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布告
文試過后，是楊公公安排的禮儀考核，包括行走坐姿言談舉止等等，這些對于天靈來說，都不在話下，一個接受過軍訓(xùn)洗禮的人，會連點宮規(guī)禮儀都過不了？
天靈考完禮儀下場時，文試那邊也有人陸陸續(xù)續(xù)交卷了，交卷的人被帶到楊公公這里接受禮儀考核。
天靈早早的完成了考核項目，接下來只需要等結(jié)果就可以了，這些天靈都不擔(dān)心，現(xiàn)在他唯一擔(dān)心的，是屋子里的平西王。
平日他都是趁中午休息的那一會兒回到住的地方給平西王投食，但今天考核時間長，這會兒早已過了中午飯點，也不知道沒有東西吃的平西王這會兒怎么樣了。
急匆匆趕回去。
“平西王，快出來，我給你帶了好吃的?！?p> 找了一圈，卻不見平西王的身影，去哪兒了？難道在屋子里？
“平西王？開飯啦！”天靈推開門，話音未落，天靈被眼前的一幕嚇呆了。
“平……西王？”天靈跑到平西王身邊，只見平西王平時圓滾滾的身子此刻像是要化了一般攤在地上一動不動，標志性的吐舌哈氣都沒有了。
天靈的小手指顫顫的伸到平西王的鼻孔下探了探，真…真…沒氣兒了？
不會吧……，就這么一頓飯每吃，就餓…餓死了？
“平西王，醒醒??！御弟！醒醒?。 ?p> 地上的一坨狗肉毫無反應(yīng)。
正著急間，天靈突然瞥見平西王眼皮下動了一下，反應(yīng)過來了，這貨居然無師自通學(xué)會了裝死？
天靈不疾不徐的站起來，將帶回來的包裹打開，棒骨的香味瞬間溢出，“哎，可惜了這么好的棒骨，特意托后廚留的，看來是浪費掉了……”
話還沒說完，地上的平西王一個鯉魚打挺，猛地站了起來，直沖沖的撲向天靈手中的大棒骨。
……
裝死在骨頭面前，一文不值。
平西王可能是真的餓瘋了，叼著骨頭一頓猛啃，結(jié)果啃半天肚子里沒進去什么東西，急的嗷嗷叫。
“給?！碧祆`將一個肉包子放在平西王面前，“吃吧?！?p> 平西王果斷的吐出骨頭，一口咬住肉包子，動作生猛的讓天靈誤以為它不是餓了一頓，而是餓了一年！
等平西王終于吃飽了，天靈將東西簡單收拾了一下，開始在屋子里練起字來，在考核結(jié)果出來之前，內(nèi)書堂的小公公們沒有其他安排，天靈想趁這個時間，好好練練字。
司禮監(jiān)相當(dāng)于皇帝秘書處，靠的就是一桿筆，所以字寫得好看與否十分關(guān)鍵。
天靈骨子里帶著硬筆書寫的習(xí)慣，所以寫起毛筆字來，并不輕松，一次寫不好，那就再寫一次，再寫一次還寫不好，那就一直寫下去，直到寫好為止！
好在有宋大人送的描紅本照著臨摹，能省不少事情。
此刻認真練字的天靈并不知道，司禮監(jiān)那邊因為他，已經(jīng)炸開了鍋。
“毫無錯處！”
“什么？還是第一個交卷的？”
“內(nèi)書堂年紀最小的？”
“還是半路送過去的？”
“楊公公那邊怎么說？”
“禮儀教習(xí)也挑不出錯來？”
“工部造出來的靈風(fēng)機也跟他有關(guān)系？”
“當(dāng)?shù)冒袷?！?p> “長興，你覺得呢？”
······
司禮監(jiān)秉筆公公長興此刻看著案前展開的十份答卷，眉頭微皺，內(nèi)書堂此次考核的目的是給他篩選幫手，這十份答卷是經(jīng)過盧翰林楊公公他們初選過后送過來的。
讓他在這十份里面點出頭四名，隨后楊公公便會把他點的人送過來。
長興迅速在十份里面揀出四份來，但在點誰第一的時候，猶豫了。四個隨堂雖然都是跟著他，但分工卻不同，這第一名是要幫著自己處理文書的，自然各方面權(quán)衡。
若單論答題成績，毫無疑問是這個落款叫天靈的，他的答卷可以稱得上毫無錯處，可是長興做了這么多年秉筆，對書寫已經(jīng)形成了一種偏執(zhí)，看不得字寫得丑的，這個叫天靈的題答得完美，可偏偏這字······
瞧瞧這“剛直高節(jié)，志在奉公”，一點筆鋒都沒有，也就僅限于能認出來的地步！簡直不忍直視！
等等！剛直高節(jié)，志在奉公······
長興將這兩個詞念了兩遍，又把另外三份拿起來看了看，笑了。
“第一名就定這個叫天靈的吧?！?p> 司禮監(jiān)一直以來身兼要職，但在外人眼里，也不過是皇家的奴才而已，沒有任何人把他們放在眼里，別人看他們，有刻在骨子里的鄙夷和偏見，所以也不可能看見他們內(nèi)心，其實也和正常人一樣，向往做出一番事業(yè)來，向往被肯定和夸獎的。
字寫得差一點可以再練，但這份心性和天賦，卻是不可多得的。司禮監(jiān)作為皇帝的手眼，應(yīng)該如鐵桶一樣堅固，剛直高節(jié)除了朝臣，也可以是他們這樣的內(nèi)侍！
短短八個字，看的長興心潮起伏。
“勞煩楊公公一會兒把他們帶過來了。”長興對著楊公公道。
“明天就給您送來?！睏罟婇L興這邊定了人，也不耽誤，將四份答卷帶回了內(nèi)書堂張貼布告，通知他們收拾東西準備前往司禮監(jiān)。
沒有選上隨堂的，按考核成績排序，分送到其他地方當(dāng)值。
伍全興沖沖的來到布告欄，沒有找到自己的名字，再看高居榜首位置的天靈，氣的眼睛都紅了，沒得第一就算了，前四也沒有嗎？這不可能！
隨著榜單張貼出來的，還有四個被選中的小太監(jiān)的答卷。
“這不可能！這不公平！我明明答得比他們兩個好，為什么我沒有上榜！”伍全手指顫抖的指著獲得第三名和第四名的小太監(jiān)吼道，隨后又轉(zhuǎn)向楊公公，臉色瞬間從憤怒變?yōu)槲?，聲音哽咽，“楊公公，司禮監(jiān)不是看成績的嗎？我的答卷是不是弄丟了啊，不然怎么會沒有我呢？您是知道我的，您要給我做主?。 ?p> 楊公公淡淡的看了一眼伍全，從懷里拿出伍全的答卷來，“你讓我怎么給你做主？”
“怎么會在您那兒？”伍全一臉疑惑。
楊公公瞥了他一眼，“當(dāng)然是我扣下來的?！?p> 伍全臉色瞬間煞白。
“今天，我就讓你們知道知道，在我內(nèi)書堂里不服管教，是個什么下場！”楊公公喝到，“來人，將伍全押到敬事房等候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