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山中疑案(一)
2009年3月,這是一個萬物復蘇,整頓團隊的季節(jié),但我與許宜娜之間的誤會像堵了塊石頭般心塞,使我抑郁寡歡,連工作都拋到了腦后,包括對梅子的培訓。
不過她有一副天生的好腦筋,正如南宮建國所說,從小就孤僻的她是個自學成才的好苗子,我疏忽她的這段日子里她一直在自學著那一厚沓墓地專業(yè)知識的材料,并且進步令人乍舌。
梅子不喜歡上班,其實她只是不喜歡與人接觸,更不喜歡公司里上下級那種“逢源則笑”的相處方式。但意外的是,她從未把我這個經(jīng)理當成個“官”,也許是因為當初是我?guī)M的公司,有親切感,也許是因為我這個人真的令人感覺人畜無害,總之隨著時間的推移,她在我面前的話也逐漸變得多了起來,以至于不聽我指揮成了她每天必不可少的日常。
在公司的盡頭辦公室有一間藏書閣,里面存放了衛(wèi)總多年以來搜集的各種資料,有與風水相關的,有與民間靈異事件相關的,甚至還有與我國云南地區(qū)傳說中蠱毒的相關記載,但是對于大家來說,智能手機的吸引力遠遠大于這些生澀拗口的書籍,于是久而久之,那間藏書閣落滿了灰,成為了無人問津的“三不理”地帶。
梅子卻與眾不同,她像著迷似的深陷其中,我怕她一個人呆久了憋出病來,于是經(jīng)常帶點小吃零食什么的去看看她。
不過她的狀態(tài)比我想象當中要好很多,她很中意那個藏書閣,破舊不堪的書籍對她的吸引比貌似比我還要大,就連吃飯時也都要隨手拿著一本看著。
這天,我照例帶了一些零食過去,梅子頭也不抬地繼續(xù)看著書,嗯嗯兩聲算作是招呼我了。
我把零食放在桌上,瞟了一眼她手里拿著的書,封面破爛得都泛了黃,當我看見書名時笑出了聲,“我去!一女孩子家研究這玩意,有用嗎?”
封面上的書名是幾個粗體大字,點穴術(shù)。
“你這細胳膊細腿的還想學點穴?就算學會了有啥用,讓你一只胳膊你都打不過我,信不?”我故意使壞晃她,把她晃得像大風中的小樹苗一樣左歪右倒。
“好煩啊你!”她甩開身子,怒氣氣沖沖地把書一扔,露出了完整的書名----尋龍點穴術(shù)。
我:“……”
我尷尬地打著哈哈,“額…原來是講風水的書啊,哈哈,我就說么…”
“沒文化?!泵纷诱f完繼續(xù)低頭看起了書,我剛想與她拌嘴,電話卻響了,我拿起一看,是瞎哥打來的。
“天南啊,我剛接了個活,需要兩個助手,下午就走,來回兩天,一人一千,干不?”
一聽有錢賺,我立馬來了精神,但還是故作矜持地回答道:“兩天啊…瞎哥我這不是不幫您,但您也知道每天預約我的客戶那么多,時間上怕是有點排不開?。俊?p> 正在看書的梅子撇撇嘴,輕聲嘟囔道:“大騙子?!?p> 我踹了她凳子一腳,差點把她掀下去,就聽瞎哥那邊似乎很著急的樣子說:“行了別裝了,你幾斤幾兩我能不清楚?一口價,倆人一共兩千五,去就去,不去我找別人了!”
“哎等等!”我故意把筆記本翻得嘩啦作響的,“行!看瞎哥您面子上我把這兩天預約都劃掉,就當舍命陪君子!對了瞎哥,這次是接了個啥活要兩天???具體干點啥?”
瞎哥扯著嗓門回答道:“七百多公里外的山林子里,有人要我去尋個祖墳的位置,剩下的見面說吧?!?p> 瞎哥說完就掛了電話,正當我準備給狗蛋打電話時,梅子卻突然從我身邊飄過,而我的手機不知何時又被她順了過去。
見手機被她拿在手里,我上手就搶,邊搶邊說,“哎呀別鬧,我辦正事呢!做你的文化人去!”
梅子變戲法似地把手機朝天上一扔,“啪”地拍拍手,手機就莫名其妙不見了,然后就見她與我說話時眼睛都在放光,“你接了個幫人尋祖墳的活?”
“干嘛?”我問道,不懂這姑娘腦子里整天在想些什么。
梅子轉(zhuǎn)身,而話說就對我招招手,“走!”
我被她整得不明白了,“走哪???和你有啥關系???”
梅子說:“我看了這么久的風水書,想去見識見識真正的尋龍點穴。”
“你可拉到吧你!”我擺擺手,“你當尋龍脈是度假?。∧强墒瞧甙俟镆酝獾纳嚼?,還有舌頭長倒刺的熊瞎子,專吃你這種未成年的小女孩!把手機給我變出來!”
梅子把手背在身后,眼神里都是倔強兮兮的神色。
“手機拿來!”
“不!”
“拿來!”
“不!”
“最后警告,拿過來!”
“帶我去,工錢我不要,都給你!”
“好的走你!”
就這樣,當日下午我們跟著瞎哥坐上了開往漠北市東部的綠皮火車。
經(jīng)過若干小時的車程,當我們到站時已是第二日清晨,接著又要改乘長途大巴,一路上的顛簸把我和瞎哥折騰得只剩下了一張皮,空洞洞的眼神盯著沉悶的車廂發(fā)呆,而梅子卻饒有興趣地一路張望,她長這么大第一次出遠門,一切都顯得那么新鮮。
梅子一路上不停地問著瞎哥問題。
“瞎哥,古人云三年尋龍,十年點穴,咱們這就兩天時間,找得準么?”
瞎哥點點頭,算作是回答。
“瞎哥,祖墳的位置真的會影響后輩運勢嗎?”
“瞎哥,您屬于風水的哪個派系?巒頭派還是理氣派?”
“瞎哥…”
梅子像十萬個為什么一樣問個不停,而瞎哥卻顯得興致不高,總是看著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悄悄對梅子說:“別問了,看不出來人家不想理你嗎?”
梅子在我耳邊輕聲說:“這人靠得住嗎?”
“嘖!”我皺眉嘖吧了一聲,“你這娃怎么說話呢!人家是看風水的老師老師老老師,高手高手高高手,我從剛才就開始觀察他了,你仔細瞧!”
瞎哥一言不發(fā),面無表情地看著車窗外層巒疊嶂的山脈,一股深不可則的深邃感自墨鏡里傳了出來,氣場十足。
我朝瞎哥方向努努嘴,“知道什么叫高手嗎?現(xiàn)在距離目的地還有一百公里,他已經(jīng)開始感受龍脈的氣息了,第一次出來矜持點,能少說話少說話,講話越少,氣場越足,氣場越足,越像高手!懂嗎?”
梅子將信將疑地看著我,這時大巴車碾過了一個坑,哐當?shù)囊幌卤娙吮活嵉脰|倒西歪,瞎哥的頭瞬間垂了下來,發(fā)出陣陣呼嚕聲。
原來他不是在感受龍脈,而是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