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我看著她的樣子氣消了很多。

　　在袁袁生日那天我就沒有做到，如果那時候我能忍住怒火，多遷就她一點，也許我們現(xiàn)在還在一起，也許我們正擁著在彼此懷里酣眠，也許就不會像現(xiàn)在這樣成為陌生人，也許……沒有也許。我把玥抱起來回到住舍，她閉著眼睛卻不能睡著，呼吸因身體顫抖而不能均勻。

　　她揩干身體躺在床上，看了一眼窗外，又看了看我，緩緩閉上了眼睛。我重新翻來了日記本，還沒有寫字聽見她說，“說說話，我聽?！?。

　　我轉(zhuǎn)頭看她微閉眼睛，臉頰被凍的慘白，濕的頭發(fā)被毛巾裹著，身體還在顫抖。我在日記本上寫下了一句話，關(guān)上了走到床邊坐下。問她想聽什么，她搖了搖頭說:“隨便?！?p>　　我想了一會，說到:“隨便是隨家最小的兒子，常常被哥哥姐姐們欺負(fù)，后來有一天……”她打斷了我的話:“不想聽這個。給我講講你和她的事吧?！?p>　　“哦！好。你和她是一對好朋友，有一天……”

　　“你當(dāng)哄小孩睡覺??？！”她翻了個白眼。

　　?“我不就是在哄小孩睡覺嗎！”我沒有看她的白眼。

　　“你說他會愛我嗎？”

　　?“你又莫名其妙了?！蔽艺娴臒o從回答起。

　　“小逸對我來說是一輩子的傷痕……”她很想說下去的樣子，卻沒有再說。“這句話應(yīng)該是他說吧。”我說。我搞不清楚她在想什么，一會說這一會又說那，就像一下子從上海飛到青藏高原，短暫的停歇，又從青藏高原飛到北極村，高原反應(yīng)都不用適應(yīng)了。

　　?“你感冒發(fā)燒？沒吃藥還是吃錯藥？”我說。

　　“別破壞氣氛好不好？我很對不起他，我真的很對不起他?！彼镒煺f。

　　??“你撅嘴？這話怎么聽著好假?！蔽襾砹伺d趣，“你怎么對不起他了？”

　　?“我和男朋友分手了?！彼f。

　　?“好事啊！”這本不想說這話的，雪上加霜，好像在別人傷口上加上一刀，然后自己說好疼。

　　?“我答應(yīng)另外一個男生了?！彼f完轉(zhuǎn)過臉去，為了不讓我看見她剛流下來的眼淚。我平靜的看著她，失去了表情，沒有再說一句話。我不清楚這樣是自己的狀態(tài)還是為小逸做的，總之，我做了。她沒有再看向我，連頭都沒有再動過，像在醫(yī)院病床上的他一樣。

　　?“他喜歡我很久了，比那個人還要久。我們是小學(xué)同學(xué)，一直都現(xiàn)在的高中同學(xué)，每一年他都會跟我表白，六年來一如既往，我最開始沒有答應(yīng)他是因為簡單的我不喜歡他，后來是因為那個人，再就是我的男朋友，現(xiàn)在……”

　　?“原來，他在你的生活里從來都是不存在的?！蔽掖驍嗨脑挘皇且驗槲蚁胝f什么，而是我不想聽這個愛情乞丐的故事，或許到現(xiàn)在他不再是愛情的乞丐。

　　站在小逸的立場上，我就該畫個圈圈詛咒他，現(xiàn)在別人的立場上我該恭喜他。我會詛咒他的對吧？我狠狠的詛咒了我自己。

　　“你不想聽也好，我本來就不想說。”她轉(zhuǎn)過頭來看我。

　　?“你說吧。我聽著?！?p>　　?“小逸對我來說是一輩子的傷痕。我說過了，從他走進(jìn)我生活那一刻開始，這個傷痕越來越大，到現(xiàn)在都愈合不了了。我想以后還會變大……”她又將頭扭過去，不再說話。

　　?“為什么？”

　　??“我愛上他了?！蔽以陔y以理開的頭緒中找到了救命稻草，她瘋，她鬧一切都變的理所當(dāng)然?？墒?，“我愛上了一個人，我知道他不愛我……”這句話的“他”又是誰？不會是她現(xiàn)男朋友，前男朋友，前前男朋友，更不會是小逸。

　　?外面的雨停了，風(fēng)還在吹，路燈安靜了許多，夜也變得詭秘了許多。玥側(cè)著身子面對墻壁，我猜她還沒睡，我坐著椅子趴在桌子上，看著路燈，還有被路燈照的晶瑩剔透的樹葉上的水珠。

　　有的水珠正掛在葉尖，有的滴落在空中，像鋼琴曲的第一個音符一樣，一劍封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