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水馬龍的街上,夜風清冷,梁璐抱著自己腳步虛浮地走在路上。
我,做了什么?她不敢置信地看著雙手,纖細的手指根根如白玉般,顯得上面沾染的殷紅血跡更加刺眼。
耳邊的聲音,有一瞬間被放大了數(shù)倍,汽車鳴笛、音響播放,甚至公交車上小情侶親昵耳語的聲音,全部充斥在梁璐的耳中,她下意識地捂住雙耳,跌跌撞撞地朝安靜方向走去。
“呼,呼,呼……”梁璐耳中聲音漸漸落下,她身子蜷起蹲在地上,雙手抱住自己發(fā)出輕微的啜泣聲,壓抑著哭聲的她像一只離群的小獸,孤獨而又絕望。
“噠,噠,噠……”腳步聲輕快而緩慢,自她身后的遠處響起,最終停在梁璐身前。修遠摘下棒球帽,看著縮成一團的梁璐,一時不知該說些什么。
他低下身,伸出的手猶豫再三,還是落在了梁璐背上,輕輕地安撫哭泣的女孩。
梁璐抬起頭,淚眼朦朧地看著修遠,眼中的淚花落得更快了幾分。
最終,修遠主動打破了這份沉默,他語氣溫柔如黑曜石般的瞳眸看著梁璐,良久才說道:“你……受委屈了……”
“嗚嗚嗚……”梁璐的哭聲,在聽到修遠這句話之后,漸漸由啜泣變大,臉上畫的濃妝被淚水沖刷,兩眼好似熊貓暈開一圈黑,模樣可憐又無助,與平時在銀月小隊中冷靜睿智的她判若兩人。
“哎……”修遠微不可聞的嘆口氣,伸出另一只手將梁璐擁入懷里,想要給她帶去一些溫暖。
梁璐頭靠在修遠前胸上,再也忍不住“哇”的一聲大哭起來,拋卻身份與驕傲,放聲大哭。
“修遠,我……我殺人了!嗚嗚嗚……我殺了他……”
“我知道,我都知道……”修遠輕聲說道:“這些事情,不怪你,真的……不怪你……”
梁璐聽到修遠的聲音,想伸手環(huán)住修遠的腰身離他更近一些,前撲的力氣太大,令修遠未穩(wěn)朝后面倒去,兩人以極其曖昧的姿勢倒在地上,梁璐小臉埋在修遠肩頭,淚水不受壓抑地奪眶而出,浸濕了修遠的衣襟。
梁璐身上,漸漸浮現(xiàn)出紅色的光芒,猶如螢火一般星星點點,隨著光芒的增多與匯集,在二人上方出現(xiàn)了一個女孩的樣子,她朝著梁璐鞠了一躬,露出釋然的微笑。
隨后,她的身影在夜風中搖動,猶如風中殘燭,忽隱忽現(xiàn)最終消失不見,螢火般的紅色光芒漸漸升高,在修遠眼中轟然碎裂成無數(shù)紅色雪花,在風中繞了一個圈,流入梁璐體內(nèi)。修遠看著月明星稀的夜空中落下的光,喃喃道:“終于,都結束了……”
多年之后,一名有幸進入銀翼軍團的新兵經(jīng)常同人說起小時候的奇遇:在那個奇妙的夜晚,他在自家樓上,曾經(jīng)見到過一場雪景,一場綻放出玫紅色光芒的美麗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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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遠將脫力沉沉睡去的梁璐帶回邢宅安頓好,同蘇暖坐在陽臺看著遠方明滅的燈火時,回想起尤格大人的話:“梁璐身體里的異靈情況最近不穩(wěn)定,你要時刻關注著她?!?p> 尤格大人對異靈的了解非比尋常,上次利用尤格大人的羽毛雖然克服了異靈的排斥,但不代表異靈本體的意識消失了,相反,異靈的意識時時與梁璐同在。
見到劉子良時的發(fā)狂只是第一次,但絕不是最后一次,只有梁璐完成了異靈生前的心愿,才能徹底擺脫異靈的意識,將純粹的力量與自身結合。在這之前她將會受到異靈意識的影響,且這種影響會隨著二者在一起時間的增加而不斷增強。
修遠通過辛卯的話已經(jīng)猜測出梁璐的目的,他來到菲麗夜總會看著獨自行動的梁璐,卻沒有去插手她的行動,這件事,只能由她,或者說她靈魂中的小雅來完成。
在梁璐動手之后,他切斷電源讓梁璐安然脫身,將監(jiān)控錄像全部毀掉,讓警備員查無可查,甚至還厚著臉皮從尤格大人那里求來特制的藥丸,將酒保小鄭近期的記憶消除。
這一切,都是為了讓梁璐今后的生活能不受小雅與劉防的影響,重新開始。
盡管他不認可這種暴力的方式,但涉及異靈不能用常理去判斷對錯,他能做的就是盡全力,去幫助自己的朋友渡過難關。
“璐璐還好吧?”蘇暖將手中一張宣傳畫冊遞給修遠,朝梁璐休息的房間望了一眼。
“沒事,她只是脫了力,休息一晚就好了。”修遠拿過畫冊,笑著說道:“這是什么?博物館展覽的宣傳畫冊?”
“嗯,小語今天拿回來的。”蘇暖伸出水蔥般的食指朝畫冊首頁一處展品點了點:“你看看這件展品,有驚喜哦?!?p> “什么啊,神神秘秘的……”修遠話未說完,眼睛睜大仔細看看畫冊左下方一處不顯眼處的圖片。
一尊三足鼎,表面雖斑駁不堪仍能看出鼎身描繪的圖案,外圍一團升騰火焰與火焰中的游龍,即便經(jīng)過鼎身雕刻手法的藝術變形,仍舊能夠清晰地分辨出,那就是銀月小隊在考核山中遭遇陰兵過道時看到的軍團圖騰。
“小暖,明天這家博物館有展覽么?”修遠滿臉興奮地盯著圖片上的三足鼎,急切的問道。
“放心吧,明天上午就有一場展覽會?!碧K暖雙手端著咖啡杯,溫暖的氣息令她舒服地瞇起雙眼,好像一只小貓一樣慵懶愜意。
“這家博物館的名字,竟然叫……離火博物館?”修遠喃喃說道:“這個名字不會是巧合,可能……可能這家博物館的主人會知曉一些離火國的事情!”
這家私人博物館,是艾斯市幾家老牌私人博物館之一,據(jù)說已經(jīng)存在了上百年的時間。修遠有所耳聞,但對于這些歷史文化不關心的他,還從未去過。
蘇暖低垂著眼睛,茶色的眸子中閃爍著莫名的情緒,她輕聲問道:“為什么,你對離火國這么感興趣呢?”
修遠撓撓頭,說道:“我總感覺,離火國與現(xiàn)在的夜魔爆發(fā)之間存在著某種聯(lián)系……說不清是為什么。”
蘇暖甜甜一笑,將手中咖啡放到修遠手中,心中的不安感又一次襲來,離火國,這三個字在她心中成為了揮之不去的字眼,接近這個失落的文明越近,她的心越發(fā)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