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去給老師拜年的同學有十來個。男男女女的青春少年聚集到一起時,馬上就熱鬧非凡。自從中學畢業(yè)后,大家就各奔前程地上大學去了,如今又再相見,相互間都有很多話說。謙瑾因為轉學到育紅的時間并不長,和這些同學關系一般。和海安算是最熟悉的了。她發(fā)現(xiàn)這次拜年的組織者是一個叫張洪的女同學。謙瑾認識她,是因為她之前是一班的班長,是所有老師都喜愛的大紅人。學校里,幾乎凡有什么活動都有她出頭露面。張洪令謙瑾佩服的地方是,雖然她需要參與那么多的課外活動,但她的學習始終是拔尖的。如今大家雖然都已經(jīng)中學畢業(yè)了,但張洪居然仍然很有號召力,可以召集到這么多的同學一起去給老師拜年。
說來,這些同學去給老師拜年,一方面自然是感謝師恩,但實際上也暗含了一層炫耀的意思。所有來參加拜年的學生都是考上了大學的,他們中間不少人原先是班干部,本來就被老師看重,被認為是可造之材加以培養(yǎng)?,F(xiàn)在他們?nèi)ソo老師拜年,表明他們不曾辜負老師的厚望。不過,也有其他的一些學生,他們不是班干部,比如像謙瑾這樣的,他們并不被老師看好,也沒有接受過老師們額外的關顧。這些學生去給老師拜年,實在是另有所圖的,他們多少都懷有一種揚眉吐氣,一洗先前不被看好的恥辱、向老師證明自我的意思。
在這些同學中,海安雖然不是張洪那樣的組織者,可他屬于那種大膽隨性,思維活躍型的人物。他總是有各種天馬行空般的鬼點子。比如,當眾人給陳老師拜過年后,準備去周老師處時,海安對大家說,之前人人都規(guī)規(guī)矩矩的,氣氛太平淡無聊了,他建議搞點新花樣。
“我有個主意,我們大家要求周老師叫出所有來拜年的同學的名字,看他能叫出多少同學的名字來。他叫出來多少名字,我們就給他拜幾次年。他叫不出來名字的同學,就要給老師做一番自我介紹。怎么樣?”
他的主意實在有些古怪,大家一時間面面相覷,不知如何反應。只有謙瑾反應敏捷,她覺得這主意挺好玩,于是第一個表示說:“好呵好呵。我贊成。”
謙瑾一起頭,其他人便有的說好有的說不好。一時間各有各的理由,亂轟轟的莫衷一是。
張洪一貫都比較謹慎,因為她考慮問題比較周到。她說:“我們是去給老師拜年,我擔心的是這樣會不會太吵鬧了?”
海安摸摸頭,說:“咱們都是年青人嘛,熱鬧點才有活力不是嗎?”
“我覺得這樣的拜年方式很特別嘛!既活躍氣氛,又無傷大雅。體現(xiàn)了我們年青人的青春浪漫,向陽朝氣,還能增加師生感情,促進彼此了解,這么一來,保準周老師對我們每個人都印象深刻,難以忘懷!”謙瑾又賣弄起她擅長的排比句,極力地表示支持。
“沒錯。其實這就相當于和老師玩?zhèn)€游戲唄。我連游戲的名字都想好了:拜年金雞之呼名喚姓,你們覺得怎么樣?”海安興致勃勃地建議說。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笑起來。不知是誰插了一句說:“不如叫拜年金雞尊姓大名吧!”眾人更加哄笑起來。
張洪也跟著笑了。她見大家似乎并不反對這個建議,便舉起手說:“這樣好了,我們表決吧,同意的請舉手?!?p> 大家都舉起了手。
張洪抿嘴笑了笑。說:“好啦,大家都同意玩這個游戲。那海安,既然是你起的頭,一會兒到了周老師家,你來對周老師說吧?!?p> “沒問題??次业暮昧?。各位請注意,若是你們到時候誰不被周老師叫出名字,那就做好準備自我介紹吧啊?!?p> 一行人于是繼續(xù)出發(fā),去周老師的家。
謙瑾騎著車和海安并排前行。她見海安一副神氣活現(xiàn)的樣子,忍不住嘲笑道:“嘖嘖,瞧你這得意忘形的樣子,狗頭軍師梁?!?p> 海安幽默地回擊說:“哦,我是狗頭軍師?王張江姚,那你再找兩人我們就成四人幫啦。”
謙瑾扁扁嘴,說:“去去,誰和你四人幫?!?p> “這就對了嘛。政治問題,你怎么能這么不嚴肅呢,是吧?”海安故作嚴肅地說。
謙瑾被他倒打一耙。但剛才說他狗頭軍師,自己有錯在先,此時居然無法反駁海安這話。謙瑾有些哭笑不得,心想怎么總也贏不了這個海安呢。但看到海安一副頑劣的樣子,她又惱不起來。只好說:“我認輸行了吧。你不是狗頭軍師,是神算諸葛軍師,行了吧?”
“嘿嘿,過獎過獎。本人正在努力中,希望有一天能夠達到諸葛先師的一半水平。”海安夸口道。
謙瑾想笑,但忍住了。她伸手指了指他們的前方,故作驚訝地說:“哎喲,前面有張好大的牛皮哦,你看見了嗎?”
海安當然知道謙瑾是在嘲笑他吹牛皮。他要是接了她的話,就是上了她的當了。但若是不接她的話,又等于是默認了。不過海安可不是那么好對付的,他一拍腦袋,機智地回答說:“我說王謙瑾同學,騎車要小心,你眼鏡上有一片樹葉哦,不然怎么有那么大的錯覺呢?”
海安的意思是影射謙瑾“一葉障目,不見泰山”的意思,還順便把謙瑾嘲弄他吹牛皮的話給打回去了。
謙瑾感到有些黔驢技窮了。她很不服氣,將正在騎著的自行車一歪,車頭剛好擋住了海安的自行車,把海安逼得停下了車。
因為打嘴仗贏了謙瑾,海安本來心里正得意著呢。他兩腳撐著地坐在單車上,一只手扶著單車頭,另一只手則叉在腰上,故做不解地問道:“怎么啦?”
謙瑾很干脆地跳下單車,轉身走都海安跟前,兩手叉腰瞪大眼睛看著海安,理直氣壯地問道:“你說,樹葉在哪兒呢?”
海安夸張地伸頭端詳了謙瑾一眼,說:“對不起,我看錯了。沒有樹葉,只有眼珠子?!?p> 聽了這話,謙瑾繃不住原先狐假虎威的樣子,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她心里明白自己這次是贏不了海安了,使用這么霸王的方法乃是無奈下策。如今海安說了對不起,當然是表示停戰(zhàn)的姿態(tài)了,謙瑾也就一笑了之。
兩人因此落后了幾分鐘。等趕到周老師家的樓下時。其他同學都已經(jīng)在等著了。
“你倆怎么這么慢?我們還以為你們對自己的提議反悔,臨陣脫逃了呢。”一個同學開玩笑說。
“豈有此理?我怎么會臨陣脫逃,我還等著聽你對周老師做自我介紹呢。走吧,咱們上!”海安豪情萬丈地揮手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