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你只猜對了一半!”
莫玉成在這時突然一個反手抓住了青衣男子手中的玉笛尖刀,任憑那寒刃劃破他的手掌,而他則順勢用力一扯,再一掌而推,那青衣男子手中的玉笛便已飛了出去,重重的掉落在地上,碎成幾截,那上面的寒刀也撞擊在地上,發(fā)出清脆的聲響。
青衣男子捂著胸口,被那一掌震的接連退了好幾步,才穩(wěn)住了身形,睜大了眼睛,難以置信的看著莫玉成。
原來不是他不出手,而是他一出手便是定局。
莫玉成倒是毫不在意的握住了受傷的右手,任由鮮紅的血液順著他手掌的紋路一點一滴的滴落下來,綻放在大理石的地板上,像極了黃泉路上所盛開的妖艷曼陀羅。
“阿哥,你沒事吧!”門口的丫頭見此,趕緊上前來扶住了青衣男子。
卻被青衣男子給別扭的甩開了手
丫頭一時間站在那里有些無措。
但青衣男子卻始終咽不下這口氣,手指捏緊,暗自運動氣力,又要再對莫玉成出手時,卻被一旁的廖賦斐給瞧見,眼疾手快,手中佩劍已然出手,阻攔了青衣男子的動作,冷肅的臉上帶著不容相抗的氣勢。
沈檀也是一把折扇擋在了他二人面前,眼睛卻是直直的看向莫玉成:“我不說出這下一半的真相,正是等著你來解惑,也順便讓他們兄妹倆知曉當年的事情!”
莫玉成放肆大笑,笑聲中帶著三分苦澀,七分凄涼,若仔細看的話,還能看見他眼底那悄然聳動的水花。
不用他答應,廖賦斐也收起了手中的佩劍,和沈檀相視一眼,便也知現下已是窮途末路,他必然會將當年的真相給說出來,也正好對照他們的猜測,究竟對了幾分……
……
故事究竟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
莫玉成也想不起來了,只知道那個時候他正值意氣風發(fā)的少年模樣。
他雖從小就拜入七荒門門下,卻從來不肯好好鉆研醫(yī)術,一心只想著在江湖上闖出一番名聲,而不是終其一生都只為別人而活著。
師傅說他所行之路非正道,若將來一念之差,極有可能墮入邪教,因此特意派他下山去歷練,見慣民間生老病死,惡疾肆意的現狀,才能頓悟醫(yī)學的真諦,擁有一顆悲天憫人的心。
但那時初出茅廬的他卻未曾細細思量師傅的話,只想著下山歷經紅塵俗世。
卻不曾想,后來會是一語成讖。
其實現在想起來,許多是非因果早就在他下山的那一刻就已注定了。
命運的齒輪只負責推著他們往前走。
當天,他就打包好一切行李,恣意瀟灑的下了山,開啟了這一段紅塵歷練。
因師傅不許他在江湖上隨意拿他的名聲招搖,他入世的名號便未以七荒門弟子命名,而是一招一式在江湖上闖出屬于自己的招牌。
但因門中規(guī)矩,座下弟子皆不準習武,而只能學醫(yī),從小師傅又管的嚴,他更是沒有一點可以偷學武功的機會,現在僅會的一點花拳繡腿都還是門中的藏書閣內的古書上所找到的。
只可惜師傅一向嚴苛又敏銳,他身上只要帶了一點內力,就會被他所察覺,而又有好幾位師兄因偷偷習武,而被師傅發(fā)現趕出師門的經歷為前車之鑒,更是讓他不敢輕舉妄動,只能每天練點招式,已備將來之用。
好在他下山的時候,把那本古書給帶來了,每日里在客棧內潛心練習功法。
因他本就天資聰穎,不多時,那本古書上武學便被他給學透了個七七八八,很快,武功便大有長進,已經可以和闕懷樓新秀榜上的人物單打獨斗,也不落下風了。
只是可惜后面幾頁上的奇怪功法,他卻一直未曾琢磨透徹。
卻不曾想,這本古書會在后來將他與邪教聯(lián)系起來,從此墮入萬劫不復之地。
年輕時的他爭強好勝,風風火火,在學會了古書上的武功之后,便立馬去找闕懷樓新秀榜上的人物挑戰(zhàn),一個一個戰(zhàn)勝過來,直到打敗了新秀榜第一名,自此名立新秀榜第一。
但他又使得一手好易容術,面容變幻無窮,江湖中人無一人得知他的真實面容,便給他取了個“千面郎君”的稱號。
而他此舉,也是不想讓師傅以及現在塵世救濟蒼生的師兄們知曉自己會武功的事情,才得以隱藏了自己的容貌。
一時間,千面郎君莫玉成的稱號也響徹了整個江湖。
他以為他可以一直這樣以不同的面容,在不同的環(huán)境中生活的游刃有余,甚至于身邊的人都不知道他就是那個江湖中大名鼎鼎的千面郎君,這種將他們給耍得團團轉的心理落差,給了他極大的滿足感。
只是后來,卻有一人輕而易舉的識破了他的身份,將其搬到了水面上來,他所謂的神秘感再也沒有。
這人就是當年女扮男裝出來游山玩水的大巍長公主江蓮風。
若說起這位長公主,也算是一位奇女子了,文武雙全,樣樣不落其他皇子下風。
若是她身為男兒之身的話,都可與當年的先太子比肩了。
那個時候,莫玉成正換了一位說書人的容貌,在路邊擺了個攤,說著他本尊千面郎君的故事,出身來歷都編的一大糊涂,卻足以將那些人給哄得團團轉,他也趁機賺點銀子花花。
卻不曾想江蓮風女扮男裝路過此地,在路旁聽得他正在說初入江湖,卻挑起萬般風雨,榮登闕懷樓新秀榜第一,一時在江湖上名聲大噪的千面郎君的故事,嘴角噙著一抹笑。
她比這在座的俗人都看得通透,當即就快步走了過去,朝他桌上,扔下一錠銀子,語帶瀟灑,“這位兄臺,在下用這一錠銀子,想要聽聽你說說你自己的故事,如何?”
眾人見她出手闊綽,紛紛拍手叫好。
只有莫玉成那張隱藏在人皮面具下的臉微微一變,順著桌上的那錠銀子,再看到那抹翩然的碧綠衣角,在往上看,就是長身玉立的身形,以及一張出塵絕艷的面容,眉清目秀,肌膚勝雪,若涼涼秋水,淡淡春山,只是這么往那一站,卻有種獨世而遺立的氣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