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一直沒有再聽到除了剛才那一聲房門被打開以后的聲音以外。
她就再也沒有聽到什么旁的聲音的時候,按捺許久,她這才試探性的微微半睜開一只眼睛。
卻徒然見到一個白衣白發(fā)白胡須的老者,此刻就站在她的面前。
那張臉就與她的臉相隔不遠(yuǎn),被放大了幾倍。
由于這一幕來的實(shí)在是太過猝不及防,只見沈漫當(dāng)即就嚇得跳了腳,從榻上爬了起來。
站在榻角處,指著那老者道:“你你你你……”
可能由于連日來發(fā)生的事情太多,她受到了不小的驚嚇,此刻竟是連一句囫圇話都說不全了。
那老者板著臉,直起身子來,捋了捋雪白的胡須,冷哼一聲道:“你什么你,你知道老夫是誰嗎?
睜開眼睛就你你你的,睡了這么幾日,把腦袋睡的進(jìn)水了???
還是這幾日喝老夫的湯藥,讓藥渣糊了腦子?
看你這么活蹦亂跳的,我早就說過無事了,那小不死的還非得勞駕我親自照看你……”
沈漫倒是沒再聽到他又說了什么,只見他罵罵咧咧的轉(zhuǎn)身一邊罵著,一邊出了屋子。
到了門口處,似乎是遇到了什么人,依舊用那種不和善的語氣說了一句:“去告訴你家碧瀾君,就說那小丫頭片子醒了。
讓他莫要再來煩老夫,否則老夫就拿新研制出來的七日悶,封了他的嘴。”
說完,沈漫便再也沒聽到外頭還有什么聲音了。
很長一段時間,四周又恢復(fù)了安靜,沈漫這才漸漸的平靜了下來。
身體靠著墻壁緩緩的滑了下來,就在她稍微舒了一口氣的時候,卻儼然聽到門外又鬧騰了起來。
她立刻下意識的將自己縮在角落里,蜷成一個小團(tuán)子。
然后睜大了雙眼,一臉戒備的盯著門口,不多時果然進(jìn)來了三三兩兩的人。
為首的正是那日在山洞里受傷的年輕哥哥。
此刻他儼然已經(jīng)換下了那日在山洞里帶血的衣衫。
取而代之的是另一身奶白色水浪明紋衣衫。
手里也多了一柄長劍,那長劍的劍鞘上刻了幾朵霜花,劍柄處則吊了一個霜花藍(lán)穗子,周身劍氣冷冽異常。
他的身后還跟著另一個看上去稍微比他年長一點(diǎn)的少年。
那少年也是長得一副眉清目秀的模樣,身著一套灰色水浪明紋衣衫。
手里的佩劍也是一副氣勢如虹的氣澤,劍鞘上則刻了一條自劍柄盤旋而下至劍鞘底部的青龍。
與此時那個她救下來的少年人手里的佩劍氣澤截然不同。
二人身后還跟著其他幾個年輕人,看裝束應(yīng)該是這里的低階小輩。
此刻正滿腹好奇的打量著縮在榻角的沈漫,卻礙于身前兩個人在場,一群人皆默契的打量的小心翼翼。
也不敢多說什么話,這時那個灰衣男子上前兩步看著沈漫,忽然深深地鞠了一躬。
他如此一動,其他人竟然也跟著如此,這一舉動著實(shí)又把沈漫嚇得夠嗆。
這時那個灰衣男子道:“在下蘇廣茶,多謝姑娘搭救舍弟玉珩之恩?!?p> 他這一說,沈漫腦子里還沒轉(zhuǎn)過彎來,卻又聽得那男子身后一眾彎腰之人,再次重復(fù)他的話說道:“多謝姑娘搭救碧瀾君?!?p> 幾個人幾句話,卻忽然出了如此多的稱呼,彼時沈漫原本就腦子里糊里糊涂的。
如此一來,竟越發(fā)糊里糊涂了起來。
許是見沈漫一言不發(fā),還是身體瑟縮的在榻角上蜷著。
那白衣男子虛扶了那灰衣男子一把道:“兄長怕是又嚇著她了。
道謝不在這一時,待她好了再行道謝也不遲?!?p> 灰衣男子這才起身看了一眼沈漫又看了一眼白衣少年,這才微微點(diǎn)了點(diǎn)頭。
然后又囑咐了幾句,讓那白衣男子也多多注意身上的傷。
繼而提劍離去,他這一走,其他人便也跟著浩浩蕩蕩的離開了。
整個屋子里霎時間就再次安靜了下來,只余下了沈漫和那白衣少年。
二人對視彼此許久,最終還是那白衣少年朝著沈漫申了手過去:“過來,別怕?!?p> 僅僅只有這四個字,沈漫便不知為何,竟真的鬼使神差一般的從榻角爬了過去。
有些瑟縮的小手,輕輕的搭在了那少年的掌心。
目光一瞬不移的盯著那少年的臉上,許是被沈漫看的有些不自在。
少年溫潤一笑,似是打趣一般的說道:“我的臉上可開了花?”
聽到如此言語,沈漫這才意識到自己方才好似失了禮數(shù),急忙低下了頭去。
這才發(fā)覺此刻雙頰早已經(jīng)發(fā)燙,連著脖子根兒都隱隱發(fā)熱。
少年?duì)恐铝碎剑謳退研哟┥?,這才牽著她來到了那個圓桌前坐了下來。
輔一坐下,沈漫就聞到了一股飯香,肚子也十分配合的“咕嚕嚕”叫了起來。
她輕抬眼眸,就見到了桌子上此時正放著一個砂鍋和幾個青菜盤子。
那香氣便是從那砂鍋里飄出來的,聞著那濃郁到連鍋蓋都擋不住的味道,沈漫暗暗的吞了吞口水。
并確定那砂鍋里一定放了一只小雞,還有用那小雞燉出來的湯汁。
如此一想,沈漫忍不住又吞了吞口水。
心道這到底是不是給她準(zhǔn)備的,若是給她準(zhǔn)備的,又為何到現(xiàn)在還不動手給她盛一碗呢?
正如此想著,就見那少年果然動手盛了一碗雞湯。
遞到了她的面前,繼而輕啟唇畔說道:“想來你睡了這么許多天。
定然是餓壞了,吃吧!”
沈漫正發(fā)愁,要是他再不給她盛,她可就自己動手了,什么禮數(shù)不禮數(shù)的。
在餓肚子面前,全都不值一提……
此時只見她立刻端著那碗雞湯就往嘴里送。
坐在一旁看著如此狼吞虎咽的沈漫,那少年忍不住勾了勾唇。
手里拿著勺子,準(zhǔn)備再給她盛一碗。
卻見沈漫放下空蕩蕩的碗時,眼角卻不知什么時候流下了兩行清淚。
少年眉頭一緊,以為這雞湯味道欠佳,難吃到竟讓這小姑娘流了淚。
于是便下意識的用一旁的小湯勺盛了一勺放到了嘴里。
卻發(fā)覺那味道沒什么不對,與他平日里喝的雞湯沒什么區(qū)別。
可是此刻,沈漫的眼淚卻越來越?jīng)坝浚笥泻訅螞Q堤勢不可擋的意思。
少年有些不知所措的看著她道:“姑娘……可是哪里不舒服?”
沈漫也不理會他,只兀自坐在那里,默默地低著頭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