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云中錦書來
星辰的聲音仿佛是隔著很遠飄了進來,對小元說道,“都別出去,守好府里?!?p> 小元愣愣的點點頭,一回頭又看到了那四具直挺挺的尸體,雞皮疙瘩一下子就全部跳了出來,立刻去拿了白布蓋著尸體,并去阻止小鶯小燕出門。
星辰的輕功已經(jīng)足夠快,但質(zhì)子府距離長樂市確實有段距離,她直接奔著長樂街就去,一路上便看見許多百姓慌亂逃竄。
星辰連忙攔住一個,問道,“請問長樂市發(fā)生了什么?”
那人一把推開星辰的手,怒道,“問什么,趕緊逃命就對了。”
星辰心里有些急躁,手上用力,那人胳膊瞬間像是折了一樣,星辰冷聲道,“說!”
那人慘叫一聲,立刻結(jié)結(jié)巴巴說道,“道長饒命,饒命……”
“長樂市……”星辰冷冷的重復(fù)了一遍。
那人立刻說道,“長樂市的墨寶齋忽然沖出來幾個蒙面人,追著一個人,砸了店,還見人就殺……”
“追著什么人?”星辰冷聲問道。
那人戰(zhàn)戰(zhàn)兢兢,倒豆子一般說道,“追著一個年輕公子,看不出什么樣子,帶著斗笠……”
星辰一把推開那人,隨即繼續(xù)往長樂市奔去,心里像是忽然躥起了一股無名火,只恨不得能夠一眨眼就跑到美人身邊。
雖不至于一眨眼就到,不過到的時候也不晚,長樂市那帶著斗笠的白衣少年跑的比兔子還快,手里揣著新買的文房四寶,一邊哇哇亂叫,一邊一樣一樣的扔向身后的一群蒙面歹徒,連那群歹徒都被他嚇得有點兒蒙,只能一次一次的躲開飛過來的各色雜物。
星辰剛到了一處商鋪的屋頂站穩(wěn)了腳跟,微微皺了皺眉,還沒來得及救人,肩膀就被人敲了一下。
她轉(zhuǎn)過頭,原本不耐煩的眼神在看到那人之后一下子變得明亮,震驚中又帶著些欣喜,隨即緩慢的化成無奈又溫柔。
云辭就站在她身邊,一只手摟著幾本書,另一只手拿著一串糖葫蘆,剛剛就是用這只拿著糖葫蘆的手敲了敲星辰。
星辰笑了一下,問道,“你怎么在這里?”
云辭用眼神瞥了眼身后的人,說道,“他帶我來的?!?p> 云辭的身后站著一個穿著黑色錦衣的少年,那少年星眉劍目,皮膚不比云辭那近乎有些病態(tài)的潔白,他的皮膚有些淡淡的麥色,顯得很是健康陽光,笑起來露出一口大白牙,就像是晴空萬里陽光普照,讓所有人都會想和他一起笑一般。
星辰嘟囔了一句,“又是一雙好漂亮的眼睛。”
那少年還沒有說話,云辭伸出兩只手,懶洋洋說道,“銀子?!?p> 星辰一巴掌拍在他身上,說道,“對貧道說話能不能客氣些?”
云辭絲毫也不客氣,艱難的把糖葫蘆放在另一只手上,隨即空出手直接在星辰懷里掏出了銀袋子,掂了兩下扔給了身后的少年,說道,“你看看夠不夠?”
這少年還真把那幾個銅板拿出來仔細的數(shù)了數(shù),隨即說道,“少了五文錢。”
“她能幫你把下面的人救了?!痹妻o指了指依舊在長樂市里活蹦亂跳跑著的人,對身后少年說道。
他身后的少年看了一眼星辰,星辰有些無奈,按了下額頭,說道,“不用救了,巡衛(wèi)營的人來了?!?p> 三個人一起轉(zhuǎn)頭,不遠的地方確實看見了大批巡衛(wèi)營人馬,這下面的人跑的比兔子還快,巡衛(wèi)營就算再晚一會兒他也撐得住。
那錦衣少年撓了撓頭,笑著說道,“那算了,這五文錢就當(dāng)初次相見送你們的了,以后再有事找我?guī)兔σa上?!?p> 星辰見巡衛(wèi)營的人趕過來相救,那群蒙面人都抓了起來,剛要去問那到處亂躥的白衣少年,那少年就趁人不備一溜煙兒就跑沒影了。
星辰對這一手表演目瞪口呆,見旁邊的錦衣少年絲毫不在意,倒顯得自己沒見過世面了,于是便壓下心里的訝異,轉(zhuǎn)頭看著那錦衣少年,說道,“貧道出身道門,對卜卦之術(shù)還小有所得,不如幫這位小兄弟卜上一卦就當(dāng)五文錢了?”
錦衣少年忽然指著星辰大笑,“卜卦算命之術(shù)你也信啊?”
星辰聳了一下肩膀,點了點頭。
那錦衣少年似乎覺得有點兒失禮,但他也不在乎這個,想想還是想笑,說道,“那就算你能卜的準(zhǔn)又怎么樣,我的命難道是一個道士卜上一卦就可以決定的嗎?”
星辰看他說的隨意,但那雙眼睛中若有若無的霸道的堅定,像極了一個意氣風(fēng)發(fā)的少年人,
她忽然笑了一下,又點了點頭,“也是?!?p> 她這次果斷的把云辭正在拿著糖葫蘆吃的手給打開,從他腰間取下了一塊小小的玉佩,雖然有些粗糙,但也值上幾個銀子,她毫不猶豫的把銀子丟給了錦衣少年。
那少年也不客氣的伸手接住,仔細的在玉佩的里里外外都看了看。
星辰道,“這玉佩值個十兩銀子,按小兄弟幫云辭一次的價錢,這玉佩能讓小兄弟在這京城里罩著我們。”
那錦衣少年還在研究玉佩,說道,“我叫錦無。”
“錦無?”星辰心里驚了一下,忍不住問了出來,“錦書少主,錦無?”
錦無點了點頭,笑出一口大白牙,“對呀,就是錦書錦無,別什么少主少主的叫了,錦無就是錦無不是?”
云辭在旁邊恰到好處的接上一句,“錦無不是錦無還能是什么東西?”
“云辭!”錦無大怒,恨不得一腳把他踹下了房頂,但忍了又忍,用手給自己扇了兩下,說道,“不跟你一般見識。”
星辰懶洋洋的看著兩人吵架,不過心里還是震驚于云辭識人辨物的本事,在人堆里隨便一找,竟然能找到錦書的小少主。
云中誰寄錦書來?雁字回時,月滿西樓。
錦書這個詞,因為騷客的動情描寫,總是夾雜著那么幾分兒女情長的纏纏綿綿,仿佛就成了一種寄托,一種思念。
可直到皇帝趙五從一介平民走到了皇帝之位,錦書這個詞,就不再具有兒女情長的絲毫纏綿,對于那些不為這個帝國所容的人,錦書就這么沾上了一股子殺伐氣息,從情深義重的思念之書變成了不死不休的催命之符。
錦書第一次出現(xiàn)在世人面前是在二十年前,那是趙五已經(jīng)成為割據(jù)一方的大諸侯王,實力僅次于當(dāng)時位于江南一帶的洛城王,那時他攻打濟州府久攻不下,兩軍僵持,又正好到了嚴(yán)冬,碰上了一陣暴風(fēng)雪,攻城的士兵在這場暴風(fēng)雪中死傷無數(shù),若是再不攻城趙五就會一夜之間一無所有,別說回到當(dāng)初金陵城的趙家村了,他能留下一條全尸都是上天保佑。
當(dāng)時所有人都覺得趙五是必死無疑了,都覺得這個貧民無法在這條通往皇位的道路上再走下去了,濟州府的官吏幾乎已經(jīng)開始慶祝,連當(dāng)初前朝派的軍隊都懶得再攻打進退不得的趙五了,誰都覺得趙五沒救了。
可趙五不這么覺得,在趙家村生活的那些貧民們祖祖輩輩都知道,不要急于把你所有的東西都拿出來,一定要盡量留著自己壓箱底的東西,有朝一日,那東西能救你一命。
趙五就有那么一樣?xùn)|西,當(dāng)初攻城的幾十萬大軍是他的在陽光之下的神兵利器,而錦書,就是他在暗夜中殺人越貨的淬毒之劍,一個掌握了光明和黑暗的男人,是無論如何都能登上那個寶座的。
誰都沒有想到,一個神秘出現(xiàn)的類似于江湖殺手組織在暴雪當(dāng)晚給濟州府所有官吏送上一方錦布,其上之書,“死”。
只此一字,暴雪過后,官吏興高采烈,可僅僅一天,那錦書上的字便得到了應(yīng)驗,一日之間,所有收到錦書的官吏橫死濟州府,整個濟州府一日之間群龍無首,不攻自破。
錦書向來只傳一句話,那就是“死”,他們做事狠辣無情,殺人不死不休,這樣一個充滿著濃重的殺伐氣和血腥氣的地方,看上去真的不適合這個笑起來能露出一口白牙的開朗少年。
辜三
當(dāng)你看到此處,你將收獲我可愛的小辭兒寶貝,他不盡如人意,不盡如大多數(shù)人的意,可我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