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破境,葉青楊并未急著出關(guān),而是一面行功鞏固修為,一面仔細揣摩玉簡上的內(nèi)容?!毒呸D(zhuǎn)控火訣》內(nèi)中的一十八種控火手法,她非但已大略掌握,甚至還有一種越來越清晰明白的感覺,這套《九轉(zhuǎn)控火訣》并不完整,這之中必有一個關(guān)鍵被人有意隱去了。
《草木之心》她卻只是簡單的看了一遍,這套功法講究師法自然,而師法自然,首先必要親近自然,而她目下并沒有合適的修煉條件。更重要的是,對于于墨,她總覺有些看不明白。對方給的功法訣要,學(xué)一些手法倒還無妨,功法暫時還是不要碰的好。
此次頓悟,動靜不小,若是旁人,順勢也就將修為推進至靈虛五階了,但葉青楊顧念根基,卻是反其道而為之,最終將修為壓制在了靈虛四階巔峰,而她體內(nèi)的丹毒也在這一次頓悟所帶來的易筋洗髓中,又排出了不少,眼看著已不足為患。
長長吐出一口氣,葉青楊將這七日閉關(guān)的得失一一細做揣摩,而后站起身來,拉開房門,走了出去。九月將盡,迎面而來的秋風(fēng)已帶了幾分寒意,卻讓她覺得很是舒服。
想起昨兒溫晴送飯給自己時,曾提過溫家已讓人來問她們何時搬回去的事,算一算,也已是三日前的事了,她正想著時,那邊溫晴卻已帶了三五個人進了院子。
“姐姐……”溫晴叫了一聲,便指著身后眾人道:“他們是來幫咱們搬家的!”
葉青楊笑著點點頭,朝她身后看了一眼,發(fā)現(xiàn)都是些面熟之人,不覺啞然失笑。
那群人無一例外,皆是前次溫惇帶來鬧事之人,鄭龍也在其中。有些尷尬的咳嗽了一聲,鄭龍行禮道:“奉七老爺命,為二位小姐移宅,前次之事,還望葉仙子海量包涵!”
溫晴乃名正言順的溫家人,自有排行,葉青楊是溫父繼女,從前在溫家時,人皆喚她葉姑娘,但她如今已入修途,這些人也就約定俗成的尊稱她一聲“仙子”了。
鄭龍這話一出,他身后幾人,也忙拱手,各道歉意。
無意與他們計較,葉青楊平靜道:“如此就有勞諸位了!”
不意她如此客氣,幾人紛紛面露感激之色,忙不迭的連道不敢,而后在鄭龍的帶領(lǐng)下進了院子。葉青楊目光一動,見除鄭龍外,其余人等走路時仍有些別扭,便知這些人傷還不曾全好。溫晴已上前低聲道:“七叔同我說,許夫人為著二少爺?shù)氖麓笈?,已將他關(guān)了禁閉,又將這些人交了給七叔,命他們做滿三月雜役以示懲戒!”
葉青楊怔了一下,這才依稀想起,溫柏之妻許胭乃洛城三大家之一的許家旁支,膝下育有二子,次子溫惇不甚成器,但長子溫懷身具金土雙靈根,早些年拜入飛云門,去年又被金丹真人龐琦收為真?zhèn)鞯茏樱晡慈?,修為?jù)說已臻靈虛后期。
許胭出身不差,行事精干又不失圓融,加之長子溫懷足夠爭氣,這些年在溫家的地位也是愈發(fā)穩(wěn)固,此次溫柏閉關(guān),更留下話來,命溫家內(nèi)外各項事由皆由她主掌。
輕輕一挑眉,葉青楊輕嗤了一聲,到底也沒多說什么。她與溫晴都很明白,溫惇這事,許胭定是知道的,只是懶怠理睬罷了。一個孤女罷了,哪里值得她費心。
溫晴也無意同葉青楊多談這些,只道:“其實這院里的物事,需帶走的也不多,本不用這許多人來的,只是七叔執(zhí)意,我也不好堅辭!”葉青楊聞聲,便不再多說什么。
這處小院,本是葉母從前買下,后來她改嫁溫父,便搬入了溫家,這院子由此空了好些年,直到她與溫父雙雙隕落,葉青楊姊妹才重又搬了回來。有此一遭,姊妹二人對這院子反更看重了幾分,這次搬回溫家,也并不打算帶走太多東西。
鄭龍等人這會兒已從屋里取了細軟出來,所有行李僅只三四只大小不一的楠木箱而已。本來一人一手便可拎起的大楠木箱,因來得人多了,只得勉強抬著,看得葉青楊頗是好笑。
這也就是洛城偏僻,凡人又多,人都習(xí)慣如此行事,若換了東演那邊,只一個大些的儲物袋也就裝下了,又何須這般勞師動眾。
院子外頭,早有馬車等著,眾人抬了箱子上車,一路直奔溫家而去。
溫家位于洛城南區(qū),占地數(shù)十頃,前頭是九進的正院,正院兩側(cè)則坐落著大大小小的院子,葉青楊姊妹從前所居的,便是一座位于正院右側(cè)的院子。這些院子皆是溫家所有,按各支各房的修為高低、貢獻大小、人口多寡為標(biāo)準劃給族內(nèi)子弟居住。院內(nèi)大件的家俱擺設(shè)均為溫家置辦,搬離也不許帶走,因此姊妹二人才能如此輕省的搬回來。
馬車在院門口停了下來,眾人下了馬車,搬了東西一并入內(nèi)。院子雖不大,也有五間開闊,東西廂房,收拾得也甚為整潔。鄭龍等人放下箱子,便自識趣告退。
溫晴在院內(nèi)繞了一圈后,回頭嘆了一聲道:“我們走后,十九叔便搬了進來,里頭有好些東西都換了,花園里的那株綠萼梅也沒了!”
葉青楊默然無語。葉母素喜綠萼,那株綠萼梅便是她嫁給溫父后,溫父手植的。
不想如今人去了,樹也沒了。
“沒了,就再種一棵罷!”她慢慢地道,心下卻是悵惘難言,“走吧!進去看看!”
二人并肩,走進正堂。離她們搬出小院,雖才二年,但屋內(nèi)的擺設(shè)卻已大相徑庭。
溫晴心下感傷,每見著一樣熟悉的擺設(shè),總會忍不住上前摩挲片刻,神態(tài)戀戀。葉青楊默默在旁看著,心下雖也不無傷感,但對溫家倒也說不上怨恨。
溫家只是洛城內(nèi)一個略有勢力的小修真家族,上頭有三大家族橫壓洛城,下面又有無數(shù)更小的家族虎視眈眈。在這樣的情況下,合理調(diào)用有限的資源才是溫家應(yīng)該做的。
溫晴無法修煉,葉青楊既非溫家血裔,靈根資質(zhì)也只中等,會被放棄,亦是情理所在。因此在葉青楊看來,溫家欠她們姊妹的,只是一粒原先承諾給她的破境丹而已。
至于溫惇的色心與許胭的包庇,葉青楊無意多說,只是心下厭惡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