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漳哼哼唧唧的躺在那筠背上。
高大的白狼步履穩(wěn)健,背上的人沒有感覺到過多的顛簸,舒舒服服的躺在柔軟的毛發(fā)中。
哈提馱著葉懷瑾與那筠并肩奔跑在前面。
“你說我有可能解你族群的危機,可我們合力斬殺一頭猙就已經(jīng)是極限了。你說的那位老祖,只怕我還不夠他塞牙縫的?!彼龘?dān)心的道。
那筠目視前方,聲音平穩(wěn)。
“白塔沙漠里,流傳著一個傳說,說長生天是沉睡的神女,她沉睡時說,千年后的一天會有一個腳踏紅云的人不遠(yuǎn)萬里,來沙漠里喚醒她。長生天醒來之時便是沙漠回春之時。”
“腳踏祥云是至尊寶,可腳踏紅云是什么鳥人?”她忍不住笑出了聲。
“不就是葉姑娘你嗎?我這一千多年的時間,一直想找到那個預(yù)言中的人。葉姑娘的法力不就是深紅色的么?人類的修真界有人的法力是這個樣子的么?”
葉懷瑾想了想,還真的沒見過。
那筠繼續(xù)說道:“傳說三千年前,這里還是一片浩瀚無垠的草原,草原上生長著一種上古惡獸,名為猙。
他們身形巨大,皮毛堅韌,自天地初創(chuàng)便統(tǒng)領(lǐng)著這片草原。他們胃口極大,喜食肉類,人類和各種動物來者不拒。草原在他們的統(tǒng)領(lǐng)下民不聊生?!?p> “后來長生天孤身一人,從天而降。收服了猙的族群,將他們約束在沙漠里唯一的綠洲。
長生天后來便留在了草原上,保佑著這片草原的昌盛繁茂。
無論牧族和狼族,還有草原上千千萬萬的生靈,都奉長生天為草原之神。
那時候的狼族甚至還有人見過長生天踏著紅云在天上飛呢?!?p> 她說著說著口氣里帶了惋惜。
“可惜我出生的晚,沒能親眼看見,據(jù)說長生天一直在等那個同樣踏著紅云的人,等了一千年也沒有等來。
于是在兩千年前陷入了沉睡,沉睡之前留下了那句預(yù)言。
此后草原開始衰敗沒落,終于在長生天沉睡六百年后徹底變?yōu)樯衬姿衬匦侣淙氇b的統(tǒng)治之下?!?p> 眾人平靜的聽著她述說白塔沙漠三千年的傳說和歷史,不禁暗暗唏噓。
“那你們截那一城的百姓是要干嘛?”臨漳安逸的癱在那筠背上。
那筠無奈的嘆了一口氣。
“今年的沙漠一場雨也沒下,比往年還要干旱,早就沒有什么動物了。
也只有我們白狼靠著祖上傳下來的一片石林和一條暗河,艱難度日。
可偏偏今年猙的族群要求的貢品是五十個人。這沙漠周圍的人群早就搬走的搬走,滅絕的滅絕。
上哪里去湊這五十人?也是不得已才想到這個辦法?!?p> “猙也吃人嗎?”葉澄瑜問道。
“自然是吃的,這人肉可比牛羊珍貴多了。聽說他們還會豢養(yǎng)人類用來供那位老祖吃食。
我原想著把這一百多人的大禮送給使者,沒準(zhǔn)能換來進(jìn)入寧洲的許可??蓞s被你們給攪和了?!?p> 那筠的語氣平靜。
“你們也經(jīng)常吃人嗎?”江雁行淡淡的問。
那筠笑道:“不下雨的沙漠就是塊死地。沒東西吃了什么都吃,何況人呢?”
她抬頭看了看眾人異樣的神色,冷聲道:“你們以為白塔城的牧族人靠什么生活?為什么肯在如此荒蕪的地方一代代居住?我們白狼的皮毛可是很珍貴的東西?!?p> “你誤會了,我并非要為他們辯解。不過,謝謝你放了他們。”他肅然道。
那筠沉默了片刻,道:“好在我賭對了,如果葉姑娘就是預(yù)言里的那個人,我們族群的將來也許就會有希望了?!?p> “如果……我不是呢?”
“那我們白狼一族將不復(fù)存在,而你們會為所有的沙漠白狼陪葬?!?p> ——
狼群一刻不歇的奔跑了三個時辰,才隱約看見石林的影子。
他們是沙漠里天生的健將,跑起步來,一日千里的駿馬也追不上。
“不是說是一條暗河嗎?這兒怎么有一個湖泊?”
葉懷瑾指著一個湛藍(lán)色的寬大湖泊說道。
在沙漠里看見湖泊,比在無人踏足的雪山上看見篝火還要稀奇。
“如今是夏天,暗河本就是與黑水河相通的,河水水位暴漲之后,這里便會出現(xiàn)一個湖泊。不過曇花一現(xiàn)罷了,每年最多半個月?!?p> 葉澄瑜看見有許多不曾見過的稀奇古怪的動物都來此處喝水。
拉著妙儀歡呼雀躍,“道長,你快看,竟然有野生的駱駝?wù)O,那個是沙鼠吧,好可愛……”
白狼將眾人放在石林入口處,便四散開去。
眾人跟隨著黃衣的女子進(jìn)入了迷宮般的石林。高矮粗細(xì)不一的石柱縱橫交錯,奇峰羅列。
隨處可見被風(fēng)沙侵蝕的石柱下方的洞穴里,間或臥著一頭懷孕的母狼或者幾只嗷嗷待哺的幼狼。
那筠將他們帶入了石林深處,尋了一處半埋在地下的干凈洞穴。
“招待不周了,你們暫且歇在這里吧,晚些時候我讓哈提尋些干草來?!?p> “不必麻煩了,必要的東西我都帶了,在駱駝身上,等你們把駱駝趕過來了。我們自己可以搞定的。”葉懷瑾擺手道。
那筠點點頭,不再多說,轉(zhuǎn)身離去。
一盤渾圓的落日貼著沙漠的地平線,把大地襯得暗沉沉的,透出一層深紅。
托著落日的沙漠浪頭凝固著,像是一片睡著了的海。
金黃色的光芒金子般灑在黃衣女子的衣裙上,宛若星辰。
那筠靜靜的站在透明澄澈的湖泊岸邊,手里攥著一塊人形的石頭。
湖面平靜的像是一面水鏡,偶有一只小動物跑來喝水,驚起一點點漣漪。
一陣騷亂打破了寧靜。平時乖的像貓兒般的駱駝們一見到湖水,就發(fā)了瘋似的撒開蹄子猛沖,腦袋一下子扎進(jìn)湖水里。
葉懷瑾實在拉不住撒歡的駱駝,只能任它們沖到湖里大口喝水。
她撓撓頭道:“不好意思啊,打擾到你了?!?p> “沒有?!蹦求扌πΓ掌鹆死?。
“你在雕什么?”她好奇的問道。
“長生天啊,只有一些細(xì)節(jié)沒有雕好了。我這個一定比神廟里那個精致?!蹦求迵P了揚手里的石雕。
葉懷瑾接過來細(xì)看,原先石廟里的神像年代久遠(yuǎn),早就看不清面目了。
那筠刻的這個小石雕,面目清晰,栩栩如生。
她越看越覺得有些納悶,奇怪的道:“這張臉,我怎么好像在哪兒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