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澈偏頭打量著席地而坐的云岫,靈動的眼,粉如蜜桃的唇,樣貌雖說是清秀,但單放進人群中也不夠出眾,看上去只是大戶人家用錦衣玉食養(yǎng)出來的小姐罷了。
再望向龍老爺?shù)氖w,黑洞洞的傷口還在往外汩汩地冒著血,她有些恍惚,在他那里,錢貨兩訖,她也得到了同等價值的東西。但除此之外,她沒有套出別的有價值的消息。這個男人守口如瓶,根本撬不出話來,寥寥幾句就把她給打發(fā)了,末了才聽他提到一句,“小心云?!?p> 小心云?是指云岫吧,她今日栽在了這女子的手里,也就認輸了。
可是……
怎么能認命呢?
潮澈蜷起手指,在身后捏了一個訣。
嘴里念念有詞。
棧渡手里的黑蛇锏開始震顫,锏身忽閃忽閃。像極了當(dāng)日云岫在劉府里見過的招魂幡的路數(shù),也是金色有規(guī)律的微閃,似在呼應(yīng)她的召喚。
煙霧從腳邊騰起,將潮澈包圍在里邊。
黑袍無風(fēng)自動,她的頭發(fā)在空中飄浮,整個人好像鍍了一層金光。
锏身的溫度升高,竟有些燙手了,棧渡將它直直插進墻壁,再不放手,他可能會成為一個笑話——被黑蛇锏燙死的第一個人。
潮澈闔上眼,不知什么時候,束縛住她手的發(fā)帶被盤在她手臂上的蛇咬斷了。
她伸展雙臂,如同大鵬展翅,雙眸映上了紅光。
手一招,便起了風(fēng)。
古樸花紋的青黑手環(huán)也在發(fā)光,淺淡而微弱。
咬斷發(fā)帶的蛇穿過手環(huán),蛇頭卡在環(huán)上便直挺挺地不動了,就那么掛在上邊。第二條蛇盤繞第一條蛇身上,最后銜住了手環(huán)。第三條蛇也是同樣方法獻祭了自己。
她的黑蛇锏,原本就是一對。
拔出穩(wěn)穩(wěn)插在墻上的黑蛇锏,兩兩撞擊,摩擦出的金色火花,在一瞬間射出,燒著了巷口大樹。
一聲暴雷撕開了沉寂已久的城西頂上的天空。
風(fēng)起云涌。
翻滾在天際的層云,黑壓壓地罩住了城西這一片。壓抑,而隔絕。
銀白的閃電如蛇蜿蜒,劈裂了穹頂,滾滾悶雷綿延不絕。
云岫嗅到了血腥味。
驚飛的鳥一只一只落下,圓睜的小眼好似在訴說它們的痛楚。喙邊浸出暗紅血液,撲騰著翅膀試圖離開這是非之地。然而……都是徒勞。
“在劉家大院,你當(dāng)真以為那么簡單就破了我的陣?”潮澈大笑幾聲,是在嘲笑云岫的無知。
“若不是今日有幸得見,我真以為不夷潮澈是世人吹捧出來的草包,花拳繡腿,不夠入眼?!?p> 云岫也不避諱,她緩緩站起,直視潮澈的眼睛。
棧渡淺淺地笑著,出聲道:“那日是潮澈姑娘太過自信了,想同時對付三個人呢,實際上,功力尚淺,得不償失。”
云岫這才明白過來,當(dāng)日棧渡也在劉府,潮澈需要同時應(yīng)對三個人,不,是兩個人,至今不明確寫煙的立場,姑且算作是潮澈的幫手。
她在破陣,棧渡在使壞,潮澈自顧不暇,只好逃遁了。
“你耍嘴皮子挺厲害的?!背背狠p蔑地看了云岫一眼,“三教九流里爬出來的不知名的黃毛丫頭,也就只能耍耍嘴皮子罷了。”
“不夷姑娘的確是天之驕子,自然看不上我這等不入流的。”云岫也不反駁,潮澈是扶桑族的驕傲,對這個從小被捧上云端的她來說,自己確實是沒有來頭的野丫頭。
“那么……得罪了?!痹漆队艺聘苍谧笫治盏娜^上,“北疆云岫,請戰(zhàn),扶桑不夷潮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