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左背著秦浩鵬朝著城主府飛馳而去,那里有通往城外的秘密地道。
湘陽城四門都有齊王重兵把守,只能借那條常人不知的地道才有機會逃走。
另一邊,齊王一刀斬殺了最后一名北秦修士,瞧著場中躺著的具具尸體,心頭的憤怒卻依舊得不到平息。
“給我找,找不到秦浩鵬,提著你們腦袋來見我!”
砰!
手中血刃一刀刺進腳下北秦修士的頭顱,楊瀟喝令道,轉(zhuǎn)身朝城外走去。
“找到殺光他們!”
楊破軍也是喝道,隨即隨楊瀟出城。
這一日,北秦軍敗,三川城血流成河,尸橫遍野,到處濃煙滾滾,雞飛狗跳,全然蕭條破敗之況。
這一日,齊王軍入駐三川城,再難尋一名活著的北秦將士兵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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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川城的戰(zhàn)況很快被湘陽城的探子打聽到,整個北秦七十二城,到如今,已有近五十城被齊王掌控,另外的二十一城早在北秦戰(zhàn)況不濟之時,宣布中立,如今只剩下湘陽城還屬于北秦。
當湘陽百姓都知道齊王軍隊即將踏馬而至,兵臨城下。
驚恐之下,越來越多的人選擇了同當初三川城的百姓一般的選擇,朝城外逃去,他們或許記不得了,許久前三川城的人也是如此,逃亡后胡,沒想到如今這般快,自己也會離開世代居住的地方,逃亡異城他國。
“我要帶兵支援王上,不然王上一死,就沒人能證明我的身份了。”
“王上死了不是更好,那樣我們就能以報仇平亂的名義與齊王作戰(zhàn)了?!?p> “王上若死,沒有他的認可,天下人如何看待我?”
“你是假的!”
聽聞三川城北秦戰(zhàn)敗,秦王不知所蹤,秦軒心中擔憂,告知李信自己要帶兵解救秦浩鵬,不料遭到了李信反對。
“對我是假的,那我就該受世人平白指責是嗎?平白指責我不救自己父親?亦或是落得個假太子,騙子的下場?”
秦軒怒道,他說的是實話,李信卻只當他只是為了自己的名譽。
“好,但我給你一千兵士,十名神源修士!”
李信終是妥協(xié),他心中想著秦浩鵬一死,眼前的秦軒或許更能成為真正的太子,因為到時就沒人能證明他的真假。
而如果秦浩鵬沒死,他還得想辦法去應對秦浩鵬。
秦軒的態(tài)度讓他很納悶,你個假太子,這么關(guān)心秦王干嘛?
秦軒帶著李信派出的一千名兵士朝著三川城方向而馳,自己則一馬當先,跑在隊伍前面。
這讓李信的是個神源修士很納悶,怎么秦軒的馬跑得比自己的快了很多,不一會兒便是看不到馬影,李信為顧大局,在秦軒出城后,后腳便是領(lǐng)兵接應。
他們不知道,秦軒心中著急,動用了仙霞秘寶——風行符,一種由陰陽境修士煉制的能短暫通過燃燒生命提高自身速度的符寶。
在風行符的加持下,座下駿馬飛馳,很快便能見著一座巨城虛影,秦軒甚至能感受得高若有若無的殺氣自那巨城中掠出,以及血腥纏繞下的怨憤與怨念,有多少亡魂才能形成如此強大的怨念,秦軒不敢想象那里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時值傍晚,秦軒策馬飛馳間,敏銳地察覺到一道強大的氣息自自己身旁的密林中掠過,伴隨著的還有一道無比虛弱的氣息。
“難道是父親?”
縱身一躍從駿馬上跳入密林追去,失去符寶支撐的駿馬竟是轟然倒地,哀叫一聲便應聲死去,顯然它的生命早已被那符寶耗盡。
見狀,秦軒隨手一揮,那沉重的馬尸便是在一陣劇烈的石土翻滾聲間,被巨石黃土掩埋,形成一個小土堆。
何左背著秦浩鵬正悶頭逃遁之際,便也是感應到一股強大的氣息在飛速靠近,心頭一緊,以為是齊王追兵。
“王上在此稍等片刻,臣先料理了追兵再來護王上。”
將秦浩鵬輕放在一處茂密叢林處,施以秘法光罩庇護,何左朝著那氣息追來的方向走去,但見來人竟是一青澀少年,他能感受得到少年身上并沒有殺氣,但卻不敢放松警惕。
“你是何人?”
話音至此,何左才是震驚地發(fā)現(xiàn),來人相貌竟與王上秦浩鵬神似,立馬想到昨夜才知的湘陽太子秦軒的消息,莫非他真的就是太子殿下?而來人的回答也正好應征了自己的猜想。
“秦軒!”
“你是太子殿下?”
“算是吧,我父親呢?”
“太子殿下,現(xiàn)在我還不能確定你的身份,所以,,,?”
即便眼前的少年說自己便是太子,何左卻依舊不敢放松警惕,但秦軒隨后取出的物品卻是讓他深信他就是太子秦軒,秦浩鵬唯一的子嗣。
雖然心中還是很不明白,為何明明在仙霞門修行的太子會出現(xiàn)在這里,按照他們得知的情報,秦軒師尊有意隱藏他的身世,他應該不知道才對。
秦軒聞言,也明白眼前男子在擔心什么,隨手取出那日紅姨在告知了自己身世后,交給自己的太子印。
見得那太子印,何左轟然跪下行禮,滿是激動,秦浩鵬受傷,北秦軍隊潰散,正需要能一統(tǒng)大局的人出現(xiàn),而眼下,秦軒便是那個人。
“臣拜見太子殿下!”
“快帶我去見父親!”
“是!”
何左尊敬道,又是緊張地掠回隱藏秦浩鵬的地兒,秦軒急著跟上。
距離湘陽城不到數(shù)十里的城外,流水潺潺處,四周都是兵甲守衛(wèi)。
秦軒將父親秦浩鵬置于平潤的巨石上,手中施展仙霞門秘法,正取附近樹木精氣為秦浩鵬療傷。
手段之高明,令得同為神源境的李家修士,以及何左大為滯目。另一邊,秦軒也傳音告知了何左一些自己的事,自己為何會出現(xiàn)這里,仙霞門的情況,還有便是這李氏的野心。
何左心中震驚,沒想到除了齊王楊瀟,眼下竟又是多了個李家叛逆,北秦當真是大勢已去。
同時更震驚于仙霞門的狀況,那個號稱北域第一宗門的修行圣地,如今竟也同北秦一般,舉步維艱,道是“人間世事難料!”,不由得心生感慨!
“何老,您是父親心腹,北秦還得仰仗您,莫要被眼下的失敗打擊到才是!”
“殿下言重了,有殿下在,就算臣今日戰(zhàn)死沙場,北秦也能在殿下的領(lǐng)導下,平亂賊,重建大統(tǒng)?!?p> “如今北秦軍既然已全數(shù)潰敗,我們只能借李家去與齊王作戰(zhàn)了,他們并不知道我就是我,所以這一點,我們還得繼續(xù)演下去,這點等父親醒來,也得與父親說明?!?p> “全憑殿下決斷,北秦如今雖然正軍已敗散,但還有近二十城的軍隊,他們?yōu)榍笞员#瑢ν庑贾辛?,不再聽命王令,但若能讓他們明白一時的中立最后只會是毀滅,到還有機會讓他們再支持殿下!”
何左將目前北秦的力量狀況告之秦軒,他們目前能獲取的力量,除了李家,還有那中立的原北秦二十一城守將。
再看秦浩鵬,臉色雖然依舊蒼白無力,卻已能勉強開口說話。
見得秦浩鵬狀況好轉(zhuǎn),秦軒心中微微舒緩一口氣,雖然浪費了紅姨給自己的唯一一塊地階靈云石晶,但能救回秦浩鵬,這些都不重要了。
瞧得那張與自己神似的臉頰,秦軒心中微嘆,沒想到自己與父親的第一次見面,竟是在這般情形下,竟是在北秦潰亡之際。
秦軒起身正準備舒緩之際,昏迷的秦浩鵬突然又冒出了一句“軒兒!”,被秦軒清清楚楚地聽見,不由得緊張得再一次感應父親的狀況。
何左感嘆眼前的少年,不僅實力強大,雖然只有神源六重巔峰的修為,卻能讓自己這神源境巔峰修士也感覺到不凡,更可怕的是,少年那近妖的心,即便時見著自己父親這般狀況,也能心神守一,冷靜處理事情。
他甚至不敢相信眼前的少年竟然才只有十六歲。
“軒兒!”
終于,秦浩鵬自是從昏迷中醒來,醒來的第一眼便是秦軒,第一句也是秦軒。
“嗯!”
秦軒笑著點頭,秦浩鵬也是嘴角揚笑,忍著疼痛,笑著看向自己的兒子。
兩父子便這般望著彼此,互不言語,眼神間,他們想說的對方仿佛早就知道,一切都不必言明,就已經(jīng)知道了。
當然,這一幕不可能讓李家的兵士看見,他們早已經(jīng)被秦軒安排去周圍巡邏,為防萬一,秦軒甚至是在自己與父親,以及何左周圍布下結(jié)界,防止有人偷看。
千言萬語化為眼神間的交流,秦浩鵬見得兒子,終是舒心地閉眼休憩,秦軒見狀,心頭一股刺痛,再一感應,之前還叫自己名字的男子早已沒了氣息。
“父親!”
“王上!”
何左轟然跪地,伏地痛哭,他沒想到,秦王竟這般就撒手離去,悲痛與憤怒在心中咆哮。
秦軒心中再也無法平靜,他從不敢相信,今日是與父親第一次見面,竟也成了最后一次,心底的委屈再也無法抑制,抱住地上的男人,眼淚止不住地肆無忌憚地流出,陣陣酸楚在腦海中回蕩,化成淚水鋪滿臉頰。
當紅姨告訴自己還有父母之際,他很開心,自己還有家人。
他終于能感受到家的感覺了,以至于他并不在意秦浩鵬北秦王的身份,于他而言,父母即便是普通人也無所謂。
這一刻,他多么希望紅姨當初告訴自己的是自己的父親只是一個普通人,這樣今日他也不會只與父親見了一面,便天人永隔。
悲傷的心,逐漸被仇恨染色,少年緊握的拳頭也早已赤紅,指甲陷入血肉中,沒有一絲疼痛,心中的痛卻疼楚異常,淚眼模糊中,父親仿佛還在笑,那是父親睜眼后唯一的表情,也成了秦軒對他唯一的記憶。
除此之外,只有如今緊閉眼眸,血色逐漸被死氣替換的僵硬臉頰。
何左能感覺到少年的悲痛與仇恨,他也何嘗不是,王上已走,他還得繼續(xù)輔佐眼前的少年啊,盡管北秦已亡,還有齊王和李家在呢,他的使命還沒結(jié)束。
“殿下,,,,,,”
他不知道該如何與抱著秦浩鵬遺尸的秦軒開口,只能喊一聲殿下,就不知如何繼續(xù)說了。
“何老,就將父親葬與此處吧!”
聞言,何左只能點頭,此刻,一切,只能由秦軒一人決定。
眼角的淚水化做冰棺,秦軒將冰棺封印于河底,以巨石鎮(zhèn)壓,巨石上只用染血的手指刻下一個簡單的父字。
做完這一切,少年突然仰望天空,因為只有這樣,淚水才不會再就出來。
“父親,您放心去吧,北秦有我呢!”