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睡到天亮,陸容咂摸咂摸嘴,好像一宿都沒做夢,香的不得了。
翻身起來,陸容伸了個懶腰,不小心又扯到了腰間的傷口,疼得陸容直撮牙花子。
推門出來,見陽光明媚,溪水潺潺,自然心情也是大好。
陸容活動活動肩胛,然后站定,凝神運(yùn)氣,呼吸吐納,擺起姿勢,開始打拳。
陸容打的極為專注,竟不見屋后林中,有一青衣男子緩緩步出深林。
這男子大約三十多歲,劍眉微立,眼如朗星,面色平靜,手持單劍,負(fù)于背后。見陸容打拳,也沒出聲,就林前駐足觀看。
陸容一套拳打完莫約兩刻鐘時間。正緩?fù)乱粴猓謮旱ぬ?。突然感覺有異,急忙前躍一步,轉(zhuǎn)身戒備。
男子還是沒動,只是臉上略有笑意。
此時的陸容心里是各種念頭亂蹦。
首先這男子身穿青袍,應(yīng)該是漢人而非蠻子。
再者他手持一劍,看來正是這茅屋的主人,
最后這男子風(fēng)姿卓雅,氣度不凡,該不會是被我瞎蒙中了吧?真是一位隱居于此的絕代高手?
理想和美好,現(xiàn)實(shí)很骨感。陸容其實(shí)心里七上八下的,這世間百態(tài)怎能都如人想的那般順意?
昨天自己剛?cè)肓巳思曳?,睡了人家床,萬一這絕代高手一生氣,這荒山野嶺的,自己死了都沒人知道。
見男子沒什么動作,陸容倒也不敢亂來,只能一邊戒備一邊抱拳道:“在下乃鄉(xiāng)下逃難之民,無意間誤闖先生貴地,還請先生見諒?!?p> 陸容留了個心眼,沒說自己是兵,誰知道這男子到底是漢是蠻。
男子聞言,到?jīng)]說話,慢慢走向陸容,臉上還是掛著微笑,略有些嘲弄之意。
陸容心中后悔,剛才出門打拳,刀沒在身上?,F(xiàn)在赤手空拳的,心里慌得不行。
其實(shí)陸容也知道,對方都不用非得是絕代高手,但凡是個武林人士,那自己有刀沒刀都挨不了幾下子。
男子走到陸容跟前,繞了一圈,打量了一番,微笑道:“你是逃難之民?”
陸容聽得此話,心中安定了一些,起碼不是蠻子,是個漢人。于是點(diǎn)點(diǎn)頭。
男子繼續(xù)道:“再給次機(jī)會,重新說一遍?!?p> 陸容心里暗罵,但也只能臉上裝作恭敬,答道:“在下真的是逃難之民?!?p> 話音未落,男子手中劍挽出一朵劍花,快速閃電,一劍把陸容身上豁開一道口,漏出腰間刀傷。
這一劍出劍極準(zhǔn),只劃開衣服,并未傷到陸容。
男子嘲弄道:“你手腕和腰間刀傷明明都為兵刃所為,你還說你是難民?我再給你一次機(jī)會?!?p> 陸容心里一股火,騰就燃起來了。但對方劍法高超,自己肯定不敵。也沒辦法,只好再抱拳道:“先生好手段,實(shí)不相瞞,在下是燕敕軍士兵,受傷避難至此。只因身在蠻子領(lǐng)地,不得不小心謹(jǐn)慎,還請先生見諒?!?p> 男子手持劍,用劍尖挑開衣服豁口,又看了看傷口,笑道:“原來是逃兵,這還差不多?!?p> 陸容眼睛瞇起來,一邊怒答道:“在下并非逃兵!”一邊用右手想去撥開劍尖。
男子手腕一抖,快如閃電,劍身一下就抽在陸容手背上,這一下極重,疼的陸容捂手彎腰,眼見手背一下就腫起來老高。
男子涼笑道:“臟手,我的劍也是你碰得的?”
陸容真是怒極,捂著手背抬頭怒目而視。
男子毫不在意,收回劍來,臉上嘲諷之意不減,繼續(xù)笑道:“我與此地悟劍,不想見血塵的劍心。收拾收拾你的東西,滾?!?p> 陸容咬牙切齒,也知道好漢不吃眼前虧,只好低頭藏起眼中怒意,轉(zhuǎn)身進(jìn)屋,背上包裹,拿起軍刀,轉(zhuǎn)身出門。
拿起軍刀的一瞬,睚眥必報(bào)的陸容甚至想出去和男子拼了。
不過理智漸漸壓住了沖動,陸容忍氣吞聲,低頭出屋,抬腳就要走。
男子在遠(yuǎn)處微笑道:“往西走十里,有個小鎮(zhèn)。另外說一句,你那套拳有點(diǎn)意思?!?p> 陸容也不答話,快步朝西而去。
一路上陸容肺都快氣炸了,他娘的有點(diǎn)武藝就牛哄哄的,算上之前那英子,這是第二個了。
不說俠之大者,為國為民嗎?
不去跟蠻子較勁,在這裝清高裝風(fēng)雅,還悟劍。
悟你娘喲。
陸容心里憋屈的不行,心想以后自己能領(lǐng)兵了,非得帶上三十四十個兄弟,拿著軍弩尋來這小茅屋,報(bào)今日之仇。
想歸想,這男子的劍術(shù)陸容還是服的,剛才那兩下子,自己一點(diǎn)都沒看清。
陸容一邊走,一邊用刀背抽自己左手手背,再去對比剛才那一下速度。
最后兩只手背都腫了。陸容欲哭無淚,心里暗罵自己,是不是傻!
那男子說十里處有個小鎮(zhèn),陸容走了半天也沒見到。可一想到了那邊,自己身上又沒有銀兩,可咋辦啊。
手臂的傷雖然包扎好了,但前天清洗了一番之后反倒覺得有點(diǎn)不太舒服,總是滲出血來,還有點(diǎn)臭味,恐怕是有些發(fā)炎了,需要盡早抹藥。
陸容心里無法,總不能乞討吧?要不把刀賣了?
陸容一想到此,記起一事來。這里是蠻子的地方啊,我手持一把燕敕軍刀進(jìn)城晃悠,我活擰巴了?趕忙解開包袱,把剩下不多的馬肉拿出來,把刀包了,又看了看馬肉,這肉已經(jīng)有些腐爛了,散發(fā)一股臭味,陸容每次吃都要先切掉表皮一層才行。
狠了半天心,也沒舍得扔,又包到包裹里,這才上路。
行不多久,果然見一小鎮(zhèn),也不大,城墻都沒有,只有橫豎各兩條街。
陸容小心翼翼的走進(jìn)鎮(zhèn)子,眼見鎮(zhèn)子上人不多,偶爾幾個行人也都神色匆匆,滿身灰土,到是漢人模樣。
大同府自失陷之后,北蠻倒也沒搞大屠殺、大遷徙,只是把漢人列作二等人種,嚴(yán)加管理。再加上蠻子本來人口就少,很多地方還是維持著漢人的管轄。
這樣一個小鎮(zhèn),沒有蠻子,倒也不意外。
陸容走遍了小鎮(zhèn),也沒見個客棧,更別說當(dāng)鋪了。只有鎮(zhèn)子中間有一家酒鋪?zhàn)樱袔讖埰谱雷悠瓢宓?,一個客人也沒有。老板在柜臺里打著瞌睡,小伙計(jì)在門口曬著太陽。
陸容走了半晌,也餓了,奈何兜里沒錢,也沒個當(dāng)鋪當(dāng)?shù)?。?shí)在沒招,只好走進(jìn)酒鋪。
小伙計(jì)一看來了生意,雖見陸容衣衫襤褸,風(fēng)塵仆仆,但背個包裹,自知是外地來的,要也站起身來來,懶洋洋的問道:“客官用點(diǎn)什么?”
陸容老臉一紅,也沒說話,徑直走到掌柜跟前,敲敲柜臺,抱拳道:“掌柜的你好,在下是鄉(xiāng)下逃難之人,路上盤纏用盡,只有防身鋼刀一把,不知可否在你這換點(diǎn)吃的?”
掌柜睡眼惺忪,抬頭看了看陸容,臉上竟是不耐煩,言道:“我這不是當(dāng)鋪?!?p> 陸容回手解開包袱,一邊取出軍刀,一邊言道:“掌柜的別忙拒絕,先看看刀?!标懭莩值妒址▼故?,竟把掌柜的和小伙計(jì)嚇了一跳。
見刀柄上隱隱有血跡,掌柜的心里犯怵,趕緊收起剛才的不耐煩,又盯著陸容看了兩眼,見其并無歹意,略微放下心來,伸頭過來看了兩眼,皺眉道:“刀倒是不錯…只是小店也用不上這刀啊。”
旁邊小伙計(jì)突然驚訝到:“你是軍人?燕敕軍的?”
陸容問言大驚失色,搶過軍刀,滿身戒備,寒聲道:“我是逃難的,小哥看錯了!”
小伙計(jì)倒也不害怕,回頭看了看門口沒有其他人,說道:“這是燕敕軍軍刀,我認(rèn)識?!闭乒竦囊矟M面驚容,對伙計(jì)呵斥道:“小林子!小點(diǎn)聲!”
見陸容臉上陰晴不定,掌柜的趕緊小聲說道:“這位好漢,不管你是不是當(dāng)兵的,趕緊走吧,你手里這東西惹禍,這鎮(zhèn)子雖小,也是有衙門的?!?p> 仿佛怕陸容暴起殺人,掌柜的繼續(xù)說道:“你放心,我倆都是漢人,不會亂說的。你趕快走吧?!?p> 陸容聞言,將刀藏至背后,慢慢繞過倆人,說道:“那就謝謝兩位了?!闭f罷轉(zhuǎn)身出門。
“他娘咧,什么事?。 标懭菀荒樸?,剛想離去。被一人叫住,原來是那小伙計(jì)。
小伙計(jì)快走兩步上前,屋內(nèi)掌柜的還喊了一句臭小子,快回來。
小伙計(jì)好似未聽到,徑直走至跟前說道:“這位大哥,這也沒個客棧。你要是不嫌棄,就到我家湊合兩天?”
陸容不答話,只是看著小伙計(jì),不知他要干嘛。
小伙計(jì)湊上前來,小聲道:“大哥不知,蠻子欺壓百姓,無惡不作。我從小就想當(dāng)兵打蠻子,只是沒個機(jī)會,所以大哥放心,我不會出賣你的。”
陸容心里天人交戰(zhàn),自己身上沒錢沒吃的,這刀又是個惹禍的禍害,如果不答應(yīng),自己又該如何過活。
答應(yīng)了,要是被有心人報(bào)官,自己這條小命不就沒了。
陸容思來想去,心一橫,說道:“那就有勞小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