場的所有人紛紛愣住,湯鎮(zhèn)山第一個回過神來,連忙大吼道:“拉響警報!”
指揮室的官兵們被這吼聲驚醒,立刻拉響了全艦警報。
“魚雷來襲,全艦做好防御準備,這不是演習,重復,這不是演習!”
事發(fā)突然,艦上的官兵一臉茫然,還有好些士兵正在冰激凌機前排隊,聽到廣播聲后,都在心中琢磨哪來的魚雷?
軍官與士官們反應快一些,他們立刻對士兵下令進入防御位置,整個戰(zhàn)艦頓時一片慌亂。
最慘的就是剛領到冰激凌的輪機部士兵,他們因為表現優(yōu)秀得以先吃冰激凌,為了饞饞其他部門的士兵,他們沒有第一時間去吃冰激凌,而是把它捧在手中,盡情享受別人羨慕的眼神。
結果此刻被身旁推推搡搡的士兵碰撒在地,氣得他們大罵不止……
孫尚香一臉緊張地將耳機還給水聽兵,沈焰也是手足無措地看向軍官們,心中不斷在問:哪來的魚雷?
這時,另一名通訊兵摘掉耳機,對湯鎮(zhèn)山大喊道:“威廉號要求我艦立刻前進,規(guī)避魚雷!”
湯鎮(zhèn)山氣急敗壞道:“老子又不是傻子,用不著那姓高的來添亂……等等,為什么威廉號知道魚雷來襲?”
那通訊兵當然不明白其中緣由,湯鎮(zhèn)山也沒工夫去想這個,他對杜海安急道:“還有多長時間?”
杜海安仔細聽著水聽器反饋的聲音,心中飛快地計算了一下,焦急道:“不足兩分鐘?!?p> “糟糕!”
湯鎮(zhèn)山大叫一聲,他心里清楚,兩具船錨還在海底躺著,郡王號的輪機也處于停車狀態(tài),即使立刻斷掉船錨鏈鎖,這條五萬八千噸的戰(zhàn)艦也不可能在兩分鐘內說走就走。
由于動力不足,只能慢慢給傳動軸加速,至少需要兩分鐘的時間才能讓螺旋槳達到啟動轉速。
更要命的是,輪機部的官兵大多不在崗位,等他們回到各自位置,估計魚雷也打到郡王號了……
沈焰見湯鎮(zhèn)山有些愣神,忍不住提醒道:“是不是該拔錠了?”
“來不及了!”
湯鎮(zhèn)山沉吟一下,轉身走到通訊臺前,一把推開話筒前的通訊兵,對著全艦大聲警告道:“所有人員立即做好準備,一分鐘后迎受魚雷沖擊!”
沈焰與孫尚香頓時緊張萬分,在兩名尉官的輔助下,將指揮內室的安全帶系在腰間,其他的軍官也以同樣方式將自己固定,這是防止爆炸沖擊的緊急手段,至于士兵們就沒有這種待遇了,他們只有吊手拉環(huán)可抓。
依舊戴著耳機的杜海安不斷大聲提醒道:“一分鐘!”
“五十秒!”
“三十秒!”
“十秒!”
沈焰聽著倒計時的聲音,緊張的心都提到嗓子眼,腦中一片混亂,但還不忘對俏臉煞白的孫尚香叮囑道:“香香,再檢查一下安全帶!”
“五秒!”
“三秒!”
最后,杜海安用盡全身氣力嘶吼道:“迎受沖擊!”
所有人都緊張到極點,甚至還有人緊緊閉住了雙眼。
沈焰與孫尚香咬緊牙關,相互望著彼此,拼命不讓自己喊出聲。
湯鎮(zhèn)山也臉色鐵青,不由得攥緊拳頭……
眾人就這么大眼瞪小眼地喘了好一會粗氣,發(fā)現根本沒有爆炸聲響起!
湯鎮(zhèn)山連忙問道:“老杜,怎么回事?”
魚雷觸碰到船舷一剎那,水聽器傳來非常刺耳的聲音,把人震得有些難受,杜海安掏了掏耳朵,重新戴上耳機,聽了好一會兒,發(fā)現里面只有“嗡嗡”的聲音,不再傳來“叮叮”聲。
見杜海安一臉迷惘,也說不出個所以然,湯鎮(zhèn)山解開安全帶,對幾名指揮部的尉官命令道:“命令,立刻帶人檢查戰(zhàn)艦周圍,發(fā)現情況立刻回報!”
“遵命!”
尉官們當即領命而去。
湯鎮(zhèn)山琢磨了片刻,又對通訊兵下令道:“命令,全艦保持一級戰(zhàn)備,損管部回到自己崗位,做好損害管控準備!”
“命令,輪機部立刻行動,要求在兩分鐘內啟動戰(zhàn)艦!”
“命令,航海部立即將船錨收起,觀測臺即刻展開對敵搜索!”
“命令,火炮部所有人員火速回到自己炮位,做好隨時攻擊準備!”
“命令,通知威廉號,讓他們向我艦靠攏,同時展開潛艇搜索!”
湯鎮(zhèn)山一連發(fā)出了好些命令,全艦官兵再次緊急行動起來,但平日疏于演練的他們都想趕快回到自己位置,可是艦內的通道并不寬敞,于是你推我、我推你,誰也動彈不得,場面愈發(fā)混亂,急得好些人大罵起來……
沈焰與孫尚香解開安全帶,來到湯鎮(zhèn)山身邊,第一次感覺到這位海軍中校真的不簡單!
“報告副艦長,兩舷船錨已經收回!”
“報告副艦長,觀測臺未從海面發(fā)現敵艦!”
湯鎮(zhèn)山擰著眉頭,對指揮部的幾位軍官不滿道:“為什么損管部、輪機部與火炮部還沒傳來消息,你們去催一下!”
“遵命!”
指揮部的軍官相當于艦長的分身,在緊急時刻可以代替艦長下達命令。
這幾位軍官離開后,湯鎮(zhèn)山才來得及對沈焰與孫尚香說道:“不必太過緊張,可能是高層在考驗我們?!?p> 沈焰不解道:“不是明天才開戰(zhàn)嗎?”
“誰知道上面那些人是怎么想的!”
湯鎮(zhèn)山有些無奈道:“之前也發(fā)生過類似的事情。有一次演習結束后,第十六艦隊的官兵正在休息,突然遭到第三十四艦隊的攻擊,十六艦隊的指揮官向上級申訴,得到的答案是軍人任何時候都要保持警惕……”
杜海安在一旁抱怨道:“可我們是第三十七艦隊啊,干嘛折騰我們!”
湯鎮(zhèn)山沒好氣道:“是不是這樣還不好說,當務之急是做好戰(zhàn)斗準備……這些混蛋怎么這么慢!”
現在最要緊的是讓郡王號動起來,留在原地只會成為敵人的活靶子。
湯鎮(zhèn)山按捺不住心中的急躁,對通訊兵命令道:“給我立刻接通機電室!”
“副艦長,機電室接通了!”
湯鎮(zhèn)山一把奪過話筒,大罵道:“混蛋,怎么還沒啟動戰(zhàn)艦!”
“湯小子,你敢罵老子是混蛋,看老子不扒了你個小畜生的皮!”
另一端傳來了郭怒鳳的咆哮聲,湯鎮(zhèn)山心中暗叫一聲苦,忘了郭酒鬼也在船上。
只見這位副艦長立刻換了一副可憐巴巴的神色,對著話筒說道:“郭上校,我不知道是您老人家,這個……情況有些緊急,我們需要快點開船,所以我態(tài)度不是很好,我給您老人家道歉,您大人不計……”
“少廢話,我不知道情況緊急啊,傻小子們都還沒回來,整個機電室就老子一人,再等三十秒!”
“是是是!”
湯鎮(zhèn)山擦了一把冷汗,只聽杜海安在一旁敬佩道:“到底是老郭,這么短時間就能獨自一人將輪機啟動……”
湯鎮(zhèn)山微微一愣,頓時生出同感,啟動戰(zhàn)艦的程序復雜,所以需要機電室多人協(xié)作,整條戰(zhàn)艦也只有郭怒鳳能獨自一人,在短時間內啟動輪機。
“報告副艦長,威廉號拒絕向我艦靠攏!”
“什么?”
湯鎮(zhèn)山勃然大怒,只聽那通訊兵老實道:“對方說魚雷是他們發(fā)射的,根本沒有敵人?!?p> 指揮室頓時一片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