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春二月,花朝時節(jié),梅杏桃梨,海棠山櫻,諸般百花次第開放,整個遙平城漸也是變成那錦花之城了。滿城里面,這一叢那一林,這幾團那幾簇,一片連一片的,若是花海一般,尤其是那清風一起時,滿天盡是那各色花瓣,滿城盡也飄著那淡淡花香。
自古以來,遙平城便即是那商賈匯集之所,花天錦地,商鋪林立,車如馬龍,行人若織,今朝更是如此,尤其是那城西南的書院街,各種新奇玩意的店鋪,琳琳瑯瑯,熱鬧非凡,引得那些公子小哥們的躁動之心也是無處安放,不思攻讀圣賢書之了。
“二少爺,二少爺,咱們快回去吧,咱們都出來一個多時辰了,倘若是回去晚了,回去的再遲些,被老爺給發(fā)現(xiàn)了,肯定又得挨罵”,在那書院街上,一個似書僮打扮、十四五歲年紀、稚氣未脫的小男童說道。
“沒的事,沒的事,來福你放心,有啥事,不是還有我擔著的嘛”,一少年如那山澗溪水般的聲音傳來。循聲瞧去,卻見那說話的,是個約莫十五六七歲的公子少年,細看這公子少年,只見其面如那清秋之月,色若那春曉之花,目似秋波,眉如墨畫的,生的極是清秀,即便是那大戶人家的閨秀女兒,也未必能生得這般好看吧。少年一身紅色圓領(lǐng)袍,腳蹬黑色皂靴,頭上簡單的扎了一條紅色絲帶,手中一柄折扇,輕輕而搖,簡單不失雅致,華貴之中又透著股淡淡的翩翩書卷之氣。
“哼,我才不信二少爺?shù)脑捘?,老爺那么疼愛二少爺,又不舍得訓斥二少爺?shù)?,到最后,到最后不也還是小的倒霉...那個,倘若,倘若老爺再跟我爹說了,我肯定,肯定...”只聽那個喚作“來福”的小僮低頭又說。
“哎呀,來福,沒的事,我跟你說,肯定沒的事哈,來福你放心,我爹如果再跟你爹說,你就去找你爹,跟你爹說,是我喊你出去的,你呢,剛開始的時候,是說什么也不愿出來,可啊我偏不肯,非讓你跟我一起出來,再后來呢,你也是無法,且又擔心我一個人出門不安全,所以只得也是就跟著我一起出來啦。嘿嘿,你爹這般聽后,肯定也就不責備你啦,來福你就放心好啦哈”,紅衣少年也不回頭,一直瞧著那首飾攤鋪的簪子。
豈知,那來福依舊卻還是不依不饒,把腳一跺的,“二少爺,不行,這次你說什么也要聽小人的,我們現(xiàn)在就得回去,真的是不能再逛了?!?p> “啥?來福,你長能耐了是吧?”便在此時,卻見那紅衣少年才把頭一轉(zhuǎn)的,看向來福,似有瞠意的,“既然這樣,既然你執(zhí)意要回去,那你把我剛才給你買的小彈弓還給我,你自己回去吧,哼,然后啊,我把小彈弓拿回去給李貴去,你不愿意出來玩,那李貴巴不得天天跟著我出來玩呢,從此以后啊,我就天天帶著李貴出來玩,再也不帶你了,你啊,也別想著我再給你買甚東西了?!?p> “這,這,那個,那個,二,二少爺”,來福吞吞吐吐,支吾了半天,也是沒說出個什么來,手中只緊緊攥著那小彈弓的,顯是特別的不舍。
“哈哈,別難過,別難過嘛,來福,你看看你,別當真嘛,我逗你玩的,我逗你玩的哈,你看把你給委屈的,嗯,來福,我以后還帶你出來,還給你買東西,嘿嘿,你聽話就行哈。啊,那個,那個,我在給休寧姐姐和云清小妹看簪子嘛,馬上就看好了,等看好了,買完我們就走哈,馬上就好,馬上就好,頂多,頂多了也就半個時辰”,紅衣少年看那來福臉現(xiàn)委屈的,趕忙柔聲哄道說,而后一邊說著的,還伸出手輕輕摸了摸那來福的頭。
“好,好,二少爺,那我們就說好了哈,半個時辰,頂多半個時辰,可不能說話不算數(shù)”,來福扁著小嘴說道。
“好,你放心,我說半個時辰,肯定就半個時辰?!奔t衣少年笑著說完,扭過頭去又看起那街邊小攤鋪上的簪子來了。
過不多時,紅衣少年像是便就選好自己中意的簪子了,但見他拿著那么一對通體銀柄、帶著淡藍色小珠的簪子,這瞧瞧,那看看,愛不釋手,而后,又端詳了那么個一小會的,便即問起那小攤鋪的大伯來了,“老板,這簪子怎么賣的呀?”
“二爺你可真有眼光,二爺看中的這枚簪子啊,可是小的這攤鋪上數(shù)一數(shù)二的上品呢,嗯,二爺看中的這簪子呢,喚作是那‘凜冬’,乃是用那上等白銀,經(jīng)能工巧匠七七四十九天,晝夜雕制而成,你看這柄上的雪花,雕的多俊俏、多精致,嘿嘿,還有,二爺,看這珠飾,乃是用那緬甸的藍水翡翠所制,質(zhì)地細透,色澤清淺”,大伯一邊指著那簪子,一邊自夸說道。
“哎呀大伯,你就說多少兩銀子吧,嘟嘟囔囔,唧唧歪歪的,凈說這些沒用的”,站在一旁的來福像是有些急了,插嘴說道。
“哦,哦,哈哈,小爺莫急,嗯,這簪子呢,賣與別人,少說也要五兩銀子,但我們二爺是咱們遙平城的小福星,南大老爺又是咱遙平城的大善人,所以這簪子,即便是送于二爺,那也是小的心甘情愿,嘿嘿,倘若,倘若二爺不肯收下,那這一枚簪子只需給與小的四兩銀子便可,二爺既是想要這么一對,那就收二爺七兩銀子吧”,小攤鋪大伯笑吟吟的,一邊夸著這紅衣少年及其父親的,一邊又說道。
“好,來福給錢”,紅衣小哥笑著說道。
“什么?七兩?大伯你是不是看我家二少爺人傻錢多,想著故意坑他銀子,你這簪子,我看頂多了也就值三兩銀子,你就算跟要人要五兩,別人肯定也不會給你的,到最后,肯定也是跟你砍價到個三兩銀子,嗯,要是兩個簪子的話,我看頂多了,也就給你個五兩銀子,你說,是也不是?”來福一邊說著,一邊怒狠狠的看向那小攤鋪大伯。
“這,這”,那賣首飾的大伯像是給那來福說中了似的,一時之間,無言以對的,竟不知說什么好了。
“哎呀,來福,快把銀子拿出來吧,大伯說七兩,那就是七兩,快快快”,紅衣少年催促而道。
“讓開!都給我讓開!”便在這時,只聽那不遠處有一人厲聲喝道,喝完之后,隨即還又發(fā)出了那么幾聲的獰笑,笑聲甚是的恐怖。
紅衣少年和來福一齊抬眼望去,但見在那不遠處,塵土飛揚,一架馬車洶涌正來,那馬車駛的甚快,書院街兩側(cè)的百姓來不及躲避,慌慌張張的,一時之間,東西更也是來不及收拾了,有的蔬菜攤給撞翻了,有的瓜果給踩碎了,有的雞也是給嚇飛了。
紅衣少年看后,心里不由便即想了,???這,這是誰啊,怎的這般的飛揚跋扈?在這遙平城里面,沒聽說過誰家這般的無理???難道,難道是那趙捷?哎,也不對啊,那趙家的馬車我認得啊,不是這樣子的啊?這,這…
這般正也想著的,那馬車漸漸也是駛的更近了,而,便在此時,在那書院街道中央,恰也正有那么個十五六歲左右的白衣小姑娘,那白衣小姑娘猝然之間,看到來了一輛這么兇的馬車,應(yīng)是受了驚嚇,但見其手里的小糖人,也是掉在了地上,碎了一地的。不過,那馬車卻是半點沒有停下來抑或是減下速的意思,依舊也還是如先前那般、疾如雷電的洶涌奔來,和那白衣小姑娘近在咫尺的,只需兩步,便即踏到那小姑娘身上了。
“不好”,紅衣小哥眼見那白衣小姑娘情勢危急,抬起腳,忙施輕功,飄然越至到白衣小姑娘身前,一手攬住了那白衣小姑娘的腰間。便在此時,那馬車駛的也是更近了,那駿馬抬起馬蹄,只需一瞬,便即就能踏到紅衣少年和那白衣小姑娘身上。
可,也就在此時,只見那紅衣小哥帶著白衣小姑娘,側(cè)身一轉(zhuǎn),便將那馬車給避過去了,二人輕飄飄的,衣衫隨風而擺,姿勢曼妙至極,便就跟那遙平城里漫天飛舞的桃紅梨白一般,說不出好看。
“嘭!”而,便在也就在這時,只又聽這么一聲的,那馬車連人帶馬帶車,一交摔倒在地。那馬夫吃痛,跟著“唉喲”一聲,隨即也是喊了出來。
原來,這紅衣少年在救小姑娘之時,因不滿這馬夫如此之跋扈,于是便即在手上含了三分的內(nèi)力,隨手在那馬蹄之上,輕輕一拂,那馬蹄下登時一軟,站立不穩(wěn),隨后也是就摔將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