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王賀文。
南疆十萬大山的噩夢。
相傳賀文幼時食百蟲長大,遍體是毒,嗜人血,枕人骨,手下白骨累累。李倩描述的繪聲繪色,陸阿寧聽的直皺眉頭。
想象那雙種蠱植毒的手剛剛在自己身上掠過,陸阿寧就一陣陣的犯惡心。偏李倩這人一說起話來是沒完沒了,必須把這件事情說完才能結(jié)束閉嘴。
于是陸阿寧就強行聽了大半個晚上的“鬼故事?!?p> 賀文曾說過,皇上對你念念不忘?
那是什么意思?
陸阿寧想的頭疼也想不明白。
自己這是造了什么孽?一時心軟救了李孝元,牽扯出來這么一大攤子事。
第二日清晨陸阿寧起的很早,昨夜睡得晚似乎根本不礙事,早起的陸阿寧依舊精神飽滿。
“你起的怎么這么早?”身后的李倩頂著黑眼圈爬起來“你一點也不困嗎?”
陸阿寧還真就一點也不困,李倩一臉喪氣的穿衣服,陸阿寧大搖大擺的出了門。
上廚房摸了個饅頭當(dāng)作早飯,陸阿寧照舊在府里閑逛,反正她馬上就要隨李孝元入宮陪侍,這幾日散心是李孝元親口許的,想來沒人會胡言亂語。
議事廳傳來一陣喧鬧聲,陸阿寧叼著饅頭偷偷摸摸趴在側(cè)門看著廳內(nèi)的狀況。
嗯……柳眠和李孝元還有古玉都在,今天來的兩個人看著倒是眼生。
陸阿寧剛想仔仔細(xì)細(xì)地看一遍兩個陌生人的穿著打扮,其中一個人好像發(fā)現(xiàn)了她一樣,沖著她的方向一笑。
陸阿寧嚇了一激靈,急忙縮回身子。
巧合,一定是巧合。
她安慰完自己,咽下最后一口饅頭。當(dāng)她探頭再看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剛剛笑的那個人不見了。
“姑娘可是在找我?”一只手搭上陸阿寧肩膀。
“我的天啊……”陸阿寧強行壓制住自己的驚呼聲不敢讓屋里的李孝元聽到。
她肩膀上這只手的主人,正是昨夜的黑衣男子,賀文。
賀文穿著東擎人的服飾,一改昨天夜里渾身上下充滿煞氣的狀態(tài),反而更像一個溫文爾雅的書生。
“姑娘這么快不認(rèn)識我了?”賀文笑道。
“……”陸阿寧咽了一口唾沫“你說你叫賀文?!?p> “沒錯,賀文,如假包換?!辟R文甚至還掏出一把扇子扇了扇,一副風(fēng)雅之態(tài)。
“我認(rèn)得你,陸阿寧。”
陸阿寧在東擎迎接各國使臣的燈會上出盡了風(fēng)頭,賀文作為南境使團成員之一,當(dāng)天夜里也應(yīng)該在場,認(rèn)得她沒什么奇怪。
“那就多謝苗王記掛?!标懓幹噶酥纲R文的扇子“你真的不適合這個。”
賀文聞言笑道“你害怕什么?”
“我……我哪里害怕了?”陸阿寧暗自擰了自己一把,賀文越笑陸阿寧腦子里越是閃過李倩昨天夜里講的那些苗疆的有關(guān)于賀文食人的傳說。
“你不用怕我,你現(xiàn)在最怕的應(yīng)該是皇帝。”賀文嚴(yán)肅道“我沒必要騙你,如今你們東擎新皇登基,你可還記得?李孝蕭如今后宮只有四位佳麗,他還未曾選妃呢!”
沒有給陸阿寧留下說話的時間,賀文大笑著踱步又進了議事廳。
陸阿寧有點不敢在去“散心”了,怎么這幾天她無論走到哪里都能有事?
剩下的幾天,她每日上午澆花掃地,下午去拜見母親陪母親聊聊天,晚上回房以后基本都是直接睡覺,或者與李倩找點吃的打打牙祭。
唯一一趟出門還是拉著李倩一起到藥房給母親開藥,買完一個月的藥量以后飛也似地跑回府,一刻鐘都沒有在街上多做停留。
時間過得很快,轉(zhuǎn)眼間就到了入宮的前一夜,陸阿寧從陸夫人那兒回來已經(jīng)臨近酉時,屋里的燈還在亮著,本以為是李倩依舊在等著她回來,隨即高高興興推門進屋。
誰知道門打開以后是一個她此時此刻最不愿意看見的人,李孝元。
古靈也在,手里還捧著一套正紅色的衣服,李倩不知道哪里去了。
“本王讓她今夜宿在明月坊了。”李孝元抬起手揉了揉太陽穴“衣服讓古靈同你去隔壁換上我看看。”
李孝元根本不給陸阿寧說話的機會,只肖他一個眼神,古靈推著陸阿寧就轉(zhuǎn)到了隔壁房間。
衣服是上好的料子,裁的也是金陵城最新的款式,古靈又不知道從哪里拿出了一盒胭脂和蔻丹青黛,沒有姑娘會不喜歡美好的事物,哪怕是陸阿寧也不會意外。
李孝元是害怕自己明日給他丟人吧。
陸阿寧思及此,這才順從地?fù)Q了新衣服化了妝。
李孝元的本意確實是讓陸阿寧打扮的好看一些,畢竟明日進宮以后遇見的女子不是天之驕女就是金陵名媛,陸阿寧雖不參與比試,但是畢竟是站在他身邊的人。
她出身不好,平日里手頭并不寬裕,加上性子豪爽不似別的姑娘愛涂脂抹粉,今日里正好他有閑工夫,就來給她打扮打扮。
也正好試一試赫連韻的底線。
當(dāng)一襲紅衣的陸阿寧出現(xiàn)在李孝元面前時,確實有些讓他出乎意料。
到底是漠北人的女兒,再加上紅衣似火的襯托陸阿寧的一顰一笑,舉手投足之間,竟然也有了幾分長河落日圓得味道。
“好看?!崩钚⒃獌蓚€字的評價干脆利落。
“那我還要謝謝王爺了?!标懓幮Σ[瞇的回禮。
“入宮以后行走坐臥都要注意,記住笑不露齒,你現(xiàn)在這樣子就挺好的?!崩钚⒃底赃\氣調(diào)息著自己的身體。
又有一些頭疼,可能是陸阿寧這張和赫連家太像的臉勾起了他腦子里太多的回憶。
“王爺身體不適嗎?”陸阿寧關(guān)切道。
“無妨?!崩钚⒃獜男渥永锬贸鲆粋€香囊“你這幾天掛著這個,有安神的作用。”
陸阿寧接過香囊后順手嗅了嗅,這味道和那個鮮卑大皇妃赫連韻身上的味道簡直一模一樣。
安神的嗎?
那個詭異的夢的片段好像又在陸阿寧眼前浮現(xiàn),大漠孤煙,異族少女和少年,哭的撕心裂肺的紅衣女子,肝腸寸斷的聲聲呼喊。
算了,不去想了,明日里還要早起呢。
陸阿寧最大的優(yōu)點就是能夠隨遇而安,她晃了晃頭驅(qū)除雜念。
“謝過王爺賞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