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那人此話一出,橋上還滯留著的一些人,立刻退下了橋去。
其中自然也包括得了機會就拼命賣糖葫蘆的那個“奸商”。
霎時間,橋兩邊的人群立刻臊動了起來,大家開始竊竊討論起了那些人。
其中還有幾個人已經(jīng)開始把這些人的出現(xiàn)歸咎到了,妖女可能已經(jīng)重歸于世的猜測上了。
否則怎么可能平靜了十幾年,忽然就無厘頭的冒出來幾個自稱是妖女徒弟的人來?
還如此大言不慚的揚言要替妖女報仇呢?
若說不是得了妖女的授意,誰相信呢?
聽聞種種言論,青黛有些不敢抬頭看沈漫。
不多時,那群狼妖就被那些人給帶走了。
橋上立刻恢復如常,只是還有少數(shù)人在議論這件事情。
沈漫揉了揉眉心,嘆道:“我這剛剛出谷,你這小兔子,可是送了我一份大禮呢!”
青黛委屈巴巴的牽起了沈漫的手說道:“沈姐姐,對不起啊,我好像又給你惹麻煩了……
可是……可是我就是忍不了他們這么污蔑你??!
你明明就是這個世界上最好最好的人??!”
如此說著,青黛竟忍不住哭了起來。
沈漫再次望天,無奈道:“別哭了,我不是要怪你的意思。
畢竟人無完人,妖……也無完妖嘛!
況且我這半人半妖的,原本也沒指望自己能在這世間混個風生水起??!
我的好自然不需要天下人皆知,只需懂我的人知道便好。
那些無關(guān)緊要的人,罵了就罵了吧,我又不會因此少活幾年是吧?”
聽到這話,青黛竟哭的越發(fā)委屈,直言道:“可是……可是上次你就差點死了……”
沈漫愣了愣,不知道該怎么安慰她,只得抱著她說道:“好了,好了,我這不是活的好好的嗎?
別哭了,一會兒引人注意可就不好了?!?p> 聽了這話,青黛立刻收了眼淚,從沈漫的懷里出來以后,這才巴巴的又把手里的糖葫蘆遞給了沈漫一個。
那幾個狼妖被渾渾噩噩的抓到蘇廣茶面前的時候。
依舊還是渾渾噩噩的,那為首的弟子,將事情大概同蘇廣茶說了一遍。
只見蘇廣茶沉默許久,忽然擺著手說道:“將他們先帶下去關(guān)起來吧!”
那幾個弟子聞言,立刻詫異的問道:“尚辰君難道……不需要審審他們嗎?
底下的民眾都有人開始猜測是不是妖女沈漫重歸于世了……”
那人話還沒說完,蘇廣茶便忽然起身說道:“此事無須再言?!?p> 說完,就離開了議事廳,徒留幾個不明所以得弟子,最終只得將那幾只狼妖拖了下去。
蘇廣茶一路順著青石板鋪就得路,來到了一個院門前,停住了腳步。
這個院子,他已經(jīng)許久沒有進去過了,倒不是他不愿意進去,只是里邊的人誰也不見罷了。
他猶豫了片刻,但還是嘗試著敲了敲門,這十幾年間,他不是沒有以各種理由來要求見過他。
可是均被對方給無情的拒之門外了。
當年,他將滿身是傷,死生不明的他帶回來的時候,那也是親眼看著對方生無可戀,一心求死的模樣的。
好在他鍥而不舍的在他榻邊守了三天三夜,一遍遍的告訴他,那小丫頭的尸體并未找到。
沒找到尸體,就不算已經(jīng)死了,這才讓他有了活的念頭。
頭幾年,他一直臥榻養(yǎng)傷,雖得了一條命,可是整個人都變得郁郁寡歡了起來。
話也越來越少,甚至有些時候,幾天都不肯多說一句話,可是愁壞了他這個做兄長的了。
后幾年他幾乎瘋了一樣四處游歷,直到最終真的遍尋不到那個人以后。
這才心如死灰的回到了天塢城,回到了這間屋子,那個小丫頭曾經(jīng)住過的房間。
從此以后,十年間,他便再也沒讓人進過這個院子了。
他自己也再沒踏出來過,這個院子,于他而言就好像是一個牢籠一般,困著他的人,也困著他的心。
蘇廣茶又豈會不知,自己的這個弟弟到底是為了什么才如此心甘情愿的畫地為牢的。
還不是因為心里愧疚,悔恨,愛的越深,悔的越發(fā)徹底。
果然,如同往常一般,他敲了門以后,里邊沒有任何的回應。
只見他猶豫片刻,便將方才在議事廳隨手寫下的一張字條,順著門縫扔了進去。
果不其然,不出片刻,那扇關(guān)了差不多十年的門終于重新被人從里邊打開了。
蘇廣茶萬萬沒有想到,再次見到自己的這個弟弟的時候,對方竟然是這個模樣的。
只見楚玉珩一副彎腰駝背,胡子長短不一的吊在下巴上。
頭發(fā)都好像許久沒洗了一般,油膩膩的一縷一縷的如同鳥窩一樣,頂在頭皮上。
身上的一件大紅色衣衫,也皺皺巴巴的,看樣子已經(jīng)穿了不知道多久了。
整個人看上去竟然如同一個垂垂老矣的年邁老者。
要是放在十幾年前,蘇廣茶恐怕怎么也想不到,曾經(jīng)那般嚴于律己的楚玉珩。
仙門百家的楷模碧瀾君,竟然會有一天變的如此邋里邋遢,不修邊幅,彎腰駝背……
已然看不出半點曾經(jīng)碧瀾君該有的樣子了。
蘇廣茶還在看著楚玉珩失神,楚玉珩卻率先將手里的紙條舉到蘇廣茶的面前問道:“什么意思?”
蘇廣茶這才將自己的思緒拉了回來,然后說道:“不請我進去坐坐嗎?
我可是得了消息,就一刻都不敢耽擱的來見你了?!?p> 楚玉珩愣了愣,但最終還是讓開身子,將蘇廣茶讓進了院子。
這座院子,蘇廣茶已經(jīng)十幾年沒進來過了。
之前是因為這是女眷住的地方,他是個男子不好隨便進出,恐有損那小丫頭的名節(jié)。
后來,那小丫頭被逐出師門,楚玉珩就把這里封了,他便也就沒什么理由進來看看了。
再后來,楚玉珩自己住了進來,連院門都沒再打開過了。
如今站在這個院子里,他卻驚奇的發(fā)現(xiàn)。
這里似乎與十幾年前,他將那個小丫頭初初送到這里的時候幾乎一模一樣。
他正欲推門進屋,胳膊卻被楚玉珩給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