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在洪州耽擱了一點時間,徐三鳳沒想到這一路竟然這么順利。
雖說岳州洪水讓他們行程速度慢了許多,而且聽當(dāng)?shù)毓俑盟七€有許多水匪和劫匪在外行惡,幸運的是他們沒有遇見水匪,只是一路數(shù)不清的難民。
兩人已經(jīng)到了泉州界內(nèi),李伯通說得是到泉州越蘭城天行鏢局找他叔父李抒平。
徐三鳳問路人,得知此地離越蘭城相隔并不遠(yuǎn)??墒橇中¤s是要去尋她父母的。
“小瑜,你還知道你父母在哪里嗎?”徐三鳳問道。
林小瑜搖了搖頭,“我只記得在玉華鎮(zhèn),可是以前住哪里我也記不清?!?p> 林小瑜被父母拋棄的時候還小,再加上都過了七八年之久,林小瑜能記得玉華鎮(zhèn)就已經(jīng)很不錯了,至少不用把泉州每個地方都跑一遍。
兩人走了一會兒,終于遇見了一個挑著兩筐李子的漢子?!按蟾?,你知道玉華鎮(zhèn)在哪嗎?”徐三鳳下了馬,快步走到漢子跟前。
“玉華鎮(zhèn),我想想。”漢子蹲下身子把兩筐李子放在地上。
“好像是在永安那邊,你們往西走,走到一個小村子后沿著路向北,然后你們就到了永安,從永安東門出,要不了幾十里地就到了玉華鎮(zhèn)?!睗h子還真知道玉華鎮(zhèn)的地方,給徐三鳳指明了方向。
“多謝大哥?!毙烊P客氣道。
漢子挑著李子走了。徐三鳳帶著林小瑜按照漢子指明的放心走去。
徐三鳳想,先去看看林小瑜父母,如果悔改了就讓小瑜跟父母先團(tuán)聚一些天,如果對拋棄林小瑜和林婆婆的事絲毫沒有悔改之意的話,就好好教訓(xùn)他們一頓,給林小瑜出出氣。
趕了近兩個時辰的路,天色漸漸沉了下去。徐三鳳和林小瑜看著陌生的玉華鎮(zhèn),兩人懷著不同的心思入了城。
“三鳳哥,要不你先去找個客棧休息,我去打聽一下我父母在哪?!绷中¤ふf道,她本意是想去看看父母,想知道到底是怎樣的人會忍心拋棄她跟奶奶。
如果有可能她也想當(dāng)年責(zé)問一下,只是現(xiàn)在她還是打算能看一看樣子就足夠了。
徐三鳳想了想,“行,那我們先去找客棧,不然你等會兒也不知道我們住哪兒?!?p> 徐三鳳捏了一下林小瑜臉蛋,“走吧?!?p> 兩人找到一家名叫永安客棧的店,小二領(lǐng)上去給兩人看了房間。房間內(nèi)倒也寬敞,徐三鳳又向店家要了一床毯子,
“小瑜,還是老樣子,你睡床上?!毙烊P將要來的毯子鋪在地上,然后把剛剛?cè)氤琴I的糕點放在桌上。
這些日子兩人都是住的一間房,林小瑜看著本就年紀(jì)小,加上兩人又說是兄妹,店家往往也沒有多盤問。
“先吃點桂花糕,等下讓店家炒兩個菜給我們端上來。”徐三鳳把一塊桂花糕遞給林小瑜。林小瑜接過桂花糕,慢慢吃了起來。
兩人吃完了飯,林小瑜便說著要獨自去找一下父母在哪,讓徐三鳳在客棧休息一會兒。
徐三鳳見天也還沒黑,便說道:“我出去逛逛,看看玉華鎮(zhèn)有什么特別的?!?p> 林小瑜見徐三鳳這樣說,也不好再說什么。兩人出了客棧便分頭走去。徐三鳳過了拐角,低著頭便回頭走去,見林小瑜沒走多遠(yuǎn),便隔著數(shù)十米的距離一直跟在林小瑜身后。
“叔叔,請問你知道林志強這個人嗎”林小瑜問著一個路人。
“這名字有點耳熟,不過我好像不認(rèn)識這號人?!甭啡讼肓讼耄l(fā)現(xiàn)自己記不起林志強這號人,搖著頭走了。
“叔叔,請問你……”林小瑜不斷問著路人。得到的回答大多是聽著耳熟,可是細(xì)細(xì)一想?yún)s又想不起到底是誰。
一連問了近十個路人,終于有人知道林志強了。“不就是賭狗林志強嗎!玉華鎮(zhèn)誰不知道林志強這個人?!?p> 這回答讓林小瑜心如墜冰窟,本來她還有幻想,或許父母是因為一些原因才不得不拋棄她跟奶奶。
可現(xiàn)在聽到別人稱他賭狗,心里最后一絲幻想也破滅了。
遠(yuǎn)處的徐三鳳也皺起了眉。
“您知道林志強住哪里嗎?”林小瑜咬著嘴唇問道。
那個路人有些疑惑,似乎想起什么,“聽說七年前林志強為了還債,把女兒賣了,你不會......”
路人一下子沒有說話,“在荷花巷里面,具體那戶人家我也不知道?!甭啡苏f完便匆匆離開了。
林小瑜知道了地方,忍住了想要現(xiàn)在去找她父母的沖動,她決定明天早上再去荷花巷問個清楚。見林小瑜準(zhǔn)備回客棧,徐三鳳搶先一步往回趕了去。
“小瑜,知道你父母在哪里了嗎?”徐三鳳假裝不知道,坐在凳子上吃著沒有吃完的糕點。
林小瑜見徐三鳳正吃著糕點,心中一絲擔(dān)憂放下了,她本來還以為徐三鳳回偷偷跟著她,看樣子似乎徐三鳳并沒有這么做。
“嗯,我明天就去找他們?!?p> 林小瑜盡量不把心中的情緒表露出來,她并不知道自己當(dāng)初居然是被親生父親給賣了還債,她忍住眼淚,坐在床沿。
“吃點東西嗎?”徐三鳳又遞過去一塊桂花糕,他可沒有辦法去安慰林小瑜,因為這種事他根本說不清,他總不能說小瑜的父親就是個混賬吧,雖然他心里就是這樣想的。
林小瑜沒有吃桂花糕,她沒有心思吃糕點。徐三鳳也明白,任誰知道這種事心里都不會好受,他也沒有勸林小瑜。
“你三哥要睡覺了,你也睡吧?!毙烊P說道,他把被子蓋住,然后側(cè)著身子假裝入睡。林小瑜見徐三鳳睡覺了,松了一口氣,她害怕她會忍不住哭出來。
林小瑜熄了燈,把自己埋在被子里偷偷啜泣起來。
徐三鳳只得無奈嘆息,林小瑜攤上這樣一個父親,也真是苦了她。過了一會兒,徐三鳳聽見林小瑜的啜泣聲漸漸沒了,這才放下心來入睡。
第二天清晨,林小瑜早早起來打好了水,她已經(jīng)洗了臉準(zhǔn)備偷偷一個人去見她父母。她還是給徐三鳳準(zhǔn)備好了洗臉?biāo)?,也買了兩塊肉餡餅放在桌子上。
“小瑜,你不吃一點嗎?”見林小瑜躡手躡腳地準(zhǔn)備出門,徐三鳳喊住了她?!澳闶菧?zhǔn)備去找你父母嗎?”徐三鳳穿好衣服,緩緩問道。
林小瑜見徐三鳳醒了,也沒瞞著徐三鳳,“我這想著三鳳哥可能還要睡覺,就想著不用麻煩三鳳哥了。”
林小瑜又乖乖坐了回去,拿了一個餅子吃了起來。徐三鳳洗了臉,不慌不忙吃完了餅子,然后說道“走吧,我陪你一起去?!?p> 林小瑜也沒有拒絕,她一個人去的話心里也是有些怕的,哪怕那是她的親生父親,可畢竟那也是賣了她的人。
兩人下了樓,徐三鳳走到掌柜面前,”掌柜的,我問一下荷花巷怎么走?“
掌柜的撥著算盤,聽到徐三鳳問荷花巷,愣了一下,“公子去荷花巷是有什么事嗎?那邊的人可都不是什么好人,多是一些游手好的人?!闭乒裾f道。
“公子若是去荷花巷,還是多帶點人好。”掌柜似乎有些擔(dān)心,他昨天看這位公子穿的官服,若是去荷花巷有了什么好歹,他肯定少不了得去官府一趟。
荷花巷那邊的人不是手里有點人命,就是小偷、賭徒、混混之流,一般賣東西的小販都繞著荷花巷吆喝,哪怕本地人,若是尋常百姓說自己在荷花巷逛了一圈活著出來,那就算得上是英雄豪杰一輩了。
“我就去尋個人,也不找事,他們奈何不得我。”徐三鳳自信道,一般這些混混根本就不是他的對手。
掌柜見拗不過徐三鳳,“出了門,從大街往西走......”掌柜給徐三鳳說了方位,又講了講荷花巷的故事。
荷花巷本來是一群書生居住的地方,取名荷花本就是意為出淤泥而不染,可是玉華鎮(zhèn)一年也沒多少讀書生,荷花巷因此住的人就少了起來。
可是荷花巷因為地段不錯,又是讀書人曾聚集的地方,因此有一個大戶人家把這一條巷子的房子都給買了,本來是想開點鋪子賺點錢,畢竟大戶人家的錢也是賺來的,開點鋪子養(yǎng)家也是正常事。
可是沒想到因為一出手買了一條巷子,就這樣被賊惦記上了。
鎮(zhèn)子不遠(yuǎn)的地方有一處賊窩,大當(dāng)家自稱“屠狼牙”,手下二三十人,平時也就搶點往的客商,也從不犯人命,因此泉州衙門也不想派人來剿匪,屠狼牙也不去招惹鎮(zhèn)子里的官員。
就此官匪兩方也就相安無事,雖然這害苦了客商和百姓。
屠狼牙聽說有人一下子就買了一條巷子,心想若是能綁了大戶,找他家里人要些錢,豈不是夠二三十個弟兄大手大腳花上一整年。
因此屠狼牙就找個機會把大戶綁進(jìn)了賊窩,讓大戶家里人送銀子來贖人,可是沒想到大戶家里人根本不愿付錢。還給了衙門大把銀子讓他們派官兵去剿匪。
此舉把屠狼牙惹惱了,得知消息后就殺了大戶,連夜就帶著二三十弟兄偷摸進(jìn)了荷花巷。
大戶的家里人還不知道當(dāng)家的已經(jīng)死在了屠狼牙手中,還想著要不了幾天官兵就回去剿匪,到時候就會救回當(dāng)家的。
屠狼牙夜里把大戶家里上上下下殺了個干凈,算上仆人一共三十七人全部死在了屠狼牙和他手下手中。
官府第二天就派了一隊官兵去鎮(zhèn)子外的賊窩,可是撲了個空,賊窩早就空空如也,案子也就不了了之。
可是這個荷花巷沒過多少天就來了一群人住了進(jìn)去,或是原來在玉華鎮(zhèn)聲名狼藉的混混,或是整日游蕩在街上的游民,都紛紛在荷花巷找到了地方住。
只是其他外來的不認(rèn)識的人住進(jìn)了荷花巷最好的一段,雖然玉華鎮(zhèn)的人心里都清楚那些人就是屠狼牙和他的手下,可是別人死不承認(rèn),加上官府也不敢跟他們死拼,便也沒有去查他們的身份。
從此荷花巷也就變成了玉華鎮(zhèn)人都得繞著走的路段。所以當(dāng)徐三鳳問荷花巷怎么走的時候,掌柜第一時間是想著勸徐三鳳不要去為好,那里住的畢竟都不是什么善茬。
徐三鳳徹底明白了掌柜的意思,只是林小瑜父母住在荷花巷,他不去難道讓林小瑜一個人去荷花巷找他父母嗎?
徐三鳳對掌柜道謝,趁林小瑜還在猶豫的時候拉著林小瑜出了門。
林小瑜聽掌柜的說了這么多,開始猶豫還要不要跟徐三鳳一起去荷花巷找她父親了,心中對父親林志強的厭惡又多了一分。
徐三鳳本來還以為荷花巷也就住了一群游手好閑的混混,沒想到山賊居然都能這么明目張膽的住在鎮(zhèn)子里。
希望你們不要招惹我,不然我也不介意懲惡揚善一次。徐三鳳這般想著。兩人走了一會兒,徐三鳳以肚子疼,讓林小瑜在路邊的茶鋪等他。
徐三鳳消失了一會兒,再回來的時候手上拿了一柄劍,他可不愿意自己的瀟灑日子沒過幾天就被一群不要命的山賊給索了命。
他已經(jīng)做好了準(zhǔn)備,現(xiàn)在只需要慢著點去荷花巷,給他的后手一些準(zhǔn)備的時間,那么此去荷花巷也就安全了。
荷花巷外,門可羅雀。
離巷子不遠(yuǎn)處,已經(jīng)聚集了一小群路人??粗烊P和林小瑜二人似乎往荷花巷那邊走去,都紛紛議論起來。
“小子!快回來!”見徐三鳳準(zhǔn)備進(jìn)荷花巷,一賣餅老翁從攤位上站了起來,有些急著說道。
他以前不信荷花巷里的人會對他一個老人做什么,便想著在荷花巷子口擺一個烙餅攤,畢竟這里不用給官府交錢。
而且除了荷花巷,附近的人也挺多的,他為了貪點小便宜,也沒想著生意問題,當(dāng)天早晨攤子沒擺多久便被幾個巷子里的混混盯上了。
做好的餅子全被混混拿走了,一個銅板也沒有掙到,攤子也被混混臨走前踢翻在地。
他害怕徐三鳳跟他一樣被巷子里的人欺負(fù),這小子看著二十歲出頭,可哪里是一群壯漢的對手。
徐三鳳擺了擺手,另一只手拉著林小瑜向荷花巷緩步走進(jì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