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dāng)我沉思時,一陣簫聲響起。我走向窗邊,看到有一身高近七尺,偏瘦,穿著一襲繡綠紋的長袍。烏黑的頭發(fā)在頭頂梳著整齊的發(fā)髻,套在一個精致的白玉發(fā)冠之中,從玉冠兩邊垂下淡綠色絲質(zhì)冠帶。
這個背影好熟悉,我在腦海中拼命得捕捉回憶,就在這時,簫聲停了。他轉(zhuǎn)過身,發(fā)現(xiàn)我在注意他,對我莞爾一笑。
我只不過喝了一杯茶,醒來之后就來了這。一定是青禾姑娘帶我來的,她為什么要帶我來這?不行!我一定要找到她,只有找到她也許我才能知曉我心中所有的謎底。
我推開竹門,外面是一片竹林。我向那人走近,想要去打聽青禾的下落。“請問公子你可知道青禾姑娘在哪里嗎?”
“我?guī)闳ヒ粋€地方,你就知道了?!彼f完這句話就向竹林深處走去,這兒我人生地不熟,又拿他沒辦法,只能跟隨他的腳步。
他在前面引路,時不時回頭看看我,讓我小心竹林的雜草和荊棘。他溫柔的眼光使人著迷,但此時我沒有心情想這些。
穿過竹林,呈現(xiàn)在我眼前的是三五間屋舍,房子前面是一湖水,上面還有一段木橋。房子后面是一些低矮連綿的山巒。依山傍水,風(fēng)景如畫。
“公子帶我來這干嘛?”我靠近他,向他投去不解的眼神。
他并未說話,只是拿起手中的蕭,吹了起來。我轉(zhuǎn)身欲走,沒功夫搭理他?!肮?,能否等我吹完此曲,再帶你去青禾姑娘。”我很無奈,只能點點頭,看他究竟在玩什么把戲!
落霞的余暉映在水面,風(fēng)輕輕的撫動竹葉,簫聲在空中回旋,低沉、渾厚、悠遠(yuǎn)、歡快、蒼涼,像是在講述一個故事,說書人如同吹簫人,一種相見相識,一種失而復(fù)得,一種極盡憂傷!簫聲依舊嗚咽,惆悵正慢慢浸透我的心田,這首曲子我好熟悉!
“你是桉哥哥嗎?”我打破了此間的蒼涼。我上前一步,仔細(xì)看著男子。
男子喜出望外,露出期待已久的笑容,抱住了我,“茗妹妹,我就知道你還記得我?!?p> “真的是你?桉哥哥?”我有點不敢相信?!斑@么多年了,你去哪了?”我哭了,是喜極而泣。
桉哥哥是我從小玩到大的好朋友,不對,是我在我外公家認(rèn)識的好朋友。只記得在我六歲的那個夏天,父親還不是侯爺,只是一個將軍,常年出征在外,母親便從小帶我住在外公家。
每一天都是那么無聊,母親和外公只喜歡草藥,無暇顧及我,摸魚摘花捉蛐蛐,都只有我一個人。直到遇見了他。
桉哥哥當(dāng)時生病了,病的很重。一個叫桉娘的婦人,帶著桉哥哥來找我外公醫(yī)治。我只知道桉哥哥的病是從娘胎里出來就有的,因此無法根除,這病也是外公第一次遇到。為了研制治愈這種病的藥,桉哥哥必須長久的住在這里,從那以后桉哥哥便成了我的好朋友。
也許是環(huán)境原因,桉哥哥待在這里極少發(fā)病。除了那一次發(fā)病,還是因為我的任性。我想要分擔(dān)母親的重?fù)?dān),也是覺得去山上玩更刺激新鮮。
趁著一日母親與桉娘去集市,外公午休,我就和桉哥哥帶著草籃偷偷溜出去。山上的天氣真好,溫度也很適宜,最迷人的是那五顏六色的花。本打算出來摘草藥的,可一柱香的功夫,我的籃子里裝滿了野花。
我和桉哥哥坐在山頂上,一起看夕陽落下,看老鷹飛過,看云朵變幻,看流水潺潺。桉哥哥是個很安靜的男孩子,大多數(shù)的時候都是聽我說話,他只是在一旁默默聽著,很少發(fā)表意見,他初來的時候我還一直以為他是啞巴。
“桉哥哥,你以前住在哪里?。俊蔽野杨^偏向他,他沒說話,“那你覺得是這里美,還是你那里美?。俊彼€是沒說話?!澳銥槭裁纯偸遣徽f話?”我有點不耐煩了,站起來,拎著草籃子回家。
這個臭啞巴,哼,不管我說什么就是不理我!有這樣對朋友的嗎?以后再也不跟你玩了。我越生氣步伐邁的越快,想要把他丟在身后。桉哥哥見狀,跟的愈緊。
“你不要再跟著我了!”我轉(zhuǎn)過身向他吼道。
桉哥哥停下了腳步,看著我遠(yuǎn)去。
桉哥哥好像對他的以前很敏感,每次我問到這個問題,桉哥哥總是一副嚴(yán)肅臉??晌腋媪诉@么久,他居然還把我當(dāng)外人,這是讓我最生氣的一點!可是娘親說過每個人都有難言之隱,就像在外公面前不能提起姨娘(姨娘是母親的師姐),聽說她和外公一刀兩斷,這件事讓外公至今猶在痛心。
我走到山腰,氣也消了大半,回頭看向山頂,發(fā)現(xiàn)沒人。我踮起腳尖,看向身后,山腰上沒有一個人影。我有點心慌,桉哥哥還是個病人,我扔下草籃,跑回山頂。
“桉哥哥,你在哪兒?桉哥哥……”我喊的喉嚨快冒煙了,還是沒有聽到桉哥哥的答復(fù),莫非桉哥哥生我氣了,故意躲著不出來。哎,誰讓我得罪他了,我只能一處一處慢慢的尋找。
“哎呦...這誰啊,躺在路上,差點……桉哥哥,你怎么了,氣色怎么這么難看!”我撲在桉哥哥的身上,握著他的手,緊張又害怕。
“我...我沒事,茗妹妹,你能扶我起來嗎?”桉哥哥喘著氣,嘴唇一張一合,蒼白又虛弱無力。
我連忙扶起桉哥哥,一手搭在他的腰上,一手搭在他的肩上。桉哥哥可能犯病了,我們得在天黑之前趕回家,我扛著桉哥哥的身體,感覺到他越來越虛弱,因為壓在我身上的重量越來越重。
“心兒,桉兒,你們在哪啊……”在我就快要堅持不住的時候,我聽到了母親和桉娘的聲音,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重新燃起希望。我放下桉哥哥,揮舞著雙手跳動著身體,“娘親,娘親,我們在這兒??!”
母親循著聲音,找到了我們。此時桉哥哥已經(jīng)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