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日吃著牛嬸家的飯菜,連干菜湯都品出了鮮美的滋味,有時(shí)還央著牛嬸做扣肉來下飯,想來也算是當(dāng)初牛嬸一語(yǔ)成讖,她做的飯菜,真沒人說不好吃的。
韋沁夾起一塊扣肉,學(xué)著牛嬸的口吻向大家介紹道:“看這碗干菜扣肉,可是選了三層夾精夾肥五花肉,用燙鍋底烤皮,放入八角、料酒、生姜加水煮熟撈出,再用冰糖熬汁,將五花肉放入汁中上色后撈出。然后在鍋中倒油,加入姜末和干辣椒段爆香,放梅干菜翻炒,加醬油、白糖提鮮備用。最后將五花肉切薄,一片片貼在碗壁上,將炒制好的梅干菜放在五花肉片上,入屜再蒸,取出后倒扣盤中,撒上蔥花點(diǎn)綴。這才算做成了這道菜。只有這樣做出來的扣肉,才……”
小福貴邊吃著飯邊接過了韋沁的話頭:“才會(huì)肥而不膩,鮮而不咸,香而不腥。一餐吃過,一輩子想念?!?p> 牛嬸嗔怪著拍了拍小福貴的頭,指著韋沁笑道:“你這丫頭,說難吃的是你,說好吃的也是你,現(xiàn)在笑話牛嬸的還是你,可拿你怎么辦哦。打又打不過,罵有舍不得罵,只能多做些菜堵住你的嘴了?!?p> 韋沁吐了吐舌,將五花肉夾進(jìn)了自己碗里,與飯一同塞進(jìn)嘴里,塞得鼓鼓的,示意被堵住了嘴。
牛嬸見她這樣,更是開心得不得了。
大家正其樂融融吃著飯,忽聽聞屋外傳來一陣喧吵,似是好幾個(gè)大嬸在高聲交談,還未聽清他們?cè)隰[什么,便聽見牛嬸對(duì)著外頭冷哼了一聲。
時(shí)舒笑問:“這外頭是什么人,讓牛嬸還沒見著人就生那么大的氣?”
牛嬸一臉不屑:“還不是隔壁村那姓馬,前幾日家里住進(jìn)來兩個(gè)貴人,這兩日就差敲鑼打鼓告訴大家了,不嫌害臊?,F(xiàn)在周圍村子都在議論他們家呢?!?p> 韋沁說笑道:“我懂了,牛嬸是在嫌棄我們沒牌面,不能讓她挨家挨戶去炫耀?!?p> 牛嬸呸了一聲,反駁道:“我哪里在乎那些。況且,你們通身的氣派,未必比不得那家的兩位,就光從咱們家的人數(shù)上說,都勝了他一頭了。要是比,哪里比不過了。只不過是嫌她膚淺,懶得跟她計(jì)較罷了?!?p> 五人偷笑,當(dāng)初剛來之時(shí),牛嬸不也是東西家到處宣揚(yáng)家里來了貴客,只不過現(xiàn)在不好戳穿她,怕?lián)p了她的面子才不說罷了。
牛嬸又說道:“你們不知道,咱與那姓馬的自小便是冤家,什么都要比,小的時(shí)候比衣服頭繩,大了比丈夫孩子,后來比地里種的莊稼,今日比家里住的貴客。這幾十年的功夫,哪有一刻是閑著的?!?p> 韋沁睜著眼看著牛嬸說道:“我們既讓牛嬸長(zhǎng)了臉面,明日再給我們多加一道菜可好?我想吃番茄炒蛋?!?p> 屈明離也喜歡上了那股酸酸甜甜的味道,在一旁直點(diǎn)頭附和。
班飛見屈明離越來越像韋沁般貪吃,亦無可奈何。
牛嬸點(diǎn)了點(diǎn)韋沁與屈明離的腦門,笑道:“你們這些貴人,想一出是一出,直當(dāng)咱們莊稼人好勞作,想要什么什么都能拿得出來。真真沒有受過下地的苦。罷了罷了,誰讓你們都是牛嬸心尖上的人,我又哪有不依的道理啊。”
眾人皆笑。
牛嬸雖嘴上總是摳這摳那,卻從未真的短過他們的吃食,她對(duì)他們的好意自然都心知肚明。
牛嬸突然又想到什么,神情變得苦惱起來,望著一眾吃飯的人,思索片刻,故意嘆了一口重氣,生怕別人聽不見,巴巴地看著眾人。
旁人見她如此,自然奇怪。
“牛嬸,可是遇上了什么難事?”屈明離問她。
牛嬸見他們問了,忙迫不及待說道:“這不是端午快到了嗎,村里歷年都辦村會(huì),讓各家準(zhǔn)備合時(shí)合宜的物品送去,比出個(gè)最有心意又最合節(jié)日氛圍的,算是今年的頭獎(jiǎng)。前幾年都被那姓馬的比下去了,今年這么多人在,總要贏一回,你們說是不是?”
眾人聽完笑,牛嬸還說自己懶得比,其實(shí)處處要與人比,這心怕是少操不了了。
時(shí)舒問她:“那這比賽可有什么忌諱沒有?”
牛嬸答道:“忌諱倒沒有,只不許用貴的東西,若是憑著物的金貴贏了,那還有什么好比的?!?p> 韋沁大手一揮就攬下了:“好了牛嬸,這事就包在我們身上了,你只記著明日加碗菜便好?!?p> 牛嬸見他們應(yīng)下,欣喜不已,拍著胸脯保證明日好飯菜。
屈明離私底下問過韋沁:“你打算怎么做?”
韋沁愣?。骸拔乙膊恢溃皇俏覀円黄鹱鰡??”
屈明離嘆了一口氣,拉來班飛一起想,也沒琢磨出個(gè)什么東西來。
三個(gè)臭皮匠坐在一起,愁眉苦臉互相看著對(duì)方。
牛嬸進(jìn)來,張口就問:“明日就是端午了,你們東西做好了沒?”
三人梗著脖子,像做錯(cuò)了事的孩子一般站起來,誰都不敢答話。
“牛嬸,東西在這?!睂帩汕鍙母糸g出來,手里拿著一只粽子,較一般的要答些,除了是用紅色的絲線捆住外。從外表看不出有什么區(qū)別。
牛嬸接過這只粽子,狐疑道:“這粽子有什么不一樣,能將那姓馬的比下去?”
寧澤清點(diǎn)頭,直讓她放心。
牛嬸覺得他這人平日里不大說話,一說話就給人穩(wěn)妥的感覺,想來應(yīng)該不會(huì)有錯(cuò),便小心翼翼收了下來,仔細(xì)裝好。
第二日一早,牛嬸就將新采的艾葉菖蒲捆了,各個(gè)門口都掛上一株,又在房屋四沿撒上雄黃粉,驅(qū)蟲辟邪。灶上蒸著粽子,爐子里煮著茶葉蛋,熬了些稀粥在旁綴著咸鴨蛋黃。
等眾人起床,給他們打來浸過艾草的清水擦拭,又每人手腕上系上五色繩,親自將粽子剝了粽葉給他們吃。
屈明離笑著問她:“牛嬸,你不是還要去村會(huì)比賽嗎?”
牛嬸給最后一個(gè)人剝好粽葉,洗手擦了擦:“去了去了,現(xiàn)在就走。”
牛嬸笑嘻嘻往門外走著,一摸袖口,又慌了神,回來在屋中四處找著。
“那大粽子呢,我明明放身上了,怎么不見了?”
阿川吃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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