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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越三百年

第二十九章 張家村殤

超越三百年 秋月地瓜干 4239 2019-07-31 22:51:12

  呼…呼…劉棲大口地作著深呼吸,平復(fù)自己的情緒。他覺得自己的憤怒沒來由,也很奇怪。

  和張家村相處了一年,他從沒想過融入村子。他將自己視為外村人,不參與村民們的生活。包括之前提醒張山,也只是淺嘗輒止,建議被拒絕后連多勸一句的想法都沒有。

  憤怒,不應(yīng)該出現(xiàn)在這樣一個人身上。

  很快,憤怒平息,恢復(fù)古井無波的平靜。劉棲取出脖子上掛的緋晶吊墜,貼在額頭,準(zhǔn)備弄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

  金屬包裹的緋晶被制成了吊墜,方便隨身攜帶。心中默念進(jìn)入緋晶空間,意識化光,進(jìn)入無垠的空間。

  緋紅色記憶環(huán)流永不停歇,冰冷的數(shù)字刻度昭示生命的長度。每條環(huán)流上方,還有一個名字,那是記憶原本的擁有者。

  三年下來,劉棲已經(jīng)解決了當(dāng)初的大部分疑惑,比如緋晶內(nèi)外時間差的問題。原來,只要在別人的記憶中,不管經(jīng)歷多久,外界的時間都不會有絲毫變化。而在緋晶空間中,內(nèi)外的時間流速就是完全一致的。

  意識飄蕩,來到武季的記憶前。記憶需要載入的時間,環(huán)流尚未形成,整體呈現(xiàn)為半透明狀的絮狀氣團(tuán)。在武季記憶旁邊,有一團(tuán)小小的記憶環(huán)流。

  上面寫著記憶擁有者的名字:張山。數(shù)字刻度從1.0.0增加到52.07.21。

  選擇最后的時間點(diǎn),進(jìn)入。

  張山蹲在墻根,抽著煙。煙是上次收茶人給的,是好東西。不辣嗓子,味道還香,比他的旱煙好多了。

  他平常沒機(jī)會抽煙,自家女人管的嚴(yán),不給他在大壯面前抽。今早女人孩子都去丈人家了,他才有空翻出來嘬兩口。

  張山吐出一團(tuán)煙霧,他喜歡被煙霧圍繞的狀態(tài)。嘖巴著嘴,自言自語道:“吸煙順氣,萬事吉利。這才叫過日子,舒坦啊。”

  就在這時,砰砰砰,急促的敲門聲傳進(jìn)來。張山麻溜地把半截?zé)熕α耍媚_跺兩腳。

  “來了來了,別敲了。做什么呢,敲這樣急!”

  打開門,露出一個滿腦門子汗的腦袋。不是自家女人。

  張山松了口氣,把他引進(jìn)來?;仡^撿起被踩扁的半截?zé)?,撣了撣灰,又給點(diǎn)上:“我說鐵牛啊,你怎么來了。我還當(dāng)你嫂帶著孩兒回來了。坐,有什么事說吧?!?p>  張鐵牛咕咚咕咚猛灌了一大碗涼茶,把張山拉起來:“你怎么還蹲著抽煙咧?出事了,村子外面來了一幫人,都是元修。正在村口找人問話,估計跟前兩天大壯救的小伙子有關(guān)?!?p>  元修的事可是大事,張山看著還剩小半截的煙尾巴,有些可惜。猛吸了一大口,把煙丟在地上,碾到土里。

  “怕什么,他人早走咧。跟我們有什么關(guān)系,走,你帶我去看看?!?p>  把門鎖了,朝村口趕去。

  剛走沒兩步,他想起前幾天劉棲的話,對張鐵牛道:“你去我丈人家找著大壯,讓他跟其他孩子們講好了,一會兒碰到元修千萬別亂說話。真問是誰救的他,就說是我們大人干的?!?p>  “哦,好。”鐵牛答應(yīng)著,連忙朝村北跑去。

  張山趕到村口,看到四個人正在和二丫書袋說著話。

  劉棲借著張山的目光,打量著那四個人。為首的是個和武世乾有點(diǎn)像的年輕人,手里拿著扇子,身上繡著金燦燦的“武”字,遠(yuǎn)看著風(fēng)度翩翩,溫文爾雅。緊靠著他的是武季,帶著刀,眼睛四處瞟著,觀察著周圍,就是他第一個注意到張山。另兩位,一個看著四五十歲的年紀(jì),頭發(fā)有些發(fā)白,皮膚挺黑,穿著黑衣。最后一位看著比為首的還要再小一點(diǎn),吊兒郎當(dāng)?shù)匕淹嬷掷锞碌男〉丁?p>  劉棲心里有了數(shù),那個為首的,恐怕就是晚武世乾一分鐘的弟弟——武世坤了。

  張山理了理衣裳,散了散煙味,陪著笑趕過去。

  “四位爺,你們怎么到張家村來了。是要買茶么?這倆是我家親戚的娃,沒給你們添麻煩吧?!?p>  又對兩個孩子有些兇惡道:“二丫、書袋,你們都給我過來。跟你們說多少回了,別到處亂跑,看我回頭怎么收拾你?!?p>  孩子縮著脖子,趕緊跑到張山后面。

  武世坤轉(zhuǎn)過頭,看了眼張山,輕搖手里的扇子,微笑道:“沒事,孩子嘛。你是村長?”

  張山把孩子往村里推,叫他們趕緊回家。聽著問話,連忙回話:“是。鄉(xiāng)親們抬舉我,公推我當(dāng)村長。”

  “我們過來有兩件事,正好找你。這第一件,前幾天你們是不是救了個跟我長的差不多的人?”

  “對,前天剛走。當(dāng)時我準(zhǔn)備去茶田干活,聽到林子里有聲音,就過去看看。結(jié)果就看到一個渾身傷的人,趕緊叫人把他救回了村?!?p>  武世坤追問:“傷得嚴(yán)重不?”

  還沒等張山答話,玩著小刀的紈绔插話了:“二哥,我說你這就是不相信小季了。小季出手,就算他能逃了,也得留下半條命?!?p>  哪想武世坤突然怒了,啪的一聲,扇子打在了他腦門上:“閉嘴!我問話哪有你插嘴的份。還有,武世乾背叛家族,已經(jīng)被除名了,以后要叫我大哥!”

  紈绔撇了撇嘴,收起差點(diǎn)被打掉的小刀,不再說話。

  “沒事,你接著說?!?p>  張山態(tài)度更恭敬幾分:“那位小少爺說的不假,發(fā)現(xiàn)他的時候,渾身都是傷,還有化膿的瘡。要擱我們身上,估計早就沒命了?!?p>  “那他后來怎么醒了呢?”

  “虧他命好,挺了一晚上。第二天趕上劉醫(yī)生上我們村,他給治了。吃了劉醫(yī)生的藥,沒過三天,傷就好全了?!?p>  “這不可能!”武季打斷了張山的話,信誓旦旦道:“沐蜂刀法以蜂煉刀,元?dú)饣癁榉涠?,中刀后每過一日,傷口加痛一分。沒有我出手,就只有硬抗一個月才能化解。你嘴里劉醫(yī)生是什么人,竟然能化解元?dú)馑姆涠???p>  張山不明就里,迷迷糊糊答道:“這位大爺,您說的我也不懂。不過我看劉醫(yī)生也沒花多少工夫,半天時間沒沒用,人就醒了。當(dāng)天傍晚,他就回去了?!?p>  “什么!”武季一臉驚詫,難以置信。

  劉棲想起了所謂的蜂毒,那是用元?dú)馀矢皆谕从X神經(jīng)上,模擬毒素,會逐漸滲透到大腦,越來越痛。只是它畢竟不是真的毒素,所以時間一長,沒有維系的元?dú)?,就會自然消散?p>  直接化解確實(shí)麻煩,但劉棲有肉餅,只要暫時屏蔽那根神經(jīng)的痛覺,就能輕松解決。

  武世坤扭回頭,和中年元修對視了一眼。

  “不錯,還有意外之喜。這樣,你帶我們?nèi)ツ莻€人養(yǎng)傷的地方看看,再跟我講講那個劉醫(yī)生的事。”

  “哎。”張山一面應(yīng)著,一面在前面帶路。

  “從一年前開始,每個禮拜天他就來,給我們瞧病。我們都是農(nóng)民,整天干活受累,都有毛病。一直不敢看醫(yī)生,就是因?yàn)闆]什么錢。劉醫(yī)生真是個好醫(yī)生,體諒我們,診金不收現(xiàn)金,只要各種吃的喝的、生活用品。你說我們農(nóng)村人,誰還不養(yǎng)個雞啊、豬啊的,這么一來,我們就都找他瞧。你別說,他醫(yī)術(shù)真的神了。我娘三十多年的慢性病,才過了小半年,就被他給調(diào)理好了。還有張二拐有次從榆錢樹上摔下來,斷了腿。他直接上了藥,夾了板子。不到半個月,就能下地干活了……”

  張山慢慢打開了話匣子,說個不停。一旁玩小刀的紈绔耐不住了,打斷道:

  “二…不是,大哥,我插個話問一句。那個誰,你老是劉醫(yī)生劉醫(yī)生的叫,他全名叫什么?哪兒的人?長什么樣???

  張山忙不迭回道:“誒喲,小少爺可問到點(diǎn)子上了。我們也不知道劉醫(yī)生叫什么。之前我們也問他,他就說自己姓劉,不說名字。村里敬他的,叫劉醫(yī)生,比他小的,就叫劉哥。而且他從不在這過夜,我們給搭的屋子也沒見他住過??煞綀A上十里地,就我們這兒有人家,所以誰也不知道他住哪。長的模樣倒是俊,每回都穿一件灰衣服,看著就不便宜,對,跟少爺您的衣服一樣,繡著紋路。不過他的是紫色的。那衣服肩上還有三道杠,一道紅、一道黃還有一道銀?!?p>  “就這些?穿灰衣的劉醫(yī)生?”

  “我想想,對了,他還有一只貓。這貓也怪,你說是貓久了通人性吧,它又不一樣。什么都吃,啥活都干,跟狗一樣,還能幫人找東西?!?p>  “這貓能聽懂人話?”

  “對,就跟能聽懂人話似的?!?p>  聽到這,武世坤把扇子一收,停下了:“看來這貓也有點(diǎn)東西。行了村長,養(yǎng)傷的地方我們就不去了。我說了,這次來有兩件事。現(xiàn)在呢,變成了三件事。第一件,是打聽家族叛徒的下落。既然他傷號走了,我就不問了。第二件,我想邀請劉醫(yī)生到我家府上。既然他每個禮拜都過來,世寧、武季,你們就在村口等著,到時候給我放機(jī)靈點(diǎn)。至于第三件,村長,我在村口的時候注意到有不少孩子,他們資質(zhì)不錯,我想收了他們。”

  原來那名紈绔少年名叫武世寧,從名字來看,只怕是武世乾和武世坤的胞弟。

  “收了他們?”張山想起劉棲對那些追殺者的評價——心狠手辣之輩,下意識有些猶豫。

  “沒錯,入我武家門墻,從今以后就是元修弟子了?!?p>  “那以后還能回來嗎?”

  “入我武家門,已經(jīng)是無上的恩賜。從此入元修,和普通人已有云泥之別,回不來了。當(dāng)然,我們也會給你們一筆錢,保你們以后生活無虞。”

  張山這算是聽明白了,用微不可查的聲音嘀咕道:“那,那這不就是賣孩子么?”

  “你說什么?我們景悅?cè)逯?,怎么會做買賣孩子的下賤勾當(dāng)!我警告你,管好你的嘴!”

  武世寧瞬間出手,手中小刀延伸出刀芒,抵在張山的咽喉。

  張山嚇得一哆嗦,這一刀,堅定了劉棲的判斷。要真讓孩子去了武家,只怕以后會成為殺人的魔鬼。

  “小少爺饒命,是,是我,是我說錯話了。您饒了我吧,饒了我吧。”

  “哼,管好你的嘴?!蔽涫缹幨栈匦〉渡系牡睹?。

  劉棲心中一凜,再看那柄小刀,已帶上些許忌憚。

  就在這時,一直沒有說話的中年元修說話了,他對武世坤道:“少爺,這些孩子都是普通人的后代,要了也沒用,不如就算了吧?!?p>  武世坤展開折扇,扇起陣陣清風(fēng),搖搖頭:“雙叔,此言差矣。那兩個娃我看了,資質(zhì)已不亞于小家族的子嗣。就是這位村長,要不是錯過了修行的年紀(jì),只怕也能在景悅有自己的一席之地。我感覺,這些人恐怕是某個元修家族的后代。他們的子嗣,怎么會沒用呢?”

  張山是個農(nóng)民,但一點(diǎn)不傻,哪還聽不出這幾個人根本不是要收孩子做弟子,而是想利用他們。他扭頭就跑,朝村子里大聲疾呼:

  “快!快跑啊!元修來搶孩子啦!”

  “快跑??!元修來搶孩子啦!”

  “快跑?。≡迊怼?p>  張山聲音忽然停了,他低頭一看,一道刀芒透胸而過,帶出了血淋淋的內(nèi)臟碎片。渾身力氣仿佛被抽空。

  刀芒消失,張山立撲。用盡最后的力氣,微弱地喊道:

  “元修來,來,來搶,搶,搶孩子啦!”

  張山死了,劉棲眼前一黑,退出了記憶。在緋晶空間中又等了一會兒,武季的記憶成型,他直接選擇最后的記憶點(diǎn):78.05.30,進(jìn)入。

  武世坤又是一扇子打在武世寧頭上,怒罵道:“又殺人!又殺人!他們都是普通人,直接帶走孩子又能怎樣!你呀!什么時候能改改,收收性子!”

  武世寧一臉委屈:“知道啦,我就是看他大喊大叫,一時氣不過,就動手殺了他。我保證,下次一定不沖動了。”

  “下次再這樣,我就沒了你的刀!”

  轉(zhuǎn)頭對武雙說道:“雙叔,世寧不懂事,沖動了。您千萬別怪罪,還請不要告訴父親,免得他動怒。您放心,我肯定好好管教他!不過這孩子的事,還請您幫我們帶回去。定雄叔父一定會感激您的?!?p>  聽到定雄,武雙皺了皺眉,稍稍猶豫,還是答應(yīng)下來:“好吧,既然是武定雄大人要,那我答應(yīng)了?!?p>  “好,麻煩您?!?p>  武雙點(diǎn)點(diǎn)頭,消失在村子里。

  眼看武雙走遠(yuǎn),武世坤才低聲對武世寧和武季說道:“一會兒我和武雙回了景悅,你們記得把村里都處理干凈了。切忌,斬草除根,別留什么痕跡?!?p>  “大哥放心,又不是第一次了。武雙不在,你就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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