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一點。
一輛帕薩特停在半地下室一條街外。
唐詩戴著墨鏡口罩,跟特務接頭一樣。
陳一諾上了車,她東張西望,焦急道:“關門關門,快點關門。你怎么也不戴一下口罩什么的?”
“緊張什么?我還沒那么出名。說吧,具體什么情況?”
唐詩一邊開車,一邊訴苦:“我容易嘛我?一邊要跟粉絲撇清咱倆的關系,一邊還要在我爸媽那邊演戲。他們的意思是趁著這機會,讓我退出娛樂圈。相親對象都幫我安排好了。一個什么海歸,家里門當戶對。那貨貌似很有本事,自己在華爾街一家大投行里做理財。炒股特別厲害,小有名氣。咱倆的緋聞都傳成這樣了,那貨竟然對我還有好感。不廢話,這一趟就一個宗旨。你見了我爸媽,一口咬死咱倆是真愛。你不是想做導演嗎?演戲總會一點吧。可著勁癡情,可著勁裝可憐,可著勁的表現出沒我不行,沒我就要死那種感覺。我爸不好糊弄,但我媽心腸軟。到時候我再配合一下,一哭二鬧三上吊,非你不嫁,指著他們祝福估計夠嗆,但有很大概率讓他們睜只眼閉只眼,不管我的事??傊?,只要不逼著我去相親,這事就算成了。給我?guī)滋鞎r間,三百萬直接打到你卡上?!?p> “精神已領悟。我辦事,你放心?!?p> “還有,最關鍵的一點。你要表現的有風骨一點,有氣節(jié)一點。”
陳一諾:“我總結一下。在你爸媽面前,要表現的對你一往情深,表現的對你癡情無比,總之,就是非你不娶那種。但又要恰到好處。讓你爸媽覺得,我喜歡的是你這個人,而不是你的身份,不是你們家的錢?!?p> 唐詩打了個響指:“就是這樣?!?p> 陳一諾:“簡單。這事我分分鐘給你辦妥了。不過我可要丑話說在前頭。如果一個星期內,三百萬不到賬,別怪我跟你爸打電話坦白。”
唐詩:“你敢威脅我?”
陳一諾:“先君子后小人。咱這是合作?!?p> 唐詩瞪了他一眼:“放心吧,少不了你的錢。”
中途換了一輛車。
唐詩的反偵察能力很強。
帶著陳一諾繞啊繞,下午三點的時候,終于回到家。
她爸媽有幾套房子不知道。
這次來的是個四合院。
比較偏,但環(huán)境優(yōu)美,古色古香。
進入其中,院子里拾掇的跟山水園林一樣。
假山魚池一應不缺。
有個中年婦女迎上來。
唐詩:“阿姨,我爸媽呢?!?p> 吳媽:“老板讓他去東屋書房。你爸想和他單獨聊聊。”
唐詩有點急:“可是……”
陳一諾使了個眼色,道:“沒事。我辦事,你盡管放心?!?p> 唐詩猶豫一下,點了點頭。
陳一諾走進書房,四下打量。
實木家具有點破舊。
房間里倒是很整潔。
沒擺什么古董,也沒什么值錢的裝飾。
這個章偉口中,提一下名字,就能讓無數金主退避三舍,不敢打唐詩主意的大人物,怎么看都不像是多有錢的樣子。
書桌后坐著一個中年人。
五十歲左右。
頭發(fā)花白,戴著老花鏡,正看著一本書。
見陳一諾進來,也沒打招呼,合上書,就那么平靜的望著他。
沒傳說中那種上位者的王霸氣場。
就是一普通老頭。
盯著他看的眼神有點讓人難以揣測,但陳一諾不在乎。
他沒事揣測人家眼神干啥?
他是沖著三百萬來的。
誰給錢誰就是老板。
唐詩讓干啥就干啥。
今天就是演場戲,演完帶著三百萬走就成了。
老頭不說話,氣氛有點尷尬。
陳一諾嘿嘿笑了兩聲,坐在書桌對面:“來的匆忙,沒帶什么禮物?;仡^請您吃飯?!?p> 老頭還是沒說話。
陳一諾就沒話找話:“這硯臺看起來是個老物件,該不會是古董吧?!?p> 滿屋子望,終于瞅見一件疑似能配得上這老頭身份的東西。
老頭仍舊不言不語。
陳一諾:“叔,您別這么看著我,怪嚇人的。我和小詩是真愛。這一點你放心,我可以對天……對著這硯臺發(fā)誓,我會一輩子對她好的。你盡管把她放心的交給我。我會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去讓她幸福?!?p> 還不說話。
陳一諾有點郁悶啊。
這老頭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呢?
大聲咆哮,讓他滾也好啊。
或者直接威脅也成啊。
這些來之前都想好了對策。
但現在這么默不作聲,面無表情的,實在讓人揣摩不透心思啊。
陳一諾有點方。不過這場戲,還是要演下去的。
他豁出去了:“叔,說一句話您別生氣。現在不是封建社會,戀愛自由受法律保護。我和小詩之間發(fā)生過很多事,我們的感情深厚程度,您不清楚。我們不會離開彼此的。我們會為了彼此,愿意放棄所有東西。所以,這件事,您還是別管的好。你女兒不是小孩子,她聰明著呢……”
老頭廢話不說,直接摸出一本支票。
唰唰唰,瀟灑的寫上一串數字,往前推了推,放在陳一諾面前。
陳一諾看著上面的數字,目瞪口呆。
老頭語氣平靜,聽不出來情緒:“五百萬,跟唐詩分手。”
陳一諾從來沒想過,這種三流電視劇中的狗血劇情,會發(fā)生在自己身上。
絲毫不夸張的說,心花怒放啊!
五百萬,正好夠他拍電影的。
唐詩答應他的三百萬,是未知數。
古人云,唯女子和小人難養(yǎng)也。
唐詩翻臉不認人,他一點辦法都沒有。
唐詩和他的關系,還真可能干出來這事。
況且,三百萬不夠啊。
而眼前,就擺著他拍電影的錢。
按著電視劇里演的,他再義正言辭一下,是不是還能漲點價?
然而不等他“視錢財為糞土”,老頭已經開口了。
“小伙子,以后跟人處事,少說話,先觀察。有時候啊,眼睛比耳朵更好使。這張支票真金白銀,隨便去哪,都能無條件換到五百萬。嫌少?也不怕你生氣。你在我心里,遠遠值不了這個價?!?p> 他頓了頓,點上一支煙,接著道:“其實我這么做,也就是忽然動一下念頭,試試你。呵呵……沒錯,這點錢不算多。但誰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讓你和唐詩分手,我有一百種辦法。我是個生意人,每一個辦法的投資,都比這五百萬要少。我現在試過了,你的表現,嗯……我很不滿意。不過你要是接了,錢就是你的。勝就勝在這方法簡單,直接,有效率……”
陳一諾接著目瞪口呆。
心中卻在咆哮。
什么鬼?
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什么觀察?什么眼睛比耳朵好使?
丫的這人是算命的嗎?
等一下……
這些不是重點。
重點是聽這老頭的語氣,好像五百萬支票,就是拿出來給他看看?
可又不像啊。
否則不會說最后一句“簡單,直接,有效率”。
陳一諾揣摩不透他的心思。
現在也不想揣摩了。
他說:“等一下,叔,你說的話我聽不懂,有點亂哈……咱們重新來一次。你第一句話說的什么來著?”
“五百萬,跟唐詩分手。”
“成交!”
老頭望著八輩子沒見過錢,把支票揣進懷里的陳一諾,一臉懵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