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殤憂

番外二

殤憂 若非十三 4219 2021-06-17 03:08:45

  次日清晨,林玉在軟塌上坐起身來,只覺得腰酸背痛,看向內(nèi)堂床榻上睡著的蕭綽,只輕手輕腳的穿上衣服,

  門外侍書站立多時,看到林玉的眼色示意小聲一些,卻聽到內(nèi)里蕭綽的傳喚,隨即端過熱水走去房中,林玉則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走下了樓

  蕭綽今日的氣色好了許多,便吩咐侍書幫她更衣,想著下床走走,

  蕭綽看著銅鏡中徹底不同的自己,穿戴如普通富貴人家的婦人,倒真是有幾分像是宋人的裝扮

  侍書在一旁說道:“娘娘這身很好看,奴婢侍奉多年,從未見過您如此輕松的”

  蕭綽淡然一笑,不予置否

  林玉在樓下洗漱過后,看到蕭綽如此的模樣,心下一動,緩步走到了蕭綽身邊,

  侍書見此自己退了出去,

  蕭綽看向林玉一臉欣喜的模樣,隨說道:“阿玉,我這樣穿,你喜歡么?”

  “很好看”林玉不覺一吻在了她的側(cè)臉,,口中只說了這三個字,兩人卻相擁了許久,

  過得一會,林玉看著依舊披散著青絲的蕭綽說道:“阿綽,我為你挽一個我們家鄉(xiāng)婦人的發(fā)髻,在大宋,都是很普遍的”

  蕭綽但笑不語,隨著林玉的動作,靜靜的不說話

  由于整個客棧都被林玉付了銀錢包下,一樓廳堂中都命人隔開,林玉扶著蕭綽坐在中間一張臺桌上,侍書端過來早膳后說道:“娘娘,這是按照明遠先生寫下的食譜,奴婢看著廚房做的”

  蕭綽拿起調(diào)羹后嘗了一下,頓時皺起了眉,說道:“這怎么比湯藥還難喝,”侍書正欲說話

  “阿綽,你現(xiàn)在身體虛弱,只有多吃些,才能恢復”說完徑直拿過了瓷碗,吹涼了后喂至蕭綽嘴邊,才看到她愿意一口口的吃下去

  蕭綽多年來身體極好,這一回是把一生的苦味都嘗了個遍,

  林玉小心翼翼的看著她把一碗藥粥吃完后說道:“阿綽,如今是到了薊州境內(nèi),過會我們便啟程,大約晚間便可到燕山”

  “恩,一切都聽你的”蕭綽昨日就聽了侍書的稟報,隨即也安排了暗衛(wèi)先行去燕山安置

  此刻李景陽也走了下來,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堂中的蕭綽,蕭綽也察覺到了,兩人的目光定在了一塊,片刻,李景陽坐在了蕭綽的對面,林玉看著后先開口說道:“景陽,昨夜睡得可好”

  李景陽并不搭理他,伸手拿過桌上的早膳,緩慢的吃了起來

  林玉看了眼一臉溫怒的蕭綽,又看了眼滿目清冷的李景陽,只覺得自己坐中間難熬,

  恰好明遠走了進來,身旁的暗衛(wèi)拿了大包小包的藥材,

  “林將軍,看起來太后娘娘的身體是好了大半啊,都能走動了”

  林玉快速站起身來走到明遠身旁回道:“還是多謝先生的醫(yī)術(shù)精湛,林玉永生不忘”

  明遠走至李景陽身旁,附身行禮后看向林玉,也不客氣的說道:“將軍不必掛心,在下只是聽從公主的吩咐,話說太后娘娘身體既然已無大礙,那在下也就放心了,”

  李景陽只是抬眼看了蕭綽,冷笑一聲

  蕭綽回以眼色,卻說道:“多謝先生”

  午間,林玉收拾好行囊后,侍書扶起蕭綽坐上了馬車,出城途中,明遠策馬道別,又交代了些補氣養(yǎng)身的方子后,一騎揚鞭而去,

  燕山外的村鎮(zhèn)中,零零散散的落了數(shù)十戶人家,林玉看著鄉(xiāng)間小道馬車不容易過,便讓暗衛(wèi)留守燕山鎮(zhèn),牽了三匹馬過來

  林玉拿過侍書手中的披風給蕭綽披上,轉(zhuǎn)身將她抱上了馬,李景陽則是一馬當前而去,侍書又囑咐了暗衛(wèi)半晌,才策馬追了過來

  路上,林玉擔憂蕭綽的身子,小聲問道:“阿綽,你覺得累不累?”

  蕭綽一個白眼過去說道:“你怎么越來越啰嗦了,”林玉聽則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只是蕭綽又看向前方的李景陽心中氣惱,卻不表露出來,

  林玉看著天邊的云霞鮮紅,又覺得些悶熱,怕是夜間會有一場大雨,直到在一處簡樸的莊園處,才勒馬停了下來

  蕭綽端坐馬上,看著林玉過去敲門

  不得一會,一個穿灰布短打的小廝過來開門后看到林玉后急忙說道:“您回來了,老太爺今日還念叨著時辰呢,小人這就去稟報”

  林玉只回了一句,小廝聽了后快步跑進了園內(nèi),林玉則走到蕭綽身前,為她牽了馬往里面走去,李景陽也不懷疑,只跟著進去

  林玉囑咐她等片刻,隨后獨自進了廳堂后,大約半刻時間,身后一位老先生也走了過來

  只聽著林玉站在一旁說道:叔祖父,景陽您早已見過,這位是阿綽,也是侄孫的妻子”

  蕭綽聽到這個也字,心里極度不舒服,李景陽只走向前附身行了跪拜禮后說道:“孫媳李景陽,見過叔祖父”

  林知遠看了看點了點頭,又問道:“景陽上次一別,如今也有二十余年了”

  李景陽輕聲說道:“二十五年了,叔祖父”

  林知遠看著溫良賢惠的李景陽,又看向低頭的林玉,只覺得嫌棄萬分

  林知遠這才對蕭綽說道:“蕭夫人大名,老朽雖遠在深山,卻也早有耳聞,”

  林玉面上尷尬萬分,走到蕭綽身旁,拉了一下衣襟后,蕭綽并不動作,只坐著也不看林知遠

  林玉說道:“叔祖父,阿綽她身體不適,這幾日兼程也有些累,您別和她見怪”

  林知遠也不介意,示意管家奉上茶水后對林玉問道:“只是這回,承殤怎么沒有一起過來”

  林玉幫蕭綽拿過溫熱的巾帕擦了手后一邊回道:“承殤如今在也都鎮(zhèn)守,得不了空一起回來,大約年節(jié)的時候,就能見到了”

  晚間,蕭綽在林中別苑的書房端詳這個莊園的布局,林玉讓侍書也去休息會,便自己給蕭綽收拾房間,聽得蕭綽的詢問

  “這些年,我只聽暗衛(wèi)稟報你們林家在江南有這么一處祖居,只是沒想到地處也有這么別致的園林,想必也費了不少心思,”

  林玉過去接了話說道“這處莊園,是當年祖父還在朝,本來是有意讓父親回鄉(xiāng)落葉,只是當時征兵入伍,父親身為將門之后只得去了軍中服役,后來叔祖父,也就是我祖父的幼弟,在也都無官無職,就回了祖籍燕山,一定居就是五十多年,我林氏的宗祠也定了”

  蕭綽轉(zhuǎn)而問道:“說說看,那李景陽什么時候跟你來過?”

  林玉手下一停,便解釋說道:“那年我與景陽成婚,她中毒昏迷后,我又重傷為明遠所救,在那段期間,帶著回來過拜祭宗祠一回”

  蕭綽聽了后只覺得心中苦惱,只走到床榻前不言不語

  林玉見了,心下也疼惜蕭綽的矛盾心思,伸手把她擁入懷中,蕭綽一臉倔強的不愿,卻被林玉一次次的撫平了氣惱的棱角

  林知遠年過九十,已是知天命過百事的年紀,林家只有林承殤一個小輩,是以只有管家林伯和他唯一的兒子林花生照料著莊園

  到了晚上,蕭綽由侍書服侍沐浴,而林玉則去了林知遠的書房商議去祭拜祠堂的事情,

  林玉回去的路上在別苑門口停留,身旁的梨花樹開了多日,片片梨花掉落在李景陽肩頭,顯然站了許久,樹下李景陽一襲白衣身影蕭瑟,在幽靜的夜晚中頗為動容

  林玉解下身上的披風走過去,替李景陽撫去了花瓣后,溫聲說道:“夜晚天涼,站在這里做甚么?”

  李景陽看著林玉為自己溫柔小心的系好披風,伸出白皙若骨的左手輕挽住林玉的右手,緩聲說道:“阿玉,這么些年了,我卻還記得那日我一襲嫁衣嫁于你的時候,父親臨終時囑咐我,小心防范蕭綽,可最后,我還是抵不過你的心,當年我心口上那一劍雖然是蕭綽所為,可是你給我的,不比那一劍輕啊”說著不經(jīng)意間,眼淚落了下來,林玉拿起巾帕替她擦去后也不動作,只讓她把這些年的委屈和痛苦都發(fā)泄出來,

  忽然聽得身后一道聲音,

  “李景陽!你給我放開!”卻是蕭綽見天色已晚,林玉遲遲沒有回房間,便自己走了出來尋,原來在花園中見到這一幕,涼風去體,身體抑制不住的咳嗽起來,

  林玉見狀急忙問道:“阿綽,你怎么出來了”

  蕭綽卻推開他,徑直走到李景陽身前說道:“李景陽,當年是我派人殺你,西夏也是我派大軍滅國的,有什么大可以找我,我早就警告過你,離他遠一點!”

  林玉擋在兩人身前,正欲說話,卻又被李景陽掌風推開,

  “蕭綽!你倒是坦然,我且不與你算我李氏皇族的血海深仇,時至今日,我仍然是林玉的嫡妻,你又憑什么讓我遠離?你配嗎?論身份尊貴,論愛慕情深,論天下情分,比起你蕭綽的那些手段,我李景陽堂堂正正!”說完一把利劍出現(xiàn)在李景陽手中,直指蕭綽喉間,林玉見狀,只得擋在蕭綽身前說道:“景陽,你聽我說,阿綽當年是有苦衷的,你哥哥當年是咎由自取……,”

  李景陽卻氣道:“你給我閉嘴!

  蕭綽此刻也說道:“林玉,你給我讓開,當年我不怕她李景陽,如今,又算得了什么”

  林玉被一把推開了,只是憂心的看著她們兩個人

  蕭綽不會武藝,可是李景陽不同,當年叱詫兩地戰(zhàn)場的西夏長公主,回想起當年,依舊膽戰(zhàn)心驚

  蕭綽多年登居高位,這氣勢自然不低,只是不見李景陽動武,而暗處的侍書也不動作

  林知遠在沉睡中,忽然聽到門外的叫喊聲,只看林花生跑了過來說道:“太老爺,大少爺?shù)膬晌环蛉嗽诶婊▓@打起來了,我爹他攔不住,實在沒辦法了,所以請您過去”言罷,只聽林知遠悉悉索索的穿衣身,在花生的攙扶下走過去

  此時,林玉被侍書拉著,蕭綽和李景陽撕扯著打在一起,李景陽也不動兵器和內(nèi)力,就用上普通女子的力氣,蕭綽則是憑借一股不服輸?shù)男愿?,兩個女人打的倒是激烈,而林玉則擔心蕭綽大病初愈的身體,想阻攔時

  “侍書,給本宮把林玉拉著,不許他過來!這是本宮和李景陽的私人恩怨,拉不住林玉,就自裁以謝本宮!”蕭綽說話間只覺得臉上一道痕疼的很,氣的又不會罵架

  侍書則是顫顫巍巍回道:“遵命!娘娘!”說著一手擒拿和林玉爭打了一起來,林玉心念著蕭綽和李景陽,一時不慎便被押在了

  林知遠一執(zhí)拐!看到此情此景說道:“都給老朽住手!”林玉頓時不動作了,侍書忙向蕭綽走了過去

  李景陽手臂上也被蕭綽咬了一口,看到林知遠過來,急忙放開了蕭綽的雙手,

  蕭綽得到擺脫后,還想過去,卻被侍書扶住了

  林知遠只覺得荒唐,

  花園內(nèi)側(cè)的涼房內(nèi),

  林知遠端坐上堂,林玉與李景陽跪在軟墊上,

  而蕭綽則是站立一旁,她久居上位,自然不會下回服軟,不顧林玉的眼色,

  林知遠翻閱了手中的族譜后,抬眼看了看林玉后說道:“玉兒,原本老朽身為你的叔祖,有些不應該多說,可這是宗祠祖居,不能不顧祖宗安寧”

  林玉低頭回道:“孫兒不孝!”

  又聽林知遠說道:“你如今也近五十歲的人了,怎么連妻子也不能顧好,景陽她嫁進林家,當年也是你自己選定的妻子,叔祖看的出來,景陽對你一心一意,”

  李景陽看了眼林玉后,并不說話

  此刻蕭綽卻說道:“林知遠,你不要太過分!”

  林玉聽到此言,急忙拉住蕭綽

  卻聽林知遠說道:“蕭綽,老朽知道你的為難和苦楚,可是你也要為玉兒的處境考慮考慮,他畢竟是景陽的夫君”

  蕭綽性格從來是吃軟不吃硬,如今聽到林知遠開始說這些話,倒是有些動容

  “當年,若不是蕭太傅陡然去世,你和玉兒又怎會天各一方,可是景陽與你是沒有半分對不住,相反,她因著玉兒的原因,這回還奔波千里救了你,就算是往年有什么恩怨,你們都爭氣半生了,難道還不夠么?”

  蕭綽退一步坐在身后的檀木椅子上,閉目流下了一滴淚

  “叔祖,一切都過去了,今日我與蕭綽,恩怨兩清”,林玉轉(zhuǎn)身望去,原來是李景陽清冷的聲音說道說,隨后與林知遠走了出去,

  只林玉一人,久久不動,蕭綽則走過去趴在他身上哭了片刻后說道:“李景陽既然說的出,就一定做得到,她已經(jīng)釋然了,你去看看她,明日我再去找她道悔,”

  林玉應了一聲后說道:“那我先送你回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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