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樂行此時還沒有緩過來,整張臉都是慘白的。
她下意識地摩挲著自己的佩劍柄。正想說兩句什么。卻忽然想起那只跟了自己許久的鬼,已經(jīng)不見了。
很突兀地,有一點不習(xí)慣。
她微微抬起頭:“我和君白,聯(lián)系著黑白無常,就像兩個離得很遠(yuǎn)卻能互相感受到彼此的一個人的魂魄?!?p> “可是現(xiàn)在?!彼悦5卣UQ劬?,“可是現(xiàn)在我什么都沒有了。我……”
“怨天尤人做什么?!摈梓氚炎约旱呐圩优牧伺?,“君白不會死的。”
“你這么篤定?”白冰琪挑挑眉。
“那是自然?!摈梓肽樕膊辉趺春?,“我是天上天下唯一一只神獸麒麟。我去找閻王要魂魄,它不至于不給?!?p> “……那為什么還要叫白冰兮?”
麒麟沉默一會,開口道:“我一個人還不太夠?!?p> 君樂行和白冰琪不太懂他什么意思,正想要再問。一陣狂風(fēng)刮過。頭頂有彩鳳凰盤旋而落,坐在鳳凰身上的人白發(fā)束起,紫眸瀲滟,她微微頷首:“快上來,我們?nèi)ゾ染?。?p> 鳳盤旋而起,天地之間忽然落下一道巨門,直沖而去,那門哐當(dāng)一聲,竟然是打開了。
進(jìn)了門,那門又像落了鎖一樣,緩緩關(guān)閉了。
奈何橋渡有緣人。
幾個人一落地,就看到一條長的不見盡頭的河流。
河水靜流,擺渡人穿著蓑衣,戴著灰褐色的帽子。
他似乎沉睡一般,抱著自己的船槳,等著岸邊的魂魄上船。
岸邊站了許多鬼魂,沒有腳,只不過靈魂顏色不一樣,黑色,白色,金色。
也許是上輩子修的福報不同。
白冰兮往前走了一步,忽然聽到腳底有東西“哎呦”了一聲。
她嚇了一跳。
“誰?”
讓開腳,居然是一個白胖胖的蘿卜。
它怒目而視:“你踩我!”
白冰兮:“……”這什么?
它噗噗噗生氣地吐了吐氣,勉為其難地:“哼,你要賠罪我就答應(yīng)你不找你麻煩?!?p> “……怎么賠罪?”
蘿卜精扭扭屁股,竟然從土里鉆了出來。
它輕輕地:“你偷偷帶我上船,你帶我上船讓他載我過去?!?p> “你自己過不去嘛?”白冰琪翻翻白眼。
蘿卜精:“要是能過去干嘛要你們幫我。那個老東西就看不起蘿卜!憑什么蘿卜就不配過奈何橋!”
白冰兮微妙地眨了眨眼,及其溫柔地把它捉起來:“行吧,那我們試一試?!?p> ……
擺渡人看著幾個人站到自己船上,終于有些不高興地動了動。
“你們不是鬼魂?太重了。老夫的船會沉的?!?p> 白冰兮停了腳:“我是莫神,這水難道連神仙也載不動?”
老頭抬起帽子看了看她,有些不情愿地:“神仙可以,但是她們……”
他指著白冰琪和君樂行:“她們不行,她們是生魂,進(jìn)不了死地。”
君樂行皺皺眉頭:“老伯,我曾經(jīng)是白無常的宿主,也不可以?”
擺渡人笑開了:“任你是什么,生魂也不能過去!”
看他態(tài)度強硬,兩個人只能作罷,打算在這里等著。
白冰兮,白凰和麒麟上了船,安穩(wěn)地坐著了。白凰慢悠悠地緊靠在白冰兮身邊,似乎除了白冰兮根本看不到別人。
擺渡人起身劃船,一桿劃出水面,他忽然停住了:“不對不對,多了一個,多了一個。”
幾人還沒反應(yīng)過來,蘿卜就被硬生生地被外力震了出來。
它吧唧一聲砸在了船板上。
如果蘿卜有眼睛,現(xiàn)在指定是淚眼汪汪。
它嚶嚶嚶:“為什么,為什么不讓我過去?”
擺渡人似乎都快煩死了:“給你說了幾百遍,你是個精怪,投不了胎,而且你魂魄破碎,在這個蘿卜軀體里面溫養(yǎng)著才好。”
“嗚嗚嗚可是我想當(dāng)人啊?!?p> 擺渡人:“……閉嘴,蘿卜疙瘩?!?p> 圓潤的蘿卜失魂落魄地打算離開。
“等一下?!卑妆夂鋈婚_口?!叭羰俏?guī)鋈ィo它肉身,能不能放它去人間呢?”
擺渡人搖搖頭:“它死透了才會來這里,現(xiàn)在靈魂都不全,你要帶它走那不僅壞了規(guī)矩,而且風(fēng)險也很大,畢竟它需要在地府溫養(yǎng)靈魂……”
白冰兮看著它,有些不甘心地:“那你先讓它跟著我,我去問問閻王答不答應(yīng)。”
擺渡人看著她,有些奇怪地:“何必呢,不過是一個小精怪,地府里什么沒有,死去的精怪靈魂成群結(jié)隊的,你救得了一個,怎么能救的了所有。”
他把蘿卜丟上岸,君樂行急忙接住。
白冰兮見他不肯讓步,也只得嘆口氣,坐回了位子。
擺渡人劃著船,飄飄蕩蕩在河水之中,白冰兮靠著船沿,有些困倦了。
麒麟一直在眺望河岸那邊,兩個人一句交流都沒有。
過了很久,兩個人靠了岸,一個滿臉褶皺的老婦人站在岸邊,給來這里的魂魄舀湯喝。
她哼著歌,指揮隨著她的一個小魂魄幫她抬桶。
“孟婆,可曾見過一個修煉到近神的魂魄呢。”白冰兮十分謙和地問。
“哪里會有近神的人死了?”孟婆笑瞇瞇,“這種大事地府里面一定會炸開鍋的。老朽什么都沒聽說哪。”
近神之人怎么輕易會死。就算死了,靈魂也是及其強大的,一來地府一定會將這里攪的雞犬不寧。孟婆最近活的安逸,倒也沒說假話。
白冰兮正欲再問,一旁搬桶的靈魂終于搬到了地方。她長吁一口氣,湊上前來邀功:“孟婆孟婆,我搬好東西了??梢宰屛彝低底吡寺??”
“嗨呀,大黑怎么可能同意,我要是讓你過了奈何橋,大黑肯定要和我拼命的?!彼裏o奈地笑著。
小靈魂好像不大高興,哼唧了一會,慢慢坐在了孟婆身邊。
白冰兮和麒麟在看到那個靈魂的臉的時候,幾乎是同時僵硬了。
這個就是,就是君白?!
她無所事事地哼著歌,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好像也不認(rèn)識周圍的人。
麒麟的手開始抖了,他艱澀地伸出手想要觸碰那靈魂。
她似乎注意到麒麟了。打量了他一眼,忽然瞇著眼睛笑了。
有點流氓氣質(zhì):“小公子長的真好看。認(rèn)識一下嗎?我可以保護(hù)你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