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松名嘆了口氣,答非所問道:“我知道的也就到此為止了。我看到身邊這些熟悉的秦俑,再一聯(lián)想‘嶺南’,我發(fā)現桃花澗一定和趙佗和秦朝扯上了關系。也可能和徐福也扯上了關系……”柳松名停下腳步,對我道,“說白了,就是和長生扯上了關系?!?p> 我走出了幾步,聽到身邊沒了聲音才發(fā)現柳松名在我身后看我。
我想了想,便道:“我知道啊,一直都知道。秦五爺不就是在找長生的工具嗎?”我搖了搖頭,“哦,不。是永生的工具。”
柳松名做了個請的手勢,我們繼便續(xù)向前走。
他道:“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我們只能相信我們能夠看到的東西。秦五爺素來行事神龍見首不見尾,我也不能妄自揣度他的心思。”
遠處出現了微弱的光,似是月光。
柳松名忽然拉住我道:“少主,咱們稍等片刻。那兒應該就是出口了?!?p> 我的興奮頓時無影無蹤,那種逃出生天的感覺頓時變成了對未知的莫名恐懼和向往。我忐忑著道:“那兒就是桃花澗了!我要見到了李爺爺了嗎?”
柳松名抓著我的胳膊使勁握了握,我這才感覺到他的手心已經開始冒汗了。
很久不見的金鳥從外面悄無聲息的飛了回來,最終落在了柳松名的手上。
“怎么樣?”我問道。
柳松名的笑很假,但是話語里有對我的安慰:“走吧,有個老熟人在門口等我們?!?p> “老熟人?”我詫異道。
“嗯?!绷擅皇屈c了點頭。
“那……”我打著手勢詢問道。
“走吧,總會來的?!绷擅p輕拍了拍我,像是鼓勵我似的。
兩邊的人俑真的已經成為了穿著鎧甲的將軍形象,接近洞口時,這不多的十幾對將軍人俑從跪姿變?yōu)檎咀耍粋€個神情肅穆、莊嚴。
洞的出口有月光和星光襲來,在不遠處的一顆樹下,有一個人含笑而立,敲打著折扇不急不緩地道:“爺,你還是來了。”他搖了搖頭,輕聲道,“不該來啊,不該來?!?p> 這人正是陸楓琴。
“陸……陸大哥!”我雖然驚喜但是還是有所克制,陸楓琴和柳松名可算是死敵。
“柳司公,多年不見風采依舊啊?!标憲髑賹χ液土擅Я吮?p> “陸司公,那年一別沒想到你還能茍活到現在,失敬?!绷擅嗍潜囟Y,言語直接,“秦五爺呢?”
“秦五爺?”陸楓琴啞然失笑,有一瞬間的落寞,“什么秦五爺?”
“你!”話不投機,柳松名身體微微有些顫抖,眼看著就要發(fā)作。
陸楓琴甩開折扇扇著胸口,風聲呼呼作響。突然,他收住了折扇,點指柳松名道:“柳司公,你還裝傻!難道不知道是我一個人到的這里?”陸楓琴的臉上浮現出了笑容,“而且,別怪我沒提醒你,不要在這里動手哦……真的會死的?!?p> “哎呀,又有新人來了。”突然間,一道聲音從洞頂傳了過來,一個滿面白須的小老頭從一丈多高的洞頂翻身到了離我和柳松名一米處,拱了拱手,“好家伙,還有個細皮嫩肉的娃娃。”
“高手?!绷擅秃纫宦?,跨前一步當在了我的面前,抱拳道,“前輩,我們是……”
那小老頭揮手打斷了柳松名的話,這一揮手間氣勢所沖,我被柳松名一只手臂壓著連著后退了好幾步。
那小老頭道:“我不管你們是誰,進了咱們桃花澗就是這里的人。咱們這兒沒有什么規(guī)矩,就是好進不好出。尤其是你們倆,不要徒生是非?!毙±项^指了指柳松名又指了指陸楓琴,“底子不錯,就是太老了,不過主人應該會喜歡的?!闭f完,這小老頭一個鷂子翻身,朝上一躍就消失在了洞口上的山崖上。
“這……”我被驚得一愣。
陸楓琴敲著折扇笑道:“柳司公,現在你明白了?”
柳松名皺眉道:“我們被人騙了?”
陸楓琴點頭道:“并沒有。合作還是繼續(xù)斗下去?”
柳松名回頭看了我一眼,嘆了口氣:“來吧,他比咱們早來幾個月,肯定比咱們知道的多。”
我、柳松名、柳松名三人找了塊石頭坐了下來,我在中間,他倆各自在一邊。
“說說吧?!绷擅麖谋嘲锾统隽艘恍┏缘倪f給我,仰了仰頭指示陸楓琴可以說了。
陸楓琴對柳松名的態(tài)度沒有抱怨,言簡意賅道:“這是個等級分明的地方,能爬上去才能知道真相,爬不上去就死在這里。這里,就是桃花澗。”陸楓琴指著遠處的一座大山道,“下面的村莊你能為所欲為,除了殺人和不能招惹任何一個穿黑衣服的人。你要得到上一層的滿意,當上一層滿意你之后就會允許你再上一層,直到你能夠見到這里的主人?!?p> “黑衣服?剛才那個……”我插嘴道。
“是。他們是主人的使者,記錄我們每個人的工分。我用了將近四個月的時間才探明了這個道理,這是個有規(guī)則的地方,而這個規(guī)則的制定者是山上居住的主人?!标憲髑俎D了轉眼珠,“我對剛進入到這里的我們的處境定義為——外來的賤民,最低等的人?!?p> 我蹙著眉道:“我沒怎么聽懂。”
陸楓琴善意地笑了笑:“爺,這事說來也簡單。你就把自己當作是在企業(yè)里掙工分就成,只不過你在工作的時候能知道你哪里做的對哪里做的不對,你甚至能溜須拍馬往上爬。但是在這里,你不知道任何規(guī)則,只有領導單方面的認可你了才會提拔你。”
“那你……”柳松名對陸楓琴道,“你已經見到高層的人了?”
“我從最底層爬到了第二層,不過我仍然不知道我什么時候才能見到這里的主人?!标憲髑僦惫垂吹乜粗擅?,“交出神的世界,我告訴你怎么直接升到第二層。”
“不急。”柳松名淡淡一笑,指著遠處的山道,“我猜那里一定有什么可以直接升到第二層的信息,不然剛才那位高手也不會冒出來震懾我一把。神的世界是段司公管轄的,你可以去找他要。”
“哼?!标憲髑僮旖嵌读硕叮€是深吸了一口氣,心平氣和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和吳東強在搞什么把戲,現在國外那些東西已經比古董的價格還要高了,你藏那么多不就是為了倒賣嗎?”
“你說那些古尸嗎?”柳松名挑了挑眉頭,直言不諱,“我原本就打算告訴少主子這個事了,怎么?堂堂陸楓琴,南方陸大司公竟然對這些我搶回來的尸體感興趣?你忘了我是從誰手下的手里奪回了這么多瑰寶吧?你知道我替你存著他們每天要花掉多少錢嗎?況且,你不是想要古尸吧……”
陸楓琴冷冷一笑,打斷了柳松名的話:“我要那些人?!?p> “我知道你想要那些人?!绷擅冻隽艘桓币磺斜M在掌握的表情,“厲害啊陸司公,置之死地而后生。沒有了秦五爺你還真敢把我和少主子一起騙進來?!?p> 陸楓琴推了推眼鏡片,看著我柔聲道:“這可不是騙,少主子早晚也會來這里,早點來不更好嗎?這就是宿命,他們秦氏一族的宿命?!?p> “哎?!绷擅麌@了口氣,“果然,秦五爺真的已經不在人世了?!?p> 陸楓琴忽然站起身仰天大笑,指著柳松名對我說道:“爺,你知道秦五爺是怎么死的嗎?赤灥續(xù)命丹,秦五爺續(xù)的是他——是他柳松名的命,并不是秦五爺的!”
陸楓琴的話沒有帶給我絲毫的震撼,秦五爺也好,死而復生的李爺爺也罷,我至始至終也沒有見過這個在他們嘴里出現過無數次的人物。
柳松名反倒反應出奇地激動,他猛的站了起來,指著陸楓琴喊道:“赤灥續(xù)命丹是你威脅我偷的!”
陸楓琴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連連點頭,差點就拍手稱好了:“我威脅你,你就偷了?好一個柳司公??!”
“我們走!”柳松名一把拽起了我,“少主,離他遠點,我一定會想辦法把你安全送出去?!?p> “拭目以待,我倒是想看看柳司公還有什么大本事!”陸楓琴目送著我們,在我身后喊道,“爺,放心,柳松名不行還有我?!?p> “哼。”柳松名顯得暴躁異常,而我被他拽著不得不腳下生風地朝前面走。
從洞口出來之后,這是一座山的半山腰,而我和柳松名是朝著這座山去前面那座山的夾縫里走。按照陸楓琴的說法,那里便有一座村莊。
這是個與世隔絕的地方,自然也存在著自己的規(guī)則。我對陸楓琴的說法還是更傾向于相信。實際上,在我見識過那個“神的世界”之后,我已經深切地明白了一個道理,任何一個群體都是由頂層的人來制定規(guī)則。
待到柳松名的心情穩(wěn)定之后,他連連向我道歉,我活動著被他抓疼的胳膊也只能說沒關系。
“今晚還是別去那里了,咱們就在找個地方睡吧。”我看著那黑咕隆咚的遠方,提議道。
柳松名點頭道:“情況不明,明天再說吧。少主。你先睡,我?guī)湍闶刂!绷擅麖谋嘲镒С隽艘患也徽J識的東西交給了我,“這是睡袋,你就這樣……”
接下來,他向我演示了這個叫做睡袋的東西的用法。
我躺下后,這東西果然能夠避免草叢透著衣服扎著身體,而且合攏后還能免于蚊蟲的騷擾。
“晚安?!绷擅酃馊岷?。
“晚安。”經過這一天,我實在是太累了。
睡著的那一刻,我還在瞎想:這里怎么連電都沒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