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翠乖乖道:“我知道了,不敢有下次?!?p> 交代了些照顧世子的忌諱,薛七這才又離開了世子的院子。
那邊阿翠看著薛七出了院門,才轉(zhuǎn)身回到了臥房。
少年世子一見阿翠進(jìn)來,便抽出一件破了洞的罩衫,開始興師問罪:“你當(dāng)真是有本事,伺候本世子的第二天就弄壞了這些衣裳,說吧,你想怎么領(lǐng)罰?”
阿翠也沒辯駁,當(dāng)即走到床邊,跪坐在了少年世子的面前,討好道:“世子您想怎么罰?只要不趕阿翠出府,阿翠什么罰都認(rèn)?!?p> 少年世子沒好氣道:“過來給我捏腳。”
“哎!”
阿翠應(yīng)了一聲,忙不迭的捧起了少年世子的兩只腳,開始揉捏推摁。
她的力道不輕不重,剛剛好,少年世子舒服的瞇了瞇眼,干脆往后一仰,橫躺在了床上。
阿翠邊捏邊道:“世子,您感覺如何?”
世子聞言,掀開眼皮看了一眼阿翠,故意道:“哼,只是湊合?!?p> 阿翠沒說話,只是咧開嘴笑了。
看著阿翠的笑臉,少年世子不由自主的回想起之前在蓮花池看到的,那個令人血脈賁張的畫面。
阿翠見世子一直盯著她的臉看,疑惑道:“世子你看著我做什么?”
少年世子心下一動,蠢蠢欲動道:“剛剛你說什么罰都認(rèn)?”
阿翠道:“是啊,只要世子您別趕我出府?!?p> 聞言,少年世子直接從床上坐了起來,一把抓住了阿翠的手腕,道:“到上面來,我們玩一會兒?!?p> 阿翠似乎不明白少年世子的意思,迷茫道:“世子要玩什么?怎的要在榻上玩?”
少年世子心下躁動,握著阿翠的手不由收緊了力道,直接想要把她往榻上拖,邊拖邊道:“你上來就知道了?!?p> 阿翠扒著床沿,掙扎道:“我還沒給世子您捏完腳,等我捏完腳再陪您玩,可好?”
少年世子想了想,道:“你來榻上捏?!?p> 阿翠很聽話,直接跪坐在了床尾,重新抬起少年世子的其中一只腳繼續(xù)捏。
但少年世子的心思已經(jīng)不再捏腳上面,他沒什么耐性,直接伸手去解阿翠的腰帶。
“世子?”
阿翠也沒阻攔少年世子越矩的動作,只是困惑地看著他。
也許是阿翠的表情此時看起來太過純真,少年世子并沒有對她多做防備,從而使得他并未注意到,面前這個一臉天真的小丫鬟,此時已經(jīng)悄悄地曲起了一根食指,危險的對準(zhǔn)了他的腳心。
正當(dāng)少年世子扯下了小丫鬟的腰帶,快要得手的時候,那根悄悄曲起的食指,狠狠的摁在了他的腳心。
“啊!”
近乎錐心的痛楚突兀的從腳底心直達(dá)腦門,少年世子慘叫一聲直接栽倒在了床上,疼的瞬間就冒了眼淚。
阿翠一派天真地看著捂著腳,痛的眼淚橫流,表情扭曲的世子,無辜道:“世子,您怎么了?”
“...你..你..”
少年世子疼的話也沒法說完整,只顧得捂著腳痛叫。
阿翠故作驚惶地捂住了嘴,夸張道:“世子,世子,您怎么了?阿翠該死,居然誤傷了世子。”
不知過了多久,少年世子才從那種難以言喻的痛楚中緩過勁兒來。
“何阿翠?。?!”
伴隨著一聲震天怒吼,阿翠最終被關(guān)進(jìn)了青王府的黑院。
所謂的黑院,其實是一座位于青王府最偏僻西北角的一處破爛小院,這里堆放著各種雜物,就像當(dāng)初阿翠進(jìn)府時,薛七所告訴她的那樣,這里是專門懲罰犯錯下人的地方。
而且據(jù)說很少有犯錯的下人能從黑院里出來,相傳進(jìn)入這里的下人都會被怨鬼纏身,死于非命,因此當(dāng)薛七知道阿翠被關(guān)進(jìn)了這里時,也不由道了聲可惜,之后竟替她提前準(zhǔn)備了兩打黃紙,以備安葬時用。
“進(jìn)去!”
兩個精壯護(hù)院,押著阿翠,直接將她扔進(jìn)了黑院的破門。
阿翠艱難地從地上爬起,吹了吹擦破皮的手掌,眼睜睜地看著兩個人關(guān)上了黑院的門。
透過門縫,其中一個府里的兵衛(wèi)道:“得罪誰不好,偏偏得罪世子,要是你死在這兒化成了鬼,可別怨恨我們哥倆,大虎哥和我也只是聽命行事?!?p> 另一個稍微瘦些的兵士,瞟了眼阿翠,視線從她的腰肢滑到胸口,嘴上卻催促二武道:“二武,走了?!?p> 二武猶豫了一瞬,轉(zhuǎn)頭就要跟上大虎,可誰知這時候,阿翠卻幽幽的開了口,生生止住了二武的步子。
阿翠:“大虎和二武是吧?哦,我記住了!說起來,我今日穿的還是紅衣來著,不知道會不會化為厲鬼?!?p> 大虎/二武:“......”
二武扭頭忙推開了黑院的門,苦著臉道:“姑娘,我們哥倆不過是奉命將你押到這兒,你不能不講理呀?!你要是沒了,可怪不得我們!”
阿翠就著癱坐在地的姿勢,漫不經(jīng)心的扯掉手心的破皮,慢悠悠道:“我一定會死?”
二武誠懇的點了點頭,道:“除了福婆,進(jìn)了黑院的下人,就沒有活著出來的。”
阿翠聽完,眼睛微不可見的轉(zhuǎn)了轉(zhuǎn),很快眼里就蓄積了淚水,哭的那是梨花帶雨,我見猶憐。
二虎是個熱心腸,一看這小丫鬟的哭的傷心,剛想寬慰幾句,卻被身后的大虎二話不說的拖走了。
等人一走,阿翠的眼淚卻絲毫沒有止住的意思,直到身后傳來窸窸窣窣的腳步聲,她才揉著眼睛,勉強(qiáng)回頭看了一眼來人。
佝著背,背著手,枯瘦的身體皺成一團(tuán),福婆此刻的模樣和阿翠第一次見她時,似乎一般無二。
“哭什么哭?早知如此,何必惹主子不高興?”
福婆斥了一聲,嗓音尖利,聽起來極不舒服。
阿翠委屈道:“我沒有!”
福婆可不管阿翠如何爭辯,她只是慢吞吞的轉(zhuǎn)身,顧自往黑院的深處走。
阿翠見福婆走遠(yuǎn),才抹了抹眼睛,神色微斂,慢悠悠的從地上站起身,當(dāng)即跟了上去。
只是,黑院的地方太大,跟到一個轉(zhuǎn)角時,福婆身影一晃,眨眼之間便不見了蹤影。
阿翠停下步子,試探的喚了一聲:“福婆?”
很快,院子里傳來她的回音,卻壓根沒有福婆的回應(yīng)。
阿翠在空曠的院子里轉(zhuǎn)了一圈,觸目可及之處,要么是已經(jīng)腐化的破椅子破板凳,要么都是積滿了灰塵的濕稻草,簡直讓人很難想象,青王府內(nèi)竟還有這等破敗的地方。
“福婆?你在嗎?”
阿翠走到院子里唯一的一口井邊,一邊喊著,一邊小心地推開了蓋在井口的破木板,只不過,木板只推開了一角,還沒等完全顯露井口時,福婆窸窸窣窣的腳步聲又突兀的響了起來。
“你在做什么?”
福婆的身影突兀的從西側(cè)的院墻邊顯現(xiàn),阿翠不動聲色的將木板推回原處,道:“我渴了,想打些水喝!”
“...跟我來。”
福婆看也不看阿翠,顧自轉(zhuǎn)身領(lǐng)著她,穿過一條破舊的回廊,來到了院子的后方。
雖說這里照例破敗,但好在比前面干凈了許多,唯一點著燭火的房間外,還放著一口幾人合抱粗細(xì)的大缸。
福婆從大缸旁邊拾起一個缺了半塊的木瓢,遞給阿翠,道:“喝這里的水,井里的水不干凈?!?p> 阿翠接過木瓢,順便問了一句:“福婆,我住哪兒?”
福婆壓根沒理會阿翠,顧自進(jìn)了點著燭火的那間房間,之后便緊緊的合上了門。
無所謂的聳了聳肩,阿翠將大缸上面的木蓋直接推掉,露出了大缸內(nèi)滿滿的一缸水,只不過,缸內(nèi)的水已經(jīng)微微發(fā)綠,上面更是漂浮了一層枯草和密密麻麻的水蟲。
阿翠看了眼手里缺了半塊的木瓢,直接眼也不眨的將它扔進(jìn)了水缸里,扭頭進(jìn)了福婆對面的破房。
這間破房雖然也是灰塵漫天飛,但好在窗前有一盞油燈,墻角處,還鋪著厚厚一層干茅草,對阿翠而言,這可比黑院前面的破房條件好太多,她也不太計較,抬腳踢了踢墻角的茅草,把一條藏在茅草下,大約有拇指粗細(xì)的小花蛇趕走后,便大大咧咧的躺了上去。
透過只剩半扇的破窗,阿翠躺的位置,正好能看到對面福婆房間的小窗,窗前搖曳的燈光忽明忽滅,透著一股陰森的味道。
阿翠靜靜的看著,直到福婆房間的油燈徹底熄滅,她才終于伸了個懶腰,從茅草床上站起了身,輕手輕腳的出了房門。
她步履如貓,路過福婆的房門時,趴在門前聽了會兒動靜,猶豫了一瞬,才小心的撬開了門。
門內(nèi),漆黑一片,完全沒有活人的氣息。
悄悄地摸到床榻的位置,床榻上冰涼的觸感,昭示著福婆似乎根本不是安睡在這里。
她是看著福婆進(jìn)的門,中途也沒見福婆出去過,但是現(xiàn)在人卻不在房間,那只有兩個可能,要么是她眼花看錯了,要么就是這房間里也許存有機(jī)關(guān)密道。
扮作阿翠的余陰,倒不認(rèn)為她已經(jīng)到了老眼昏花的程度,于是也不著急,腳下一點,摸著黑跳到了屋內(nèi)的橫梁上。
不多時,床榻下突然傳來了石板開合的聲響,黑暗里,一個佝僂的身影,輕巧的從從床榻下爬了出來。
那看似蹣跚,實則矯健的行走姿勢,可以確認(rèn)是福婆無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