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夢妍不知從哪來了一股勇氣,深呼吸了幾下,拉著蘭云便朝鋪子走去。
過去的時候,她注意到,那坐著的幾人好像沒有認出她倆。
沒有認出就好。
她松了口氣。
只是這大門緊閉,里面真的有人嗎?
如果沒人的話……沈夢妍不敢想下去。
她走到門前。
咚咚咚。
里面沒有回應。
沈夢妍一時間有點慌神,與蘭云對視了一眼,見她也有些變色。
咚咚咚。
沈夢妍又敲了幾下。
還是沒有回應。
沈夢妍都要哭出來了。
“有人在嗎!宋皮匠,宋公子!宋飛塵!”她控制不住自己,一邊拍門一邊喊道。
聲音已然帶上了哭腔。
因為她注意到那邊坐著的幾人神色有些不善,甚至有要起身的樣子。
求求你,宋飛塵,快出來……
蘭云也附和著喊宋飛塵,畢竟這時候唯一的希望就是他。
啪,門慢慢地開了。
不過只開了一半。
沈夢妍臉上一喜,不過轉瞬就發(fā)現(xiàn),是這間門沒有鎖,被她拍開的。
里面黑洞洞的,沒有人聲,讓她們兩顆心一點點墜入谷底。
他不在啊……
沈夢妍無力地垂下手。
“蘭云,我們回去吧?!鄙驂翦а赖?。
她們必須要趕緊回去了,在外面多待一分一秒都覺得像在鯊魚逡巡的池塘里游泳。
門猛地一開,里面出現(xiàn)個睡眼惺忪的宋飛塵,他叉腰喊道:
“誰啊大早上的吵死了!我不要睡覺的嗎!”
沈夢妍聽到這個聲音,一點都不生氣,如聞天籟。
她充滿喜悅地轉身,然后直接撲進了宋飛塵懷里:“能見到你,真是太好了?!?p> “等等等等……什么?”宋飛塵頓時大腦宕機,結結巴巴,求助地看向站在那的另一人——蘭云。
蘭云擦了擦額頭的冷汗,捂嘴偷笑。
宋飛塵只想出來訓斥一下大清早擾他回籠覺的人,沒想到一個小姑娘突然就撲進他懷里。
沒怎么近過女色的他,腦子里各種念頭飛速轉動。
我是誰我在哪?
一身的武功一點都沒派上用場,竟然沒躲開。
嗯,聞起來有點像桂花。
……
“你是說,看到了那天的土匪,在城里閑逛?”宋飛塵沒想到這些人已經明目張膽到如此地步了,愈發(fā)斷定了自己的猜測。
先前自己只是看到了些壯年男子在游蕩,并不確定到底是何方人士,只是有了幾分猜測?,F(xiàn)在沈夢妍給出了肯定的回答,事情的真相也就不離七八了。
一說到正經事,空氣中的旖旎便消散了七八分,只是蘭云時不時促狹的眼神會讓宋飛塵有些不自在。
“對呀,剛剛看到外面桌子那里還坐著幾個?!鄙驂翦c點頭,目不轉睛地盯著宋飛塵。
不知道為什么,在剛剛的大起大落之后,沈夢妍看宋飛塵便愈發(fā)順眼起來。先前看到的他的一些缺點,諸如邋遢,身上有臭味,現(xiàn)在也自動被她無視,腦海里自動代替為:不拘一格,大隱隱于市。
“咳咳,”宋飛塵咳嗽兩聲,躲過她熱烈的視線,問道:“那請問你們來我這,是……?”
“哦對,給你這個……”
沈夢妍方才想起來找他的初衷,是為了表達感謝。
她從腰帶上取下一個繡著青蓮的天藍色荷包,遞給了宋飛塵。
宋飛塵接過來,歪頭不解地看著她。
“是為了表達對你的謝意的,這是我自己縫的香包,里面是桂花片,可好聞了?!鄙驂翦粗?p> 蘭云頓住了掏錢財?shù)氖郑聪蛏驂翦骸靶〗隳恪?p> 本來說好的送點錢財以表心意的,怎么現(xiàn)在把貼身之物給送出去了??
小姐來之前在路上可不是這么說的阿!
蘭云覺得沈夢妍無可救藥了,中了一種名為“宋飛塵”的毒。
不過她也不會去阻止沈夢妍,因為蘭云一直都站在沈夢妍的身邊,支持她??梢哉f,沈夢妍成長過程中如果沒有蘭云,必然會少了一大截的陽光。
雖然這個皮匠有些邋遢,但拾掇拾掇,與小姐也是挺般配的嘛!蘭云撐著下巴,眼神在他倆身上徘徊。
宋飛塵的嘴唇顫抖了下,擠出兩個字:“謝謝?!?p> 救下人的時候,他就做好了會有后續(xù)麻煩來臨的準備,沒想到這“麻煩”來得這么快,這么猛烈。現(xiàn)在就送定情信物了嘛??我還是個孩子!!
快奔三的孩子猶豫了下,問道:“你很喜歡桂花么?”
“嗯?為什么那么講?!鄙驂翦汇?。
宋飛塵回想了下,解釋道:“剛剛……你撲在我懷里的時候,我聞到你頭發(fā)上也是桂花的香味,所以才問問?!?p> 說完他都想給自己一巴掌,怎么哪壺不開提哪壺,難道自己還打算回味一下么??
征戰(zhàn)沙場,殺人如麻的宋飛塵在感情方面還是稚嫩如白紙。畢竟人的精力有限,光顧著學習砍人了,怎么愛人這種問題——他家里沒教。
沈夢妍“噗嗤”一下笑出聲,露出了雪白的牙齒,臉上的明媚讓宋飛塵挪不開眼。她玩味道:“哎喲,大叔,你聞得還挺仔細的??床怀鰜?,你也不是正經人啊。沒錯,是桂花。”
“不過呢,頭上用的與香片有些細微的不同。頭上是剛開的桂花,如少女般清香。而荷包里的,則是熟透的桂花碾碎做的,醇厚得就像——宋飛塵。”
沒想到這個方才成年的少女,表達自己的情感時是如此熱辣奔放。
宋飛塵剛提起荷包嗅了下,想甄別下不同種類的桂花香。但突然聽到她最后的半句話,他面無表情地放下了手,挪開視線,看向旁邊的木盆。
好不容易嚴肅起來的討論正事的氛圍,又變得奇怪起來。蘭云只覺得自己露出的些許額頭在閃閃的發(fā)光,象征著她現(xiàn)在多余的存在。
咦,宋公子的耳朵?
蘭云注意到宋飛塵的耳垂已經變得通紅通紅,就像一顆熟透了的石榴籽一樣。
小姐真厲害啊,這種熱辣的話我只在書中聽過呢,而且都是男子對女子說。
小姐絕對是攻,宋公子肯定是受。
蘭云望著兩個人,撐著下巴如是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