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小蔥在郊外買了一座廢園,雇了幾個人熬了三天三夜的小便,那味道還真不是一般的難聞。苗苗見她把液體從一個罐子里倒進(jìn)另一個罐子,加點(diǎn)這個,搖一搖,又加點(diǎn)那個,搖一搖,來來回回捯飭了半天,才吁了口氣,說‘成了’。苗苗把配好的胭脂送去宋家胭脂鋪,碰上了小武,還聊了幾句,原來之前在田里干活的時候,兩人見過幾次面。
聽說尹小蔥花重金買了一座山,趙夫人趕緊去找老夫人,氣勢洶洶地跑來興師問罪,大概就是她拿著趙家的錢隨意揮霍。尹小蔥讓謝管家把賬本拿過來,趙夫人當(dāng)面核算,并未發(fā)現(xiàn)異常。
“不是趙家的錢,你何時存的私房錢?”趙夫人質(zhì)問道。
“當(dāng)然是自己賺的了?!币∈[說道,“不然婆母以為,我這一年里忙出忙進(jìn),為的是什么?”
老夫人也震驚了,道:
“一年內(nèi)能賺一座山,你這做的什么買賣?”
豈止一座山啊,還有三十多畝田地和剛冒芽的莊稼呢。
“我自己調(diào)配了胭脂水粉,放到胭脂鋪賣,一九分成。”
顯然,還不止這些!
“你賣了多少胭脂,能買下一座山?”
“不多,加上今天賣的,也就七十多盒。二十兩一套---”
“二十兩---”老夫人和趙夫人異口同聲地感嘆道,“這么貴,也有人買?“
“比起老二老三敗掉的家產(chǎn),這個價格,根本不算什么。“尹小蔥合起賬本,交給謝管家,道,“祖母和婆母要是沒別的事,就先請回吧?!?p> 趕緊送走為好,她可不想跟她們繼續(xù)耗在這里,浪費(fèi)時間!
——
只是尹小蔥也沒想到,這座山會惹來殺身之禍。當(dāng)晚,她沐浴更衣后,剛爬上床就聽見門外有人敲門。她問是誰,對方又不吱聲。她穿上衣服來到門口,又一次問‘誰在外邊’,還是沒人答。
她覺得不妙,便退后了幾步,大喊:
“來人吶----喜鵲---苗苗---”
此時門砰地一聲被踢開,那人沖進(jìn)來便捂住她的口,將她摁在柱子上,并壓低聲音說道:
“不要喊---”
來人一臉兇狠樣,不是別人,正是趙二。
“你不是買了一座山嗎?地契藏哪兒了?只要你把地契給我,我保證不會傷你---你這么會賺錢,相信要不了多久,你就能存夠錢,把山買回來---我說的對吧---”
眼眶發(fā)紅,面部肌肉抖動,顯然是失去了理智。尹小蔥猜測,他肯定又去賭了,又欠了一屁股的債。喜鵲和苗苗也不知道有沒有趕過來,當(dāng)下之際還是先周旋為好。
“地契在哪里---你說啊---”
“唔唔唔---”
蠢貨,捂著她的口,她怎么說??!
“我松開手,你不要喊---好不好?”
“嗯嗯嗯---”她連忙點(diǎn)頭。
他先松了一點(diǎn)點(diǎn),見她沒有要喊的意思,才放心地挪開手。
“大半夜的,跑來我這里拿地契,不會又賭輸了吧?”她故作輕松地問。
“手氣不好。我肯定能贏回來的!”
趙二臉上充滿了不甘心和走火入魔的表情,尹小蔥心想,已經(jīng)墜入深淵,無藥可救了。尹小蔥轉(zhuǎn)身走到梳妝臺,示意他地契就在柜子里。趙二也不笨,害怕被她偷襲,讓她自己拿。
尹小蔥只好拉開抽屜,從抽屜里取出小木錦盒,遞過去,道:
“這里便裝的就是地契,要就拿去,不要我就放回去了---”
說著,她就把錦盒扔抽屜里。趙二忙低頭伸手去拿,就在這時,尹小蔥拿起銅鏡就往他頭上砸,隨后又揪住他的頭發(fā),摁住他的頭使勁往桌面磕了幾下,直到他失去了意識,才往外走。她一邊咒罵一邊打開大門,剛邁出門檻,就被人狠狠砸了一棍子,當(dāng)然暈了過去。
——
不知過了多久,尹小蔥被涼水嗆醒了,才發(fā)現(xiàn)四周都是水。她看見頭頂有光亮,拼命游出水面,爬上了岸。她放聲大喊,叫來府上家丁,回到東苑,只見銅鏡已碎,桌案有血跡,卻不見人。她尋思著,定是那個偷襲她的人,把她推入湖中,帶走了趙二。
如此倒也簡單,她只需帶人去搜趙二的房間,看趙二有沒有負(fù)傷就是了。
趙夫人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攔著她,硬是不讓搜。
“你深更半夜,闖進(jìn)小叔子的屋子,意欲何為?。俊?p> “婆母,我今天沒心情聽你說教。你若是不讓搜,我現(xiàn)在就去官府告趙二謀財害命---”
“你---你說老二謀財害命,有什么證據(jù)?”
“證據(jù)?我的錦盒,我頭上的傷,我身上的水,都是證據(jù)---”
“哼,誰知道是不是你自己故意打傷自己,賊喊捉賊,誣陷老二。”趙夫人胡攪蠻纏道。
“好,我身上的證據(jù)不算,他身上的證據(jù)總算數(shù)吧。我用鏡子打傷了他,還在他頭上砸了好幾個包。如果說他是清白的,他頭上就不會有傷---”
尹小蔥命人將趙夫人拉到一邊,強(qiáng)行破門而入,搜遍了整間屋子,都沒看見趙二。她帶著人出來,正想逼問趙夫人把人藏哪兒了,卻看到老嬤嬤扶著老夫人往這邊來,后邊還跟著一個畏首畏尾的慫貨。
“趙二!看你往哪里跑!抓住他!”
一群下人聽令往前沖,老夫人卻猛跺拐杖,喝道:
“誰敢!都給我退下!”
下人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該聽誰的。尹小蔥也不想讓這些下人夾在中間左右為難,心想先弄清楚情況再行動,就把人都叫回來了。她倒要看看,趙二如何辯解。
“讓下人們都退下吧?!?p> 老夫人擺出一副‘家丑不外揚(yáng)’的姿態(tài),尹小蔥也不太確定,老夫人到底站在誰那邊。但今日這事,尹小蔥料定趙二就是渾身長滿嘴,也不可能顛倒黑白,于是就聽老夫人的,讓下人們各自回屋去。
“老二說,你半夜召他過去,想用地契引誘他,做些見不得人的丑事,可有此事?”
還是頭一次氣到發(fā)抖嘞,當(dāng)真是小看了這廝,這等瞎話都編的出來,自己也不照照鏡子!也不知道老夫人哪里不對勁,竟然相信他的鬼話!
“分明是他深更半夜破門而入---老夫人要是不信,大可去檢查門閂,看我說的是不是實(shí)話---”
“廢話少說,回答我,可有此事?”
“絕無此事!”
“老二不同意和你私通,你就打傷他,還想惡人先告狀,誣陷他,是不是?”
“不是!”
見過不要臉的,但從沒見過這么不要臉的!
“老二頭上的傷,是不是你砸的?”
“是---”
“你頭上的傷,是老二砸的嗎?”
“我---沒看清楚---有人偷襲我---”
老夫人嘆了口氣,說:
“綁了吧---”
尹小蔥一看不對勁,一邊往外跑,一邊大喊‘來人吶’,可沒跑幾步,又挨了一棍。她沒有立即暈倒,而是昏昏沉沉地轉(zhuǎn)了一圈,看清了趙夫人的臉,喃喃說了句‘原來是你’,才倒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