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就你這號貨色,也敢蔑視小爺爺井底之蛙而自稱蒼鷺?簡直笑死人……”江一笑一個隨意的眼神過來,頓時讓簍子如墜冰窟,話語也戛然而止。他感覺自己面對的,竟像是一個歷經(jīng)悠久歲月的老妖怪。
“是……殺意!”章懷銘一個激靈,禁不住往后退了兩步,一臉難以置信地喃喃道:“具象化的殺意!”
不過也只有這爺孫二人,旁的人并沒有感覺到任何異樣。
江一笑用陌生的目光環(huán)視眾人,又看了看身旁的煉丹爐,而后沖金芙道:“小芙,這爐里煉制的,是什么丹藥?”
金芙一怔,聲音顫抖道:“你……你回來了?”她從早上叫江一笑起來,就覺得不對勁兒。
江一笑神色一緩,竟一臉柔和道:“嗯?!?p> 金芙先是一怔,而后欣然一笑回道:“爐里煉制的,乃是金粟黃芽丹,不過想來已經(jīng)糊了。”
江一笑點(diǎn)了點(diǎn)頭,并沒有放開手,而是沉吟片刻后道:“這金粟黃芽丹,跟沉水黃芽丹有何不同?”
“這個么……”金芙上前兩步,當(dāng)著眾人的面兒,侃侃而談,將金粟黃芽丹的煉制過程和原料,都一一細(xì)說一遍。甚至于,連先前柴不全煉制的過程,她都說了一遍。
“這姑娘,真的就只煉制過兩次丹?”
在場的未必都精通丹道,但絕對沒幾個外行,所以無不為金芙的天賦所折服。
“好?!苯恍c(diǎn)了點(diǎn)頭,沖金芙道:“先去那邊歇著吧,免得失誤傷了你。畢竟,沒有祈力壓制的話,這丹爐早該炸了?!?p> 金芙心中一動,想要多問幾句。但是她看了眼丹爐,只“嗯”了一聲,便回到了長椅上。
鐘鐸禁不住道:“江兄弟,丹爐毀了也就毀了,大不了再煉制一遍?!彼膊煊X到了江一笑的異樣,但就是看不出來哪里有問題。
“無妨!”江一笑語畢,負(fù)手而立,竟用祈力取下了爐蓋兒。
然而,讓眾人瞠目的是,丹爐并沒有炸,而是被祈力給硬生生壓制住了。
“這……”
不借助爐蓋兒,僅僅用祈力去壓制,這得多么磅礴的祈力才行!然而,江一笑身上散發(fā)出來的祈力,卻微乎其微。
下一刻,讓眾人差點(diǎn)兒心神失守的事兒發(fā)生了。但見黑色的祈力涌出,化作了十條繡花針粗細(xì)的黑線,鉆入了丹爐之中,若機(jī)杼上的絲線跳動著。
“祈力化絲!”
竟然是地品一階,才能觸摸到的祈力化絲境界!
可是,江一笑的修為,明明就只有人品七階!
“他果然隱藏了修為!”莫長嘆捋了捋銀須,一臉萬事皆在掌控的睿智。
金芙一臉平靜看著,大致猜到了江一笑的意圖。然而,猜到歸猜到,她仍舊是為江一笑捏了一把汗。因?yàn)榻恍σ龅氖聝海瑩Q作她本人的話,簡直連想都不敢想。
“橙黃石!”
江一笑用腳熄了爐火,一邊控制著祈力化成絲,一邊扭頭看向鐘鐸。
鐘鐸一怔,取出一枚橙黃石輕拋過去。
這橙黃石,乃是用來存放懺悔之力和崇敬之力的祈玉。
江一笑仍舊是負(fù)手而立,化出祈力黑掌,一把抓住橙黃石。懺悔之力被抽出,順著黑線,沒入了丹爐之中。
“他這是要干啥?”有人低聲問同伴兒道。
“你問我?”
“難不成我在問空氣?”
“那你還不如問空氣?!?p> ……
“咦?什么東西這么香?”
“天吶,是金粟黃芽丹的丹香,可為什么這么濃烈!”
“是呀,絕階的也遠(yuǎn)遠(yuǎn)達(dá)不到這種程度吧。”
眾人議論紛紛,來回嗅著。
鐘鐸、莫長嘆和章懷銘心頭直跳,愕然看向煉丹爐和江一笑。
“切,故弄玄虛!”簍子見江一笑負(fù)手而立,一副拽得不行的模樣,就氣不打一處來。
“啪!”
一聲脆響過后,簍子捂著自己的腮幫子,一臉驚恐和疑惑地望向章懷銘道:“阿公!你……你為什么打我?”
章懷銘打完之后,有些后悔。一想到已經(jīng)得罪了江一笑,他不由嘆了口氣道:“本還指望你能揚(yáng)名立萬,震驚煉丹界。現(xiàn)在想來,還是老夫太年輕了。還是想個法子,看怎么討好這位前輩吧。”
“前輩?”簍子見章懷銘望向江一笑,心中大為困惑道:“這連我的前輩都算不上吧!”
“你……”章懷銘掄起巴掌,嘆了口氣,又放了下來道:“算了算了,我跟你一個孩子置什么氣?!?p> 此時,天色漸晚,已經(jīng)到了掌燈時分。
江一笑收回黑色祈力化成的線,然后將用來壓制丹爐的祈力,也收了回來。
眾人俱驚,紛紛往后退去。這些人都還是青年才俊,修為并不高,有些甚至沒有。煉丹爐炸到身上,可能會耗費(fèi)完他們的祈力,而后要了他們的命。
然而,想象中的炸爐,卻并沒有發(fā)生。
“那是什么?”有人踮起腳,往丹爐中看去。
就見有淡黃色的光芒,從爐口透出,像是有燭火在丹爐之中。
江一笑又化出祈力黑掌,探入爐中。出來時,黑掌已然握成了拳頭。
拳頭松開,出現(xiàn)在眾人眼前的,是一枚鵪鶉蛋大小的金粟黃芽丹。所不同的是,這金粟黃芽丹上,竟然有淡黃色的光芒綻放而出!
“果然是丹暈!”章懷銘苦笑不迭。鐘鐸和莫長嘆則是欣喜若狂、熱淚盈眶。
丹暈,丹藥上發(fā)出的光暈,二品丹藥的標(biāo)志!
江一笑竟然用煉丹爐內(nèi)還沒有糊掉的殘存草藥,重新煉制出了一枚金粟黃芽丹!而且,還是飛云島近百年,未曾出現(xiàn)過的二品上階!
初一聽,頂多就是贊嘆,卻還不至于讓人詫異。可實(shí)際上,這其中的難度,簡直令人難以想象。
一爐煉制了三十步的金粟黃芽丹,最初投入的草藥、原料,殘存的還能用上的部分,已經(jīng)微乎其微。要從一爐藥渣兒中,將這些殘存的部分離析出來,簡直千難萬難。
若是用祈力化絲的手段,就更是難上加難。畢竟,控制祈力本身,就已經(jīng)極度困難了。
還有一點(diǎn),那就是平衡爐內(nèi)的熱和懺悔之力,讓本該炸爐的煉丹爐,重新冷卻到安全范圍。
這三點(diǎn),能做到一點(diǎn)都是不易,更別說是同時完成了。
金芙望向那黑掌中的金粟黃芽丹,眼中透著難掩的歡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