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牛與李翠紅一路無話,他不知道李翠紅娘家住在何處,只能跟著她一直走。
李翠紅不再哭了,她抹干淚,神情開始變得愉快,想來她在張家受夠了欺侮,今日被婆婆趕出府門,心情倒舒暢了許多。
“黑牛,那日你被張家抓走,他們打傷你沒有?”李翠紅開口問道。
黑牛嘴角浮現(xiàn)一抹苦笑,想來李翠紅還不知道,那黑牛已經被張家人拖到一處山腳打死,丟在亂石堆里。
他騙她道:“黑牛沒事,只是受了點輕傷,后來自己就走回屋了?!?p> 李翠紅停下來,盯住黑??戳撕么笃蹋畔嘈潘f的話。
黑牛也望了望李翠紅,這才看清楚對方的模樣。李翠紅長相俊俏,雖然沒有沉魚落雁之貌,倒也透出幾分小家碧玉的秀氣,難怪那張家少爺會看得上她,娶她為妻。
李翠紅這時幽幽地道:“黑牛,自我嫁入張家,就再也不能跟你去看池塘里的荷花,再也不能跟你去山上捉那蝴蝶兒了,我真恨自家爹娘,為何答應張家這門親事?!?p> 黑牛聽到她語氣里滿是無奈,在張家受了不少委屈,便勸慰她道:“翠紅,俗話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你既已嫁入張家,就安心地做張家的媳婦,不要再有其他想法。”
“你!”李翠紅瞪了他一眼,嗔道:“黑牛,你竟然說出這種話來!”想到往日黑牛是如何關心自己,如何逗自己開心,今昔對比,她不禁又悲從中來,傷心不已。
李翠紅將衣袖挽了起來,遞到黑牛眼前,“你看一看,張家的人是如何待我!”
黑牛望見她手臂上青一道,紫一道,顯見平日挨了不少打,“看到沒有,你還開心不?”李翠紅噘著嘴說道。
黑牛望見她手臂上的傷,不由生出同情之心,“這張家太過歹毒,李翠紅嫁入他家真是委屈了她?!辈贿^他也無法說些好聽的話來安慰她。
二人又走了一段路,李翠紅這時望著前面一處房屋說道:“黑牛,你就不要再送我了,我自會回家,若是爹娘看見了咱倆,反倒不好?!闭f罷,便獨自走了。
黑牛望著李翠紅遠去的背影,滿心里不是滋味,覺得她的境遇很是可憐,卻又不知如何幫她。
“或許,這就是命數(shù),無法改變的命數(shù)?!焙谂@息道。
他回到籬笆屋之后,并未將此事告訴王大娘,他害怕王大娘去為李翠紅擔心,影響她本就不好的身體。
次日黑牛從山中采藥回來,王大娘隔很遠就站在屋門口,象是在有事等他歸來。
“黑牛,你又惹事了!”王大娘憂心忡忡地道。
黑牛莫名其妙,問道:“娘,你何出此言?”
“黑牛,你還在騙娘,說好了不要再去找那個李翠紅,你偏偏不聽娘的話,這下可好,張家的人剛才到這里,找你討人來了,他們說你帶走了李翠紅?!?p> 黑牛這才聽明白,原來張家的人以為李翠紅跟他走了,跑到這里來要人。
于是,他將昨日的經歷一五一十告訴了王大娘,王大娘依然愁眉不展,說道:“雖然照你的說法,李翠紅回了她爹娘家里,但張家的人卻說他們到她家去找人,并未見著李翠紅,便來找你討人?!?p> 黑牛暗暗吃驚,這李翠紅明明說好自己回家的,又能去何處呢?他根本就不清楚李翠紅以前的情形,無法猜測她的去處。
一夜無話,王大娘只是長吁短嘆,黑牛知道她在擔心著李翠紅,畢竟,李翠紅與黑牛從小青梅竹馬,王大娘將她視同自己女兒一般對待,如今李翠紅不見了人,她心里無比擔心。
第二日醒來以后,黑牛將堆放在屋子里的藥材搬到后面的平地里,攤開來曬,天氣不錯,黑牛的心情卻很低落,李翠紅的事一直在他心里盤繞。
他將藥材攤開以后,站了起來,突然望見一大群人,鬧哄哄地朝自己這邊走過來。
“就是他,就是他帶走了少奶奶!”遠遠地一個人沖他吼道,不大一會,那群人就圍了上來,有數(shù)十人之眾。
黑牛望見那群人當中,有不少張家的人,還有不少他從未見過的人。
“黑牛,你賠我夫人命來!”人群中一個胖子嘶聲喊道。
黑??茨桥肿樱暑^大耳,目露兇光,心里猜到他就是那個張家少爺張元寶了。
王大娘聽到吵鬧聲,從屋子里走出來,“各位找我兒黑牛何事?”她問道。
“哼!還裝!你家兒子黑牛害死了我家少奶奶,如今我家少爺要他賠命!”張家有人喊道。
王大娘聞言大驚,“黑牛,真有此事?”
黑牛不慌不忙道:“娘,黑牛在如意莊從未害過他人性命,你別急,待問過事情原由再做處置。”
他望向眾人,問:“是何人看到黑牛害人性命?”
張家有人站了出來,指著黑牛道:“那日我親眼看到你帶走了少奶奶,少奶奶就是跟著你離開張府的?!?p> “哼!”黑牛沉聲道:“就算你看到李翠紅跟我走了,又怎能證實我害了她的性命?你可否回答我,那日李翠紅因何要離開張家?”
那人語塞,這時張元寶又叫了起來,“黑牛,你拐走我媳婦,玷污了她的清白,害她蒙羞自盡,你趕緊賠我媳婦命來,休要花言巧語,強詞奪理!”
有些不明真象之人,紛紛說道:“這個黑牛,又攤上大事了,他不該念記舊情,與李翠紅去私會呀,如今出了人命,就算他有通天本事也難逃干系!”
黑牛聽到人群的議論,才知李翠紅回家以后,又與自家爹娘吵了起來,一氣之下想不開,就跑到離她家不遠的那處池塘邊,投水自盡了。
那處池塘,便是她與黑牛往日經常賞荷的地方。
黑牛聽明白了事情的原由,心里剎那間升起一股怒火,雙目變得通紅,盯住張元寶,象是要用一道烈火將他燒化一般。
張元寶打個冷顫,背脊冒起陣陣寒意,感到這個黑牛突然間變得讓人恐懼,他強打精神叫道:“黑牛,你今日休想抵賴,證人俱都在此,如意莊的總執(zhí)事周嘯天周前輩也來了,你還不快快跪下受縛!”
黑牛望見眾人當中有一個紫衣人,那人面容金黃,垂髯乃胸,年紀大約四旬上下,正沉沉地注視著自己和王大娘,目光冷峻無比。
黑牛一望便知這紫衣人目蘊光華,內力深厚,是一個難以對付的人物。
他冷冷地問:“黑牛沒有做過傷天害理之事,又如何會跪下受縛!說吧,張家到底想如何處置黑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