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來了一個王熙鳳院子里的婆子交給了晴雯一個大包裹。
就像軍隊一樣,大劉的大戶人家里的丫鬟們,按照等級有自己專屬的服飾。
別人可以根據(jù)衣服知道她是幾等丫鬟。
大劉,社會等級森嚴(yán),士農(nóng)工商四個階級分的很清楚,不能本末倒置,每個階級說什么話,穿什么衣服,做什么事,見面怎么樣行禮,都有非常嚴(yán)格的規(guī)定。
這種森嚴(yán)的等級制度,在賈府這樣的大戶人家里,就是一種禮,人人都得遵守,無一例外。
雖然賈府里的丫鬟從本質(zhì)上來說,都是奴才身份,但俗話說“宰相門前七品官”,因為她們跟的主人不同,加上各種各樣的原因,導(dǎo)致了丫鬟這一奴仆群體,也分成了三六九等。
這些丫鬟的等級高低,主要根據(jù)幾個指標(biāo)來判斷。
第一,服侍的主人身份,舉個例子,大劉的皇帝御宇四海,是天下億萬黎民的共主,身邊的太監(jiān),按照規(guī)定是不能干預(yù)朝政的,但是因為他們在皇帝身邊近身服侍,對皇帝的言行舉止,脾氣性格了如指掌,因此在許多大臣眼中,也就有了看不見的“權(quán)利”和“地位”。
賈府這樣的大戶人家的丫鬟也是一樣的,雖然她們都是奴才,但像鴛鴦,金釧,平兒,襲人這樣些丫鬟,因為她們服侍的是賈母,王夫人,王熙鳳,賈寶玉這些賈府中最有權(quán)勢或最有時運或最得寵愛的主子,于是她們就是最有臉面的丫鬟,這也就是一等大丫鬟。
她們往往對主人的脾氣,忌好,性格知根知底,有能力為主人處理好一些事,對外也是代表主人的,因此她們的地位是舉足輕重,不可或缺的。
丫鬟們有了等級,每個月能領(lǐng)多少月例(月薪)也是不一樣的,這一點在原著三十六回里有明確介紹,提到丫鬟們月例最高的是每個月一兩銀子。
賈母是賈府的老祖宗,身邊服侍的丫鬟成群,光是拿一兩銀子月例的丫鬟就有八個,王夫人身邊的金釧兒和玉釧兒也是拿一兩銀子的月例,同屬大丫鬟。
一兩銀子的月例應(yīng)該說是丫鬟群體中月例最高的一級了,因為賈府的姨娘,小姐們月例才二兩銀子,這個待遇放到今天來說,應(yīng)該屬于董秘和董助這樣比較特殊且重要的職位了。
寶玉身邊的襲人秋紋等人,每個月月例是一吊錢,比一兩銀子月例的大丫鬟低一個檔次,她們就屬于二等丫鬟的梯隊了。
剩下就是各個院里的小丫鬟,例如賈琮院里的小如意,她們因為年紀(jì)小,能做的事情有限,平時也就是跑跑腿,傳個話,送個東西,每個月月例只有五百錢,這比一吊錢月例的二等丫鬟又低了一個檔次,屬于三等丫鬟。
任何丫鬟進(jìn)府都要從三等丫鬟做起,晴雯也不列外,雖然她比小如意要大上四五歲,比賈琮還要大上一歲。
晴雯被賈琮安排住在外間,他的臥室外面還有兩個小隔間,是用來給丫鬟們睡的。
賈琮今晚義正言辭的拒絕了小如意給他暖被窩的請求,表示自己不需要人服侍,打發(fā)小如意去外間和晴雯一起睡了。
小如意嘟囔著,不滿的抱著自己的小被子出去了。
一夜無話。
……
一大早,賈琮剛吃完早飯就被賈政派人叫去。
夢坡齋內(nèi),詹光他們都在,看賈琮進(jìn)來,紛紛起身行禮道:“見過世兄。”
賈琮回了禮,又給賈政跪下請安,賈政連忙叫起。
看著穩(wěn)重的侄兒,賈政很是滿意,撫著胡須道:“琮兒,家里的事,你不要放在心上,只一心進(jìn)學(xué)便可,這幾日我收到了不少至交故友送來的拜帖,都說過幾日要來見見賈府的少年神童,到時候難免要考校學(xué)問,你要提前有個準(zhǔn)備。”
“是,老爺?!辟Z琮道。
有外人在的時候,賈琮依禮稱賈政為“二叔父”,沒外人在的時候,稱賈政為“老爺”,這樣更顯親近。
“嗯,今天若是無事,就去書房里讀書吧!有什么不懂的,盡管來問我?!辟Z政吩咐道。
賈琮應(yīng)了聲,到書房里讀書去了,小賈蘭還是不在。
賈政又和清客們討論了一番賈琮所創(chuàng)的新字體,又對幾日后的盛會做了一些安排,不知不覺,就要臨近中午了。
“鬼鬼祟祟的看什么?還不滾進(jìn)來!”
門外,賈寶玉時不時露出半個腦袋,往書房里張望。
這兩日賈寶玉身子不適,沒有去族學(xué)里進(jìn)學(xué),也沒有到賈政的書房里讀書。
賈寶玉聞言一哆嗦,低著頭走了進(jìn)來。
“你這孽障,不在你房里躺尸,到我這來做什么?”賈政喝道。
他對他這個小兒子,從小就沒有什么好脾氣,長子早喪,賈寶玉從小就被他寄予厚望,可他這個小兒子,除了吃喝玩樂,作幾首歪詩外,無一是處。他很失望,所以沒好臉色。
賈寶玉剛剛打發(fā)人去請賈琮參加?xùn)|道,可回來回話的小廝說琮三爺一大早就被老爺派人叫過去了。
賈寶玉沒辦法,只好到夢坡齋來看看。
“回父親的話,孩兒是來找三弟的,孩兒做了個東道,三弟昨天已經(jīng)答應(yīng)今天會過去寫首詩詞……”賈寶玉唯唯諾諾道。
賈政聽說這孽障又做了東道頑樂,正想開口責(zé)罵,再一聽到賈琮要過去寫首詩詞,頓時就罵不出口了。
他最好詩詞,賈琮的那兩首詠梅的一詞一詩讓他如飲甘霖,品味了許久還是念念不忘,若是這個侄兒能今天能再做出一首好詞或好詩,豈不是又能欣賞品鑒一番?
“既如此,你去書房叫他去罷!”
……
今天史湘云也在,看到賈寶玉拉著賈琮進(jìn)來,喜道:“琮哥兒,你怎么現(xiàn)在才來,你若是不來了,這個東道還有什么意思?”
史湘云向來嘴快,不怕得罪人,賈寶玉聞言也只是一笑,并未當(dāng)回事。
迎春,探春,和惜春都在,眾人笑著互相見了禮。
今天多了一個人,迎春旁邊還坐著一個陌生的女孩子。
賈寶玉笑著給賈琮介紹道:“這是舅舅家的晴雨表姐。”
王晴雨,王家的三孫女,王子騰之弟王子勝的二女兒。
王子勝是賈寶玉的二舅舅,依禮賈琮也得叫一聲舅舅,可卻沒有任何血緣關(guān)系。
王晴雨和迎春差不多大,衣著華麗,面容姣好。
“見過王表姐。”賈琮行了一禮。
王晴雨點了點頭,沒有說話,轉(zhuǎn)臉和探春攀談起來。
被輕視的賈琮卻毫不在意,只是笑一笑,他也沒有任何想要親近的意思。
賈寶玉有些尷尬,苦笑道:“三弟,你別介意,晴雨表姐就這個性子,咳咳……”
賈琮微微一笑,點了點頭。
賈寶玉又說讓眾人寫詩作詞,史湘云笑道:“琮哥兒在,我們還敢賣弄?”
賈寶玉笑了笑,道:“他寫他的,我們寫我們的。”
探春問道:“寶哥哥,今日寫什么?”
賈寶玉道:“今日沒有命題,大家隨便寫就好?!?p> 眾人應(yīng)了,嬉笑著各自寫詩去了。
王晴雨很快做好了一首,看著遲遲不肯動筆的賈琮,譏笑道:“怎么,寫不出來嗎?”
賈琮沒有理她,還在沉思。
小惜春有些擔(dān)憂,問道:“三哥哥,今天還寫詞嗎?”
“四妹妹喜歡什么花?”賈琮溫聲問道。
小惜春想了想,笑瞇瞇道:“我喜歡海棠?!?p> “今天不寫詞,今天給四妹妹寫一首海棠詩怎么樣?”
“好啊好?。 毙∠Ц吲d道。
“嗯,現(xiàn)在有了,煩勞四妹妹給我研墨?!?p> 小惜春甜甜的應(yīng)了,認(rèn)真的給賈琮研起墨來。
史湘云早就寫好了,一直在關(guān)注著賈琮的動靜,看著賈琮提起筆,連忙跑過去看了起來。
“詠海棠,詩贈四妹妹賈惜春”
“東風(fēng)裊裊泛崇光,香霧空蒙月轉(zhuǎn)廊?!?p> “只恐深夜花睡去,故燒高燭照紅妝。”
詩是極好的,比在場的眾人寫的都好。
“諸位,見笑了?!辟Z琮擱下筆,笑呵呵道。
王晴雨哼了一聲,轉(zhuǎn)身離開,身邊的兩個小丫鬟連跟了上去。
“誒?晴雨表姐,晴雨表姐……”賈寶玉見王晴雨轉(zhuǎn)身就走,連忙追上去挽留。
“寶玉,別追了!”史湘云一臉的鄙夷,道:“叫她狗眼看人低!”
“云妹妹,晴雨表姐不是你說的那種人,她只是…她只是…”
“哼!”史湘云轉(zhuǎn)過臉去,不理寶玉,自打王晴雨一進(jìn)這個院子,用那種居高臨下的目光讓她心里極不舒服,可是礙于寶玉的面子,她也不好說什么。
接下來王晴雨鄙夷賈琮的時候,她就忍不住了想站起來譏諷一番,是一旁的探春及時拉住了她。
最后賈琮不負(fù)眾望寫出一首好詩打了王晴雨的臉后,她高興的差點跳起來,真是狠狠的出了一口惡氣!
賈琮笑著對寶玉道:“今日皆琮之過也,讓二哥難堪了。”
“這和你有什么關(guān)系?分明是他那個什么破表姐辱人在先!”史湘大聲道,一臉的憤慨。
“好了好了,別鬧了。”這里賈迎春年紀(jì)最大,連忙打圓場道。這種時候最容易鬧起來,寶玉是老太太的命根子,平日里受一點委屈老太太就會發(fā)火,真要是再鬧到太太面前,她們誰都落不到好,這種事又不是一次兩次了。
“哼!”史湘云不說話了,轉(zhuǎn)過頭去生悶氣。
賈寶玉臉憋的通紅,心里極度委屈,他也不想讓王晴雨來參加?xùn)|道。今天一大早王晴雨上門做客,本來是在王夫人和王熙鳳那里說話的,后來聽說寶玉中午要做個東道,就不請自來了。
結(jié)果鬧出了這回事。
看著還在生氣的史湘云,再看看一臉“同仇敵愾”的小惜春,和不說話的探春,寶玉突然轉(zhuǎn)頭自己屋里跑去,眼淚嘩啦啦的直流。
眾人面面相覷,賈琮在心里暗嘆一聲,自己貌似又要倒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