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宮中波瀾起（三）
“帶路吧。”凌殊羽坦蕩地看向那宮女。從她醒來指控云煙，害得云煙被罰時起，她就知道云燃會來找她。只是沒想到，他竟如此沉得住氣。
凌殊羽一路跟隨著宮女，深吸了幾口氣壓下心中翻滾的怒火，強壓下鳳眸中的血色。
“四皇子，人帶來了?！睂m女一路把凌殊羽帶到一處荒涼的涼亭之中，所幸今日是除夕，整個皇宮燈火通明到天明，否則凌殊羽真擔心會被瞧出問題來。
“你下去吧。”云燃緩緩轉過身來，沖那宮女揮了揮手。
宮女微微福了身后緩步離開了。
“坐?！痹迫紱_凌殊羽做了一個請的動作，徑直坐在了面前的石凳上。桌上還擺放著一套盛著熱水的茶具。
凌殊羽微微垂眸，斂下眸中暗光，坐在了云燃的對面。
她忘不了那場大火在狂笑的他，忘不了他給凌王府帶來的災難。坐在他的身旁，她怕她會忍不住想要殺了他。
“多日不見，本皇子不過是去了一趟余州，郡主便失了分寸了？”一開口就是如此責問的語氣，她上輩子果然是瞎了眼又瞎了心才會相信這個瘋子。
凌殊羽的嘴角扯出一抹冷笑:“分寸？不知四皇子這分寸是多少寸？是云煙將本郡主推下冰湖的分寸？還是四皇子不問青紅皂白就來指責本郡主的分寸？”
云燃被凌殊羽一噎，微微有些震驚地看著凌殊羽。他沒想到素來好說話的凌殊羽會突然變得這么銳利，似乎已經(jīng)無所顧忌。
云燃有些難以置信地看著凌殊羽，竟然看到凌殊羽臉上一閃而過的冷怨。
云燃隨即微微一笑:“云煙不懂事，勞郡主多擔待著些了。畢竟，郡主日后是要入云氏祠堂的，若郡主和云煙總是起矛盾，本皇子也不好做?！?p> 面上雖然笑容不該，要語氣中已經(jīng)是帶上了絲絲威脅，她當初是瞎了眼才會以為這家伙會言而有信。
“本郡主想，或許四皇子弄錯了本郡主的意思。”凌殊羽沒有接云燃遞過來的茶水，反而忽地站起身，冷眸微瞇，“我凌王府的姑娘從不愁嫁，我凌殊羽亦不是非你不可?！?p> 云燃抬頭看著凌殊羽，嘴角的笑容漸漸消失:“郡主這話的意思，是說凌王府要扶持旁的皇子了？”
凌殊羽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凌王府做主的從來不是本郡主。恕本郡主提醒四皇子一句，生而為人，要認清楚自己的地位！凌王府不是非你不可。你我之間的合作，到此為止吧！”
云燃震驚地看著凌殊羽匆匆離去的身影，心中暗惱。
說實話，凌王府的二十萬凌家軍的兵權雖然比不得黎王，但也是極為重要的。原本就是凌殊羽先找上了云燃，他特地打壓凌王府，對凌殊羽的態(tài)度不冷不熱，就是認準了凌王府看重他，卻沒想到他不過去了余州一趟，回來便已經(jīng)物是人非。
“來人！”云燃緊緊捏著手中的茶盞，冷聲吩咐道，“給本皇子查，本皇子不在京都的這些時候，都發(fā)生了什么，要事無巨細地查！”
“是?！卑堤幱腥藨艘宦?。
而離了云燃的凌殊羽則快步走向通神殿，努力平復心中蠢蠢欲動的殺念。
凌驚鴻不讓凌殊羽知道當年凌重死的真相，她就打定了主意自己去查。上次吳平忝有意無意透露了通神殿，今日她便要夜探通神殿，看看里面有什么貓膩。
因為今夜是除夕，許多宮女太監(jiān)都不曾當值，御林軍都在前殿保護皇帝的周全，凌殊羽一路走到通神殿沒遇到幾個人。
如大祭司所言，平日里，通神殿內(nèi)沒有多少人，只有他和那個小童。
通神殿凌殊羽來過幾次，所以徑直摸進了主殿。
這一回，精繩沒有在滴血，幡旗也沒有動。只是地上的血跡還在，藏著尸體的門還緊閉著。
一股濃重的血腥味在大殿內(nèi)彌漫著，這仿佛就是通神殿的常態(tài)。
主殿中間偌大的青銅鼎下還有烈火燃燒著，鼎內(nèi)似乎有什么在燒制。
主殿的建筑宏偉，但幾乎沒有什么可以藏東西的地方，凌殊羽謹慎地看了看四周，走向了主殿一旁的側室。
這里似乎是大祭司煉丹的地方，地上都是細碎的藥渣和木屑，一旁的木柜和桌上也塞滿了書和紙。
“長生術……”凌殊羽瞥了一眼桌上寫了一半的紙，眉頭緊鎖。她從來不知道通神殿竟然還要為乾豐帝煉丹。
“呵！”凌殊羽冷笑一聲，沒再看那沒寫完的藥方，轉身在那柜子里仔細翻看了起來。
但是讓凌殊羽失望的是，這里柜子里擺的全部一些丹藥煉制的古籍，一些關于長生術的書。
也對，若是大祭司隨意把重要的東西放在這里，她倒是要不相信了。
凌殊羽試著去轉動長明燈，去尋找這個側室里隱藏的機關。
但是，在翻找桌上的東西時，凌殊羽赫然看到了一本攤在桌上的書，一本書頁已經(jīng)泛黃到字跡都有些模糊不清的古書。
長生一求，舉世難求，但并非無處可尋。佛有菩提，菩提樹下，若誕子而活，亦為靈臺清明之人。
佛界眾生，優(yōu)曇花畔，佛子為虔，不死不傷，不殞不滅。
“優(yōu)曇花……”凌殊羽輕輕低喃，突然記起來自己幼師在梵音寺背過的話，“如是妙法，諸佛如來，時乃說之，如優(yōu)曇缽華，時一現(xiàn)耳。”
師父醇厚低沉的聲音仿佛還在耳畔回蕩:“安明，汝當切記，優(yōu)曇開，只一瞬即敗，此一瞬乃永恒，永恒亦是一瞬。萬物如生，生如萬吾，吾如優(yōu)曇……”
就在凌殊羽沉浸在回憶中時，突然有人推開了側室的門。
凌殊羽迅速抓起桌上的古書塞進懷里，甩手一揮，磅礴的內(nèi)力直接將眼前的桌子直接掀翻，并將推門而入的小童揮出側室。
小童幾乎沒來得及看清來人，凌殊羽就已經(jīng)腳尖輕點，破瓦而出了。
一直在側殿閉目養(yǎng)神的大祭司亦是抓起一旁的拂塵就追了出來。
凌殊羽暗道不妙，緊貼著墻藏在屋檐下的暗處。
若要同大祭司交手，她雖有師父臨行前所贈的二十年精純內(nèi)力護體，但到底是不知大祭司的深淺。況且，她若是被人發(fā)現(xiàn)，又該如何解釋夜探通神殿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