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嘉余根本無法否認，她仰頭看著又低頭站起身來，“見過顧小將軍?！?p> 身后的元喜不明所以，戒備的走到程嘉余身后，顧明彥看了她一眼，沉吟了下，對程嘉余道，“讓她先出去吧?！?p> 程嘉余只猶豫了一小瞬，就對著后面的元喜道，“去吧?！?p> 此時的行人不多，這個亭子又算得上偏僻，不讓元喜待在亭子里是對元喜的保護。元喜聽話的走到了亭子外面，也不遠，只是剛好不會聽到兩人說話。
顧明彥走到了桌子的另一邊，徑自坐下，對著程嘉余道，“坐吧。”
程嘉余轉(zhuǎn)身坐下了，垂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對面的顧明彥聲音有些冷硬，“什么時候認出來的？”
程嘉余僵硬道，“今天……”
顧明彥對著個回答并不意外，他更好奇程嘉余是怎么認出來的，“那天，為什么在那里？”
程嘉余仍梗著脖子，“見個舊仆?！?p> 顧明彥察覺到程嘉余的異常緊張，又沉吟下來不知道在想什么，遠處最后一絲的橙色霞光也漸漸暗了，只剩下亭子里的灰暗的燈光映在兩個人臉上。
顧明彥那雙眼睛緊緊盯著程嘉余，程嘉余即使低頭也能察覺到他目光灼灼，臉頰不可控制的燒起來。
她等著顧明彥說“正事”。
只要他問，她一定給他滿意的答復，然后早早離開。
顧明彥不出所望，問起了“正事”，“上元的事情……”
程嘉余恭謹而誠懇，“您放心，我不會亂說。”
程嘉余半分猶豫也沒有，語氣誠懇，反倒讓顧明彥戒備起來。
“所以，你猜出來了？”
此刻的程嘉余更加僵硬，顧明彥問的，是她猜出了那天他受傷躲到她車里，是為了躲景王府的人，而鎮(zhèn)北王府這樣敏感的存在，顧明彥卻偷偷潛入了景王府？
程嘉余坦然點頭，“確實有些猜忌，不過您放心，我不會說出去?！?p> 程嘉余只希望她的再次強調(diào)能讓對方相信，而她也確實不可能會說出去。
顧明彥站起身來，看著亭子外的元喜，對跟著站起來的程嘉余道，“上元的事情忘了。你回去吧，天色也晚了?！?p> 程嘉余依言應了，微微福身辭了他，帶著元喜離開。
程嘉余在心中忍不住腹誹，誰能想到她前世在鎮(zhèn)北王府待了那么多年，今天才知道世子的長相？也不對，他如今還不是世子，老鎮(zhèn)北王還沒有去世，一切都還早。前世她到鎮(zhèn)北王府時，景王已經(jīng)繼承皇位，鎮(zhèn)北王卻留在北境一直未曾進京。朝廷明面上放出來的意思是北境不安穩(wěn)，鎮(zhèn)北王自請留在北地未有時間回來?？沙碳斡嗔粼阪?zhèn)北王府再清楚不過，北地的形勢還算安穩(wěn)，鎮(zhèn)北王卻模糊態(tài)度滯留在北境。為此，朝廷暗地里不知道給鎮(zhèn)北王府施了多少壓，如果不是老王妃，鎮(zhèn)北王府不可能撐那么久。
老王妃是個譙國夫人般的人物，早年跟著老鎮(zhèn)北王也曾在戰(zhàn)場上廝殺過，而王妃卻是個規(guī)規(guī)矩矩的大家閨秀，整日待在自己的院里，程嘉余待在王府的那些年鮮少見過她。
后來鎮(zhèn)北王派了人偷偷回到京城要接老王妃和王妃，老王妃卻拒絕了，那時的老王妃一臉的堅毅，程嘉余站在她身邊，聽她說，“一下子都走了只怕目標過大，你們護好王妃，切記不可辜負先皇?！?p> 然后哭暈的王妃被帶走了，老王妃原本也想讓她跟著離開，她卻沒有離開。直到最后，程嘉余被偷偷送走卻還是跑回來，老王妃已經(jīng)縱身火海，她也毅然跟著去了。
因此，程嘉余在前世在鎮(zhèn)北王府待了那么多年，都未曾見過當年的鎮(zhèn)北王父子。
程嘉慧和程嘉微回來的并不晚，程嘉余在自己的房子里聽得到一些動靜，她房里的燈還亮著，程嘉慧便在門口問了句，程嘉余讓她進來了。
程嘉慧面帶擔憂，“大姐姐不舒服嗎？方才錦枝姐姐說你不舒服早早就回來了?！?p> 程嘉余道，“有些困乏就先回來了，不想還是讓你擔心了?！?p> 程嘉慧看著她，“你沒事就好。我倒是沒想到今日會遇到顧小將軍，聽說姐姐在鎮(zhèn)北王回京時剛好去了正弘街？”
程嘉余其實有些累了，不太想跟程嘉慧繞圈，“是去了，去見了母親先前的一個舊仆，不過倒是沒見到鎮(zhèn)北王?！?p> 程嘉慧點點頭，“原來如此，既是伯母的舊仆是該見見?！?p> 程嘉余伸手大了個哈欠，“是這個道理……”
程嘉慧捂著嘴巴笑，“怪我這么晚了還過來打擾姐姐，姐姐既然累了就早點休息吧，我先回去不打攪你了?！?p> 程嘉余點頭，睡眼朦朧，“既如此我就不送了……”
程嘉余是真的困了，等程嘉慧走后很快就洗漱上床，元喜守在她床邊小聲說了什么，她卻累極，今天許多事情，這才有時間很快就睡了過去，因此聽到也只是嘟囔了一句，具體說了什么卻沒聽太清楚。
與此同時，住在川澤院的顧明彥正和何云楊喝著酒，“你到底偷了多少酒過來？”
何云楊十分爽快的喝了一口酒，“不多不多。我聽山七說你今天去送佳人了？”
顧明彥皺眉，何云楊笑瞇瞇道，“你可別怪他，我要是想知道他也瞞不住。那個程大小姐就是那天送你回來的人？我可是刻意打聽過，這個程大小姐前兩年就在京郊養(yǎng)病，年前才回來了，可不就是你我那日寄住的莊子上的小姐？”
顧明彥因為喝酒的緣故平日里清冷的嗓音這一刻變得有些啞，“我知道?！?p> “你知道？這可奇怪了，我懷疑你故意接近人家。說，是不是動了凡心？”何云楊的話里已經(jīng)有了酒意。
顧明彥瞥過去，“你知道南叔也在京城嗎？”
何云楊顯得驚喜，“是嗎？那怎么不過來找我，也好讓我盡盡地主之誼啊？他在你那？”
顧明彥的嘴角扯出一個笑容，“他可不再我那，他在自己家里?！?p> “他也是京城人？我分明記得他說他是南邊過來的……”
“南叔姓程，程家人，程大小姐是南叔正正經(jīng)經(jīng)的侄女?！?p> 何云楊眼睛一亮，有些清醒，“南叔居然是程家人？這些年藏的夠深啊……”
“也就你被瞞著，南叔早就跟我們坦白了，你那時醉死過去了，沒有聽到。”
“那你們就這么瞞我那么久？”何云楊一時有些氣憤，接著又想起什么對著顧明彥壞笑，“不對啊，程大小姐是南叔的侄女又跟你接近人家有什么關(guān)系？我可是聽說了，你攔著人家在亭子里坐了一會兒，等人家離開后還默默跟在后面護送人家，貓膩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