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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花谷

第五十八章 日常

云花谷 綠頭牌 3100 2019-09-24 23:13:46

  寬大異常的紅案上,兩側(cè)都堆積著半人來高的各式文書,地上更是被擺的滿滿當(dāng)當(dāng),幾乎沒有下腳的地方。

  這些積壓了半年的文書,都是谷外各個領(lǐng)頭從天南海北發(fā)來的要事稟報,余陰坐在紅案后,按照云花谷的規(guī)矩,手持朱筆,需要挨個回批。

  說是回批,其實大都是在文書內(nèi),用朱筆均勻點下三點,然后將其發(fā)回各個領(lǐng)頭,表示回稟內(nèi)容已知曉,碰到格外重要的事,才會在文書內(nèi)附上一封書信回復(fù)。

  雖說余陰并沒有過目不忘的本領(lǐng),但常年和這些文書打交道,倒也練就了她一目十行的本事,所以她處置的速度極快,隨手抽出一本,翻開打眼一掃,用朱筆利索的點下三點,整個過程不過是眨眼的功夫。

  但奈何需要處置的文書太多,饒是余陰速度很快,效率極高,整整三天不吃不睡,也只不過才處置了大半而已。

  而今日,是她將自己關(guān)在這兒,專心處置谷內(nèi)公事的第四天,所幸在體力與精力幾乎耗盡前,她終于堪堪回批了所有的文書。

  抹了抹不小心滴在手背的紅墨,余陰出聲將守在外面的弄清弄影喚了進來,自己伸了個懶腰,懶懶道:“將這些已處置好的文書,挨個發(fā)回各個領(lǐng)頭?!?p>  兩人應(yīng)了聲是,忙喚了幾個手腳麻利的人進來,開始陸陸續(xù)續(xù)的將文書送出去,余陰則顧自跨出了門。

  外面已是深夜,站在樓閣之上,俯視著谷內(nèi)斑斑點點的燈火,滿心的疲憊似是也跟著消退了許多。

  弄清見余陰趴在朱欄前,盯著樓閣下的夜色發(fā)呆,便走上前,稟報道:“頭領(lǐng),這幾日谷中的一些小事都由七魂姑娘替你照管,旁的人沒來叨擾,只不過副谷主、樓姑娘、蘇公子、還有紫衣長老長老都來找過你,我們照例是攔下了?!?p>  余陰問:“他們有沒有說有何事要找我?”

  弄清:“副谷主和樓姑娘,還有蘇公子,他們?nèi)嗣咳斩际墙Y(jié)伴而來,并沒有說所為何事,至于紫衣長老,只看了一眼便回去了?!?p>  “難得出關(guān),只是為了來看一眼我是否偷懶,當(dāng)真是難為他了?!?p>  笑了笑,余陰對于長老們不定時的查崗早已習(xí)以為常,也并不放在心上,她現(xiàn)在只想填飽肚子,好好睡上一覺,便甩手下了樓。

  云花谷內(nèi)設(shè)有伙房,一個抽著旱煙,大腹便便的老漢靠著伙房的門坐著,見到余陰走來,吐了口煙,撇嘴哼道:“這幾日,我好心派人送吃食給你,可你倒好,竟讓人攔著,今日倒是不請自來了?!?p>  余陰破天荒的露出一個討好的笑容,道:“鐘叔的好意我怎敢拂了?只不過,你也知我被長老們看的緊,要是不早些處置完谷內(nèi)的公事,可是要受罰的。”

  “哼,那群光吃飯不干事兒的老家伙,有啥資格罰你?”

  鐘老漢磕了磕自己的煙袋,張嘴說話時露出了一嘴的煙熏黃牙。

  “就算長老們不罰我,事關(guān)我們云花谷,我又怎能怠工?現(xiàn)在公事已了,不知今日是否有了新菜?我可是餓壞了?!?p>  余陰探頭朝伙房里看了看,已是深夜,里面只有寥寥幾人在用飯,而從后廚傳來的飯菜香味,還是讓她的肚子不爭氣的咕嚕響了幾聲。

  “再大的事兒,也大不過吃飯,這次就饒了你,記住,下不為例!”

  鐘老漢到底是心軟,從門前站起身,轉(zhuǎn)身走進了伙房,總算是放余陰進來了,后者連忙找了個空位坐下。

  “丫頭,想吃點啥?”

  鐘老漢將旱煙往腰間一掛,大有親自下廚的架勢。

  早些年,沒入云花谷前,鐘老漢曾是宮中御廚,手藝是沒的說,可因受先太子謀反案牽連而獲罪,后被先代谷主帶入了云花谷,才成了谷內(nèi)伙房的管事。

  雖然鐘老漢手藝極好,但很少親自下廚,平日里,都是承襲了鐘老漢手藝的徒弟們掌勺,今日親自掌勺,顯然是給足了面子。

  知道今日應(yīng)該有口福了,余陰不由樂了,道:“鐘叔你做的東西沒有不好吃的,什么都可。”

  “哼,就你會說話。”

  好話,鐘老漢很受用,樂呵呵的進了后廚。

  夜深人靜,當(dāng)伙房內(nèi)僅剩的幾人也已離開,鐘老漢又坐回了門前,一言不發(fā)的看著外面的夜色,吧嗒吧嗒抽著旱煙,只有余陰一人就著的熱騰騰的珍饈,愜意獨酌,享受著難得的清靜與安逸。

  只是沒多久,轟隆的陣陣雷聲,終究打破了這份靜謐,轉(zhuǎn)眼間下起了夜雨,傳來了清新的泥土味。

  鐘老漢愜意的舒了口氣,突然道:“丫頭,這半年,你去江雨城干什么去了?”

  “只是去踩了個哨子而已?!?p>  拿著酒壺,走到門前,余陰又道:“鐘叔,你怎會突然問起這個?你不是向來不過問這些的?”

  “只是想問問,你見沒見到青王殿下?”

  “見倒是見過了,怎么?你認識青王爺?”余陰問。

  “哼,何止是認識,當(dāng)年你鐘叔我在宮里的時候,青王殿下還未離宮,他最愛吃我做的飯菜.....后來,出了先太子謀反的事兒,青王殿下護不住我,便托老谷主將我?guī)У搅诉@云花谷,不然我早就變成了一把爛骨頭,這份大恩,我這輩子算是還不清了?!?p>  提到過往,鐘老漢的話匣子總也關(guān)不住,余陰在一旁靜靜的聽著,倒也不覺得煩悶,她只是有些意外,雖然知道鐘叔是先代谷主帶回來的,但她沒想到個中曲折竟和青王趙辭安有關(guān)。

  鐘老漢又道:“對了,小世子也該長大了吧?”

  “鐘叔你是說青王世子?”余陰問道。

  “自然,雖然他不是皇族血脈,但到底是先太子的骨肉,青王殿下應(yīng)該不會虧待他....”

  鐘老漢吧啦吧啦又說了一堆,可余陰完全沒有聽他后面說了什么,而是被他無意間的一句話吸引了注意力。

  “....青王世子不是皇族血脈是何意?”余陰幽幽道。

  鐘老漢:“......”

  余陰:“......”

  突然噤了聲的鐘老漢,與余陰兩人,一老一小相顧無言,一時間氣氛竟有些尷尬。

  “咳咳...老頭子我剛剛沒有說這句....你聽錯了....”視線不自覺的飄了飄,鐘老漢竟直接耍起了賴來。

  但是余陰又怎么會吃這一套,按著鐘老漢剛剛的話,推測道:“青王世子不是皇族血脈,卻又是先太子骨肉,那么也就是說,先太子趙陵昀亦非當(dāng)今皇上的親骨肉,我說的對么?鐘叔!”

  “....唉,老頭子我這個破嘴,真該縫上。”

  鐘老漢明顯有些懊惱的拍了下嘴,但說出去的話,已經(jīng)收不回來,余陰也沒打算罷手,進而又道:“既然鐘叔你都已經(jīng)說出來了,何不干脆說完?我很好奇,先太子的母妃蟬衣娘娘,身為夜涼國進獻過來的公主,怎會敢置母國不顧,竟給當(dāng)今皇上戴了綠帽子?”

  “老頭子我不知,吃飽了就快走,我要關(guān)門了?!?p>  鐘老漢不欲多說,直接起身趕人,余陰瞇眼笑了笑,指了指外面的大雨,道:“這么大的雨,鐘叔你讓我走去哪兒?”

  “接你的人已經(jīng)來了,小丫頭休要訛我,老頭子我今日說的夠多了?!?p>  抄起旱煙桿,直接將余陰趕到門外,鐘老漢完全不留情面,砰地一聲關(guān)上了伙房的門。

  “哪有人來接...”

  郁悶的撇了撇嘴,余陰隨口的喃喃,在看到雨簾外撐著傘的一抹倩影時,戛然而止。

  “七姐?”

  屋檐外房檐下的燈籠,微微照亮了一個撐著傘,身著淺色裙裝的女人身影,她的臉遮在紙傘之內(nèi),看不清分毫,但余陰還是從她的身量,認出了來人。

  七魂似是頓了頓,才從雨簾里走出,來到了屋檐下。

  “....弄清說你來了在這里,我看雨大了些,便過來看看你是否已回了住處。”

  “有勞七姐了?!?p>  抬腳跨進了七魂的傘下,余陰完全沒有客氣的意思,七魂看著她,薄唇微動,似是想要說什么,但是終究什么話也沒說出來,只為兩人撐著傘,轉(zhuǎn)身往回走。

  一把傘,兩個人,也許是靠的太近的緣故,饒是玲瓏如余陰,一時間也不知該說些什么,畢竟她與七魂并沒有旁人想象中的那般相熟。

  即使七魂對余陰平日里多有照拂,但他們實際上很少在除了谷內(nèi)公事以外的時間相處,在余陰看來,她們兩人之間似乎隔了一層莫名其妙的隔閡,終究在相處時,不經(jīng)意間會帶著一絲的疏離。

  七魂似乎也察覺了兩人之間微妙的尷尬,突然停下了步子,在余陰疑惑的視線中遞上了一把傘。

  “我多帶了一把傘,你拿著,谷主還有些藥需要我連夜趕配,我先走了?!?p>  這人竟還帶著一把傘,余陰倒是沒注意到的,沒多說什么,只道了句謝,她便接過那把傘撐開,聽著七魂略顯虛弱的咳嗽聲,若有所思的目送著他漸漸走遠,才轉(zhuǎn)身朝著相反的方向走去。

  只不過,已經(jīng)操勞了四天三夜沒有合過眼,眼底帶著一抹顯而易見淤青的余陰,本打算回到住處,好好補上一覺,可走到自家門外,聽到從門內(nèi)傳出的吵鬧聲,卻讓她明白,今夜想睡個好覺,恐怕是沒那么容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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