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伙兒不注意的空檔,宋明風(fēng)卻哧溜的爬到了其中一棵榕樹上?!澳瞧轄敔敚覀儙讉€能住哪兒?”他兩腳踩在榕樹的枝干上。一手拉著頭頂?shù)臉渲?,低著頭問著剛好站在他腳下的戚老爹。
抱著宋菓的劉氏卻四處尋著小兒子的蹤影。眼尖的宋蕓趕緊跑到樹底下拉開戚老爹,沖著樹上的宋明風(fēng)吼道:“明風(fēng),快下來!不能對著戚爺爺這樣!”
知曉宋明風(fēng)的位置,劉氏也趕緊走了過來,這小兒子從小就是胡鬧,調(diào)皮的緊。這幾天不打,就上房揭瓦?!澳阈∽于s緊給我下來,欠收拾是嗎?”她個子不大,吼出來的嗓音卻讓地上平添了不少枯葉。
戚老爹被宋蕓扶到左側(cè)屋檐下,滿是皺紋的臉上帶著淺淺笑意。“無妨,無妨,小孩子調(diào)皮些才好,有靈氣兒!”
宋蕓抬頭看著他,從他的眼神里能看出,戚老爹其實很喜歡這種氛圍。他一個孤寡老人,肯定是很想享受天倫之樂的,不知道在這個老人身上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利安媳婦,我已經(jīng)和利安說好了。就將這后半段院子租給你們一家。右邊兩間大屋,你們可以當(dāng)睡房,左邊兩間略小的土胚房,你們可以一間拿來做廚房,一間哪來放雜物。左邊那前段四間我都放了不少陳年舊物,就不能租給你們了?!逼堇系崎_了右側(cè)其中一間大屋子的門。
“哪里的話,四間已經(jīng)很多了,真是謝謝您了?!眲⑹线B連謝道,有個這么安靜自在的院子真的很難得了。
“三天前,利安已經(jīng)從衙門里搬了進來,不過想來衙門里頭忙,他也就在這屋睡了一晚,前夜和昨夜都沒有回來。”戚老爹往屋里的床上掃了一眼。
屋子里簡單的打掃了一下,床上也墊上了薄薄的鋪蓋,但是桌子和柜子里還是空空的,看來她那沒見過面的老爹也沒有什么家當(dāng)。
原主記憶中宋利安可是在赤水做了六年多的捕快,可是瞧瞧眼前的景象,他真的沒置辦出什么。
“看來,爹爹已經(jīng)安排好了。這間就我和爹爹帶著菓兒睡。隔壁那間是你們幾個的睡房?!边@么多年的夫妻,劉氏只消一眼就看出了自家男人的安排。
“什么!不要!我才不要和他倆一起?。 彼问|抗議道,她才不想和兩個半大的小子一屋,雖然這原主才九歲,是個沒有發(fā)育的丫頭片子??墒撬乃枷肟墒莻€老女人的思想,無關(guān)乎男女,她只想有個能自己安靜呆著的地方,哪怕地方很小。
很顯然宋明意和宋明風(fēng)完全沒想到大姐這么嫌棄他們,同時擺出一副傷心難過的表情。
在大牛山她都可以有自己的單間,雖然是個小隔間。怎么老爹升了官,進了城還要和兩個小屁孩住在一起。
劉氏僵在原地,她怎么也料不到一向聽話的大女兒會這般反駁她和她爹的安排。雖然男女大防,可是他們?nèi)齻€尚且年幼,過幾年再分開也不會遭人話柄,一母同胞哪里計較那么多。
“就這四間屋子,只有這樣安排,你想睡哪里!”劉氏的聲音不自主的提高了不少,一路上她背著最重的包袱,還要抱著兩歲的宋曉菓,她真的很累了。
宋蕓不是蠻不講理,只是穿越過來這么多天,如今要安定下來,她真的希望從今以后有個屬于自己的空間。
她踩過滿地的枯樹葉,跑到左側(cè)的兩間屋子前??拷箝T的那間很顯然是間廚房,只不過灶臺空空,案板上擺著幾只空瓦罐,房梁上,角落里集結(jié)了不少蜘蛛網(wǎng)。宋蕓搖了搖頭。
又推開了另一間屋子,這間屋子和廚房一樣是用土磚壘的,有一股子干泥味,屋頂雖然蓋著瓦片,卻能感覺陣陣寒風(fēng)從縫隙處穿過。
如今已近初冬,天氣一天比一天冷。宋蕓縮了縮脖子,不甘心的回到了右側(cè)的大瓦房。
劉氏白了她一眼,將肩上的包袱往她懷里一扔,把懷中的宋菓也放到了地上。
“戚伯,真的很感激您將這么好的院子租給我們一家,您真是大好人吶?!眲⑹嫌芍缘母兄x。
“哪里,哪里。利安曾經(jīng)幫過我的大忙,我這也算是報了他的恩惠吧?!逼堇系B連擺手?!昂昧耍坏⒄`你們了,我還得去招呼店里的生意。你們就自己費力打掃一下,晚上能好好休息。不想要的就丟在廊下角落里,我再抽時間整理?!?p> “也好,那就不留您了,我們娘幾個這就收拾起來。您快去前頭吧,莫耽誤了生意?!眲⑹蠈⑵堇系偷搅饲霸嚎?。
戚老爹去了鋪里,劉氏開始張羅收拾院子和屋子。她負責(zé)打掃她和宋利安那間大屋和廚房,宋蕓負責(zé)打掃她們姐弟三人的大屋。而宋明意兄弟倆負責(zé)打掃院子里的枯葉,宋菓則開心的屁顛屁顛的跟在哥哥門身后樂的正歡。
宋蕓推開房門,上下打量了一下。這是一個方方正正的大瓦房,房間里只有一張大床,床旁沿著墻放著一個成人高,兩米多長的柜子。
屋里中央放著一張大大的方桌,桌底下塞著兩條長凳。上面堆著厚厚的一層灰塵,因為突然猛地開門帶進一陣風(fēng),迎面而來的灰塵讓宋蕓劇烈的咳了起來。
這得多少年沒有人住了!瞧瞧這梁上的蜘蛛網(wǎng),還有地上一灘灘黑色不知名的蟲粑粑,看著實在讓人頭皮一緊。
作為一個成年穩(wěn)重的靈魂,宋蕓強壓住自己想吐的喉嚨,沖出去提了一桶水往地上一沖,黑色蟲粑粑隨即散開,濕了的蟲粑粑味道更叫人難受。
宋蕓從包袱里翻出一方手帕,對角疊成三角形綁在鼻子上,成了一個簡易的口罩。
又去廊下找了一把掃把,憋住一口氣,微瞇著眼睛瘋狂的掃了起來,一陣陣塵土飛揚,猶如‘太虛幻境’。
地算是干凈了很多,宋蕓又吆喝兩個弟弟抬桶水進來。先用干凈的掃把掃掉床上、桌上的灰塵。再用劉氏給的破衣服當(dāng)了抹布,就算是件非常破爛的衣服,劉氏還是咬了咬牙,家里是真的窮。
直到日頭落到院墻外,宋家老小才癱坐在院子中間的空地上。一家五口都臟的不成樣子了,臉兒也都是臟兮兮的。
宋蕓的肚子咕嚕嚕的叫喚個不停,連日趕路本就吃的不好,這又干了一下午的體力活兒,肚子早就唱空城計了。
不等宋蕓叫嚷,宋明風(fēng)早就喊了起來!“娘!好餓呀!餓的都心疼!”他的一張小臉扭曲的皺在一起,雙手拉著劉氏的袖腳不停搖晃。
“這樣吧,蕓兒帶著明意去街轉(zhuǎn)角買幾個旱饅頭回來。晚上是做不成飯了,鍋碗瓢盆我們都沒置辦?!眲⑹蠌膽阎忻鰩讉€銅錢遞給一旁的宋曉蕓。
“?。『叼z頭!”宋蕓無奈的嘆了口氣,真是餓極了都沒有吃的愿望。
所謂的旱饅頭,就是饅頭的最低配置,是用夾了米糠的陳年舊面做成暗黑色饅頭,口感粗糙,不堪入喉。
吃慣精致美食的宋蕓,覺得吃那東西簡直像在受刑,可是在大牛山上宋家一家隔個三天五天的就得吃上一天旱饅頭,便宜飽腹,當(dāng)然那不是市集買的,而是劉氏自己拿著家里的糙面做的。
穿越過來宋蕓吃過一次,她,情愿餓一天也不想吃那個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