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有狀咱得告(劇情,可攢)
沈梅道:“你現(xiàn)在挺好,整個京城都說我是酷吏,叫我活閻王的也有,叫我惡鬼差的也有,能以一句朋友稱我的只有你,以往我都覺得你不像你如今的年齡該有的樣子,可現(xiàn)在我倒覺得,你像個少年樣子?!?p> 云辭也起身下床喝了口水,笑道:“我當(dāng)你夸我了。”
沈梅說道:“許是我少年時,也有像你一樣的時候。”
“你年少時,可是轟動了京城的才子,”云辭放下茶杯,轉(zhuǎn)頭看著他,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的諂媚無比:“怎么才能考過朝廷的考試?”
沈梅愣了半天,才反應(yīng)過來他說什么,隨即苦著臉說道:“十年前的事了,我都忘了?!?p> “十七歲高中探花,這種人生巔峰的事怎么能忘了?”云辭睜著一雙漂亮的大眼睛,不依不饒的問道。
沈梅搖搖頭,說道:“是你忘了我真正的人生巔峰?!?p> “什么?”云辭有些好奇的問道。
沈梅說道:“九年前有一伙江湖騙子冒充摘星閣招搖撞騙,我把那一伙人全部凌遲了。”
“招搖撞騙不至于用凌遲之刑吧?”云辭也皺了下眉。
沈梅卻是異常平靜,修長的手指輕輕敲著桌面,唇邊揚起一抹帶著血腥味的笑意,他懶洋洋的說道:“確實不至于,只是冒充了摘星閣,那就至于了。”
云辭和沈梅算得上忘年交了,沈梅也還年輕,不過二十七而已,而云辭竟比他小了整整十一歲,一個是京城有名的酷吏,一個是從不出府的質(zhì)子,這樣兩個人幾乎不應(yīng)該有什么交集,原本沈梅給云辭的那些熟悉的信任感,竟忽然因為這幾句話,夾雜了一些森然寒氣。
沈梅那詭異的笑容緩緩消失,隨即指尖放在云辭肩上,說道:“你知道我在刑部十年,最擅長察言觀色,你在懷疑我了?!?p> 云辭點點頭,這件事再沈梅面前沒必要隱瞞,他有預(yù)感,對沈梅隱瞞他的懷疑,會引起沈梅更大的不滿。
沈梅笑了起來,說道:“你還真是一如既往的坦誠,八年前你來京城,質(zhì)子府和我確實沒有絲毫交集,可不知道你有沒有聽說過一個人,他叫云楓?!?p> 云楓……這個名字忽然想起來,竟還帶著那被火灼燒的溫度,仿佛那把火直到如今還在云辭心里燒著,他微微愣了一瞬,隨即輕輕點了點頭。
沈梅一瞬不瞬的盯著他的每一絲表情,可云辭這個人,不想讓別人看出什么,真的沒有人能猜出他的心思,沈梅看了片刻,說道:“云楓雖然是洛城將領(lǐng),但他……真的是個好人,我此生所見,絕無僅有的好人。”
“所以……”云辭不想提及云楓,只想盡快結(jié)束這個話題。
沈梅苦笑一聲,“云楓已死,為了他忠了一生的洛城,我想看看洛王質(zhì)子,替他看看他的小主子。”
沒想到一個已死之人,竟守護了他這么一個質(zhì)子這么多,他面色不變,聲音卻有些低,說道:“八年了,我已經(jīng)不需要人看著了?!?p> 沈梅點點頭,“你原本確實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和幫助,可如今你身中劇毒且失去了記憶,你在這個京城幾乎舉步維艱?!?p> “我知道:”云辭沒骨頭一般重新靠在床上,懶洋洋的說道:“失憶也有失憶的好,以前不笑現(xiàn)在不是還能笑笑?”
沈梅忽然笑了笑,隨即一直盯著他看,仿佛發(fā)現(xiàn)了什么奇怪的東西,云辭還沒來得及去問,沈梅便轉(zhuǎn)身離開,擺了擺手說道:“確實挺好的?!?p> 云辭起身走了兩步,剛走到門口,便見一人進門,云辭在夜色中微微勾唇冷笑了一下,隨即上前問道:“潮大夫,這么晚才回來?”
潮海生一轉(zhuǎn)頭便看見了他,低頭叫道:“主子。”
“這京城還有能傷到潮大夫的人,真是難得,”云辭圍著他身邊轉(zhuǎn)了一圈,嘲諷一般說道。
潮海生道:“主子說笑了,原本就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京城臥虎藏龍,高手無數(shù),屬下受傷也是常事?!?p> 云辭冷哼一聲,隨即懶洋洋的轉(zhuǎn)過身,淡淡的說道:“別動她潮海生,她若是出了什么事,我讓你十倍奉還?!?p> 潮海生愣了一下,云辭的本意就是讓他和星辰相互牽制,以至于他們兩個大佛誰都不敢輕舉妄動,可如今云辭變了,潮海生不明白發(fā)生了什么,可他能清晰的感覺到,云辭對星辰,似乎有些不同了。
可他說不清哪里不同,甚至云辭自己都說不清楚,他半跪在原地,微微低頭說道:“屬下明白了?!?p> 云辭抬了下手,示意他退下,潮海生并不是不是分寸的人,他看了云辭一眼,隨即立刻退了下去。
第二日一早,刑部衙門的大鼓就被敲響,聲音震耳欲聾,敲鼓的人仿佛是受到了什么天大的冤案,恨不得把鼓給敲出一個洞來。
衙門的主事慌忙從溫香軟玉上離開,隨便披著個衣服便急急忙忙的來到門口看看到底是什么天大的冤案。
可直到走近了才看見敲鼓的竟然是個江湖術(shù)士樣子的小道士,他眼睛滴溜溜的轉(zhuǎn)了半天,估計著眼前這人有沒有可能是什么權(quán)貴高官派來的,可無論他怎么看,也看不出這道士到底什么來路。
不過倒是身邊還站著兩個男子,一個穿著深藍色的儒袍,雖然樣式簡單,卻是貨真價實的廣陵錦,價格昂貴,甚至一般的官員都買不起,穿這種衣物的人非富即貴,他一個小小的衙門主事根本得罪不起。
至于另一個人,穿著一身黑色錦衣,樣式以及布料都非常低調(diào),遠遠不及穿著深藍色廣陵錦的儒生,而且這人一直笑著,露著一口大白牙,看上去像個不諳世事的少年一般。
衙門的主事措好詞剛要說話,穿著黑衣的錦無便拍了他一下,大聲說道:看夠了?我們要報案?!?p> 這主事看人的時候也并不是盯著人一直看的,當(dāng)了衙門的官,看人是最基本的功課,一般他們看人,一眼掃過去大概就能知道這人品行,至于冤假錯案,一部分是真的,而絕大部分只是他們這些人制造的“冤假錯案”,所以衙門主事原本認定這三人并沒有發(fā)現(xiàn)自己的偷看,沒想到卻被一個看上去像個傻小子的少年看了出來。
衙門主事滿頭冷汗,尷尬的擦了兩下,隨即說道:“在下薛瑞,是刑部下屬京都衙門主事,唐突三位了,三位要報什么案不如進來再說?!?p> 冉玨剛要彎腰行禮,就被錦無一把扯了起來,旁若無人的向衙門大堂走去,薛瑞沒想到這里真正管事的仿佛是這個看上去傻傻的錦無,一時也有些震驚,只好安排衙役升堂,恭敬的把三個人請進了大堂。
薛瑞等著三個人站定,自己才驚魂未定的坐在主位,京城是個是非地,總有各種各樣的紈绔子弟穿著普通前來鬧事,所以京城衙門的主事最難做,遇見個什么人都要恭敬的當(dāng)菩薩供著。
錦無原本就沒有對一個小小的衙門主事下跪的習(xí)慣,也不等薛瑞開口,他就大剌剌的上前一步,說道:“我們要告狀,狀告一個在長安街行刺的刺客?!?p> “什么刺客?”薛瑞擦擦汗,也不讓他們跪了,敲了一下驚堂木冷聲說道。
錦無滿臉的嫌棄,錦書掌管天下朝堂江湖幾乎所有的情報,他的話說出口,就沒有人不知道的,而這京城主事竟然如今還想不到長安街那個刺客。
還沒等他開口公然頂撞衙門,冉玨就眼疾手快的拉住他,微微彎腰行了一禮,隨即說道:“薛大人,想必也聽說了洛王世子昨日早上在長安街遇刺,之后受驚過度一直臥床不起?”
薛瑞點點頭,這件事街上早就已經(jīng)傳爛了,人人都同情那個貌若天人楚楚可憐的小質(zhì)子,他不想知道都不行。
冉玨繼續(xù)說道:“昨日我等三人看見了那個刺客,刺客追著這位道長闖進了極樂市,差點兒傷到了道長,若不是吳少俠拼命相救,道長可能命喪于極樂市了?!?p> 他先指了指星辰,隨即又指了指他口中的“吳少俠”錦無,說的一本正經(jīng),不過錦無忘了他昨晚隨便起的名字,一時間沒想起來這吳少俠是誰,轉(zhuǎn)頭就來了一句,“什么吳少俠相救,明明是本公……本公子吳大俠相救的?!?p> 他怒氣沖沖的說到半中間,一轉(zhuǎn)頭就看見了星辰冷冰冰的眼神,昨晚的事情一下子回到了腦子里,他咽了下口水,到了舌尖的話又生生的轉(zhuǎn)了個彎,這樣不三不四的說了出來。
冉玨和薛瑞都愣了一下,不過冉玨到底世讀書人,也不傻,反應(yīng)很快,笑道:“自然吳大俠,是在下失禮了?!?p> 難得錦無這種天上地下老子最大的人也低了下頭,臉上有些微微發(fā)紅,他輕咳一聲,算是承了冉玨這個情,也不再多話。
薛瑞也尷尬的咳了一聲,問起正事,“三位是真的見到了那個之前行刺洛王質(zhì)子的刺客?”
冉玨看向星辰,星辰?jīng)]骨頭一般靠在旁邊的柱子上,見到冉玨的目光才站好說道:“薛大人明鑒,極樂市雖然夜夜通明亮如白晝,可到底是隔著了女子輕紗的燈火,加上人實在太多,貧道并沒有看清他的臉。”
“那你們怎么證明他就是刺殺洛王世子的刺客?”
星辰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她和錦無在極樂市一夜未眠,確實是困的幾乎睜不開眼睛,聽到薛瑞問她,只好說道:“大人有所不知,貧道乃是質(zhì)子府找的江湖郎中,雖然武功不濟,但還有三分醫(yī)術(shù),也了解些天下武功,因此感覺昨晚的人就是刺殺世子的刺客,其二是因為這位吳少俠昨日早晨便救了洛王世子一次,他認得那人身形武功,他說應(yīng)該是同一個人?!?p> 薛瑞轉(zhuǎn)頭看向錦無,此時仿佛確定了錦無可能是江湖上某些組織的頭目,武功高強,手下有一群小弟,喜歡行俠仗義罩著身邊的人,冉玨可能就是他的小弟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