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姐!長姐!林若桃又搶我東西!”
林若荷扯著林若蘭衣裙,圓滾滾的眼眸快要滋出淚來了,這一扯還愣生生的把倚在桌上正夢游的林若蘭扯醒了。
醒過來便只能瞧著林若荷滿眼淚光,隨后便牽著林若荷的手匆匆趕到中院,只瞧著若桃手里牽著一枚蝴蝶風箏。
林若蘭有印象,那花蝴蝶的風箏是三姨娘昨日游街的時候給若荷帶回來的,若荷喜歡得很當時就說要出去玩,這還是天晚了才沒讓她稍攔住了她。
屆時,三姨娘正在林若蘭母親的房中同她一起刺繡,一人繡了荷,一人繡了蘭。
林若蘭對三房的印象素來是不錯的,三房不是什么狠角兒,也就是時常被二房找茬心頭不快才會跟二房吵起來,但在大房身邊三房可從來沒有耍過性子。
三房對林若蘭也極好,有什么好東西也時常給林若蘭備些。
三房嫁過來這林府,她是極其不愿的,畢竟她同林正海的歲數(shù)相差了五六歲,換做那個黃花閨女也覺著嫁給一個比自己大五六歲的男人是虧了自己,心里頭定是委屈的。
可三房的娘家當時就算是綁也要給她綁來嫁的,畢竟林家家大業(yè)大,誰榜上了這親事也是不得了的,更何況都是商賈之家,這樣的親家多少人求之不得,若不是他家正碰到同林家有生意,這機會也是遇不到的。
林正海當時也是深思熟慮,思酌這三房娶是不娶,畢竟家里已經(jīng)有兩個夫人了,他素來不是什么癡迷美色的人,只是這兩位夫人到底也沒給自己添上丁。
大房身子不好,生下林若蘭之后,醫(yī)官便不再建議生育了,至此才娶了二房,可二房又落了空。他的性子同二房是兩個極端,這二房不同林若蘭的母親那般溫婉,事事都計較,今日這樣明日那樣,林正海由此便也少踏進那二房院里。
這三房如何也算是個小姐,教養(yǎng)還是不錯的,后來這門親也算是成了,只是三房時時郁悶得很,心頭不甘,也不怎么待見林正海。
那時多虧了林若蘭的娘時常帶著林若蘭去瞧三房,陪著她熟悉這家里頭,這才讓她放下了戒心,后頭一年生下了林若荷。
二房本來對這林府進三房就怨氣很大,三房又生了個女孩,自是找到了個把柄,時不時就挑事,說話又極難聽,若桃和若荷都是替自己母親爭口氣,所以兩人的關系僵得很,互相時常不對付。
這風箏的事,怕不是又是個導火索了,大房時常處理二房三房之間的矛盾,林若蘭便時常管著這兩個妹妹。
但林若蘭知道,她們兩個心頭都軟得很就是嘴巴硬些,非要爭個高下,吵架之后兩個人都心頭不舒服。
血脈這東西奇怪得很,就算素日再水火不容,到最后心頭都還念著對方。
“若桃,這風箏是若荷的,我可是知道的。”
林若蘭順著風箏線讓風箏緩緩落了些,然后瞧著林若桃柔笑,她沒有責怪的意思,這般看著倒是讓若桃心頭愧疚了,慢慢把那風箏收了回來。
“你想要玩著風箏若荷也給你玩了,你看若荷都這么大方,你是不是該謝謝若荷???若荷是妹妹都這么大方,你是姐姐是不是該做做表率啊?”
林若蘭只是蹲下來瞧著林若桃,那時林若蘭已經(jīng)七歲了,心智更是成熟得多些,性子也更隨和得多,對兩個妹妹的事也從來沒有急過臉。
若桃還是緊緊扯著那蝴蝶風箏不愿松手。
“若桃?”
林若蘭喚了一次林若桃才肯松開手,垂垂的低著頭。
“若荷,二姐不是想搶你的風箏,二姐也是喜歡這風箏想借過來玩玩,一個人玩這個風箏多無聊啊,長姐和二姐陪你一起玩好不好?”
“嗯!”
林若荷瞬的笑逐顏開,圓滾滾的小眼睛瞇成了一條縫。
林若蘭嗤笑聲,一邊牽著若荷一邊牽著若蘭站起來,望著兩個妹妹和平相處而滿眼歡喜。
“夫人!夫人!”
木香的喚聲,聲聲入夢,林若蘭恍然醒來,那滿園的春色消散去換做了那素色的內(nèi)房。
“夫人夢了什么?笑得這么甜?!?p> 林若蘭許久沒有這樣笑過,素日偶爾笑笑也只是淡然一笑,今日沉睡這一遭,倒是讓她笑得歡愉。
“夢見小時候的若桃若荷,小臉圓滾滾的,用肉乎乎的手拉著我放風箏?!?p> 許是今日見過若荷,這才讓林若蘭一下憶起從前,縱使后來百般曲折,也不影響從前的歡愉。
“夫人先喝著湯,我過去盛些菜來?!?p> 雖說今日是送林若荷走,但林若蘭心里倒沒這么沉重,反倒是輕松了些。
“放個風箏而已,夫人也能笑得如此開心。”
木香剛說完那話,林若蘭倒是嗤笑起來。
“你可不知道,當時若桃若荷為了搶那風箏都差點打起來了,后來兩個人和好一起放風箏,若荷牽著風箏跑的時候絆到了石子,我當時離得遠來不及護她?!?p> 林若蘭腦中仿若又浮現(xiàn)了當日的場景,說起這些便是嘴角輕笑。
“你知道嗎?若荷當時要跌下來的時候,是若桃跑過去護著她?!?p> “那三小姐摔了嗎?”
木香也是聽得入神,她眼里瞧著的二小姐和三小姐可是時時吵得面紅耳赤的,這些事倒是難幻想。
“摔了?!?p> 木香一臉震驚,望著林若蘭滿眼的迷惑。
“二小姐不是去護著三小姐了嗎,怎么還會摔了?”
“若桃就比若荷大了一歲而已能怎么護啊,兩個人都狠狠的摔了,但是若桃第一時間就爬起來去瞧若荷有沒有傷了?!?p> 誰能想到水火不容的兩個人竟會這樣發(fā)展,更何況兩個孩子。
“真沒想到二小姐居然還會這么關心三小姐?!?p> 林若蘭一聲輕嘆,抬著頭望那光禿禿的梨樹。
“血脈這東西真的很神奇,就算再面紅耳赤,到最后也會交融在一起,從我嫁到許公府之后,若桃身邊就只有若荷了,若荷這一走,最舍不得她的……自當是若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